第五百九十章 正邪不分

从自由城中那座庄严肃穆的建筑中出来，遭受剧烈袭击后的大街小巷，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起来，不管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是破碎不堪的异化武器，都需要妥善处理，以免对这座遭受战火袭击的城市带来更多伤痛。

自由同盟已经难以承受锥心刺骨的伤痛。

坐上车从街上穿行而过，行人们大都已经出来，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身体还有些发抖，某处的一丁点杂音，就会让他们面色煞白。

白解将目光从车外收回，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萧索：“这次袭击还是对自由同盟太重了，恐怕没有几年时间，这些人都无法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

“我觉得这不完全是件坏事。”苏寒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倾向，“自由同盟这么多年一直想要维持与世无争的态度，但这可能吗？作为霸主级的超级强国，享受应有利益的同时，也会承受相应的风险。不遇暴雨，怎见彩虹。自由同盟是该做出改变了！”

话说到一半，苏寒雅的语气已经变得强硬起来，听起来很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让已经对苏寒雅有些了解的白解大为吃惊。

车继续穿过前面从中间裂开的门楼，古色古香的雕梁玉璧，已经满目疮痍，让人不忍直视，见到这幕，白解心头的慨叹更重了一分。

也许真不是一件坏事。

回到位于东一环的临时战事港口，那艘原先船舷两侧都被划出巨大豁口的破船，竟然几天内焕然一新，让人眼前一亮。

不多说，绝对是港口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对现在这个痛苦不堪的国家有多么重要。

回到和平号上，留守在家的几位首领立刻迎了上来，征询或质疑的目光全部聚集在白解身上。

白解没有故意卖关子，点点头，“搞定了，自由同盟同意我们暂时参与他们的防务。”

这场历时许久的谈判对秩序和平卫队来说，至关重要。或许原来有过秘密合作，但那些秘密合作或多或少上不得台面，更何况，和他们有过秘密合作的远不止自由同盟。

有了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秩序和平卫队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现力量，既敲打了那些觊觎之辈，也暗中警告了自由同盟中的非分之人。

当然，利益归属的大头还是自由同盟，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同意了秩序和平卫队的要求，自由同盟都不会放任秩序和平卫队胡作非为，肯定会派人严加监控。

想到这，白解又不得不提前警惕起来。

“寒雅姐，那边的事情，你可得多注意点。”

苏寒雅认真地点点头，她早就是能挑大梁之辈，在白达手下反复历练了这么多年，等的或许就是这种时刻。

这些日子，白解和苏寒雅的关系突飞猛进，倒不是那种甜蜜入心的情爱，而是有种真情相依的姐弟思绪。

比起汹涌澎湃的滚滚情潮，少了几分汹涌，多了几分恬淡，对位从未有过亲姐姐的白解来说，有着致命毒药般的诱惑。

与此同时，和其他首领的关系也亲近许多，尤其是十首领关雄州和十二首领叶寻飞。这两位维持人心方面替白解省去大量精力，也让原来躁动不安的组织成员逐渐接受他这个外来者的身份。

“哼，只怕没这么简单吧？那些老家伙会这么容易同意我们的要求。”

换成别人，白解或许还据理力争一会，可见到语气不满的家伙是二长老，那句话立刻噎到嘴边，然后缓缓沉下。

“老二，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风凉话。”十首领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以二长老的心思敏锐，一个念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哼，老十，难道我身为排名第二的首领，不该说出些质疑的话。”

让十首领大为意外，二首领竟然不想就此带过，很有些穷根究地的意思在里面。

“二首领，”十首领的语气无比冷寒，“我不想多说什么，但人贵在自知，某些事情上面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为好。”

原本白解以为二首领会暴怒而起，像往常那样出言反驳，却没想到，这家伙满脸淡然，和原来大有不同，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就当白解暗自琢磨二首领时，一个神色异样的下属，脚步匆匆地来到苏寒雅旁边，在她耳边细语了几句。

“什么？！”苏寒雅面色惊变，快速压抑着情绪道：“我知道了。”

待下属离开，苏寒雅立即上前两步，来到白解面前。

“大首领，总部来迅。”

白解不露声色地扫了眼其他首领，对苏寒雅点点头：“什么事？”

“灭国之矛偷袭了我们位于纳彻古斯山脉的基地，并且掳走了七首领，向我们正式发起战书。”

二首领和十首领等人神色惊变，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摇光大人没有出手？！”

白解察觉到他们的神色变化，若有所思。

纳彻古斯山脉位于恐慌大陆东南部，周围环境极其恶劣，冬天彻寒，夏日酷暑，还经常遭遇到来自海上的风暴，可以说是恐慌大陆最不适合生灵栖息的场所之一。

秩序和平卫队把后勤基地修建在这，也是考虑到这些。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有大佬团的成员坐镇，就算遭遇突然袭击，以那些位大人的实力以及基地完备的防御体系，不说牢若金汤，至少不会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不过如果是灭国之矛，那就有些另当别说了。

这灭国之矛雄居世界恐怖组织排行榜榜首几十年，不管是黑色自由军，或者地狱死神，都无法撼动灭国之矛的地位。

而灭国之矛的战绩也不愧于这个排名。作为近几十年最神秘，最强大，最危险的恐怖组织，灭国之矛屠戮过十三个中型国家，以及一个距离霸主级国家不远的大国，至于小型国家，更是不计其数。最让人吃惊的是，每次出动，灭国之矛都是独自行动，不会让其他恐怖组织参与，如果在行动中遇到其他组织，更是一并屠戮，所以对于其他恐怖组织来说，远离灭国之矛是最佳的选择。

“摇光大人留了口信，它不能出手。”苏寒雅说。

“怎么会！？”十首领一脸不敢置信。“难道灭国之矛能让摇光大人忌惮如此？不，不可能！！”

对秩序和平卫队来说，摇光大人就像一面照亮未来的旗帜，它的存在，是秩序和平卫队的信心来源。

如今这面旗帜竟然折戟沉浮，不仅是十首领，就是其他人也轻易无法相信。

“摇光大人还会什么告诉我们的吗？”白解沉声问道。

苏寒雅美眸似碧泓般忽闪，“摇光大人让我们现在就回去。”

“有没有时间限制？”白解继续问。

“大人让我们启动空间之门，它会在另外一边帮我们稳住门户。”

这空间之门白解倒是听苏寒雅仔细介绍过，是一件发掘自上古时代的特殊古器，蕴含着十分奇异的规则，可以让人以特殊方式实现空间穿梭。

不过这动用空间之门需要所有首领协商决定，就算是大首领，也没有一锤定音的权利。

“那我们马上启动空间之门。”十首领面色焦急，语气甚是急促。

“老十，这空间之门不是说动就动的，你忘了启动它的代价？”二首领阴惨惨地说。

十首领立刻瞪着对方，身上冒出一股暴躁炙热的气息，让距离只有几步之遥的白解浑身一窒，呼吸仿佛被人紧紧掐住。

“徐断风，你的损失我全部补偿给你！”十首领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

二首领徐断风轻笑着，脸色说不出来的诡异，“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答应下来的。”

“哼！”十首领不想现在和对方起冲突，但不代表他日后不会找对方的麻烦。

见此情形，白解选择闭口不言，反正现在这些首领也没有真正认同他，不过从双方的针锋相对，白解隐约察觉到一些特别之处。

迎接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结束，其他首领纷纷去准备接下来的行动，白解也不例外，回到和平号上的房间中，顺便把苏寒雅叫了进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白解脸色一紧，看到苏寒雅那双流露着狡黠神色的美眸，微微笑了笑。

“七首领和十首领原本是一对夫妻，只不过后来因为诸多原因，两人就此分开了。”

白解手托着白净的下颌，“不过，这十首领看上去还念着对七首领的旧情。他们当初是怎么分开的？”

苏寒雅摇摇头，脸色有些为难，“这件事摇光大人吩咐过，不允许其他人过问。”

“难道这件事和摇光大人有关？”白解试探一问。

苏寒雅紧咬着嘴唇，“你就别管了，这件事我真不能说。”

白解也感觉差不多逼迫到了苏寒雅的承受底线，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他们刚才说的，启动空间之门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见白解不再追问，苏寒雅松了口气，“这件古器蕴含着一种古老规则，杠杆理论。正常情况下，就算是王者，也无法瞬息中穿梭过无尽空间，但空间之门可以做到。如果我们以自身的某样东西为代价，就可以撬动空间之门的规则，让它帮助我们瞬间到达另外一个坐标点。”

“坐标点？”

“你不会认为空间之门可以到达任何地方吧？”苏寒雅眼眸中流露出古怪神色，“我们只能到达空间之门上的坐标点，它可以拥有九个坐标点，耗费一些资源，可以更改这些坐标点的讯息。”

白解没想到空间之门还有这般奇异之处，眸中露出某种沉思之色。

“对了，空间之门能够容纳和平号通过吗？”白解这才想起。

“怎么可能？”苏寒雅满脸异色，看向白解的目光更加异样，“就算空间之门能够让和平号通过，那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根本承受不住。”

苏寒雅没有明说，就算把他们几个人送回纳彻古斯山脉，也需要付出不小代价，而且，这种情形还是在得到摇光大人的帮助下。

和平号很快喧闹起来，船员们各就各位，在落日余晖的灿烂中，缓缓离开残破不堪的临时港口，朝着东方迤逦前行。

尽管和自由同盟暂时达成合作协议，但这种没有契约限制的协议，可靠性差强人意，如果让自由同盟知道了他们这些首领暂时离开，很难保证自由同盟会不会心生他念，对他们产生非分之想。

所以他们决定暂时离开自由岛的范围，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白解他们搞定纳彻古斯山脉的事情，再回来完成和自由同盟的协议。

白解一边安排着和平号上的事务，一边准备着纳彻古斯山脉的行动，幸好有苏寒雅在旁边帮忙，白解很快就了解了纳彻古斯山脉的基本情况。

具体说来，纳彻古斯山脉并不属于和平卫队，他们实际上是“借居者”，借住在一位封王境界灵兽的领地范围内。

这位灵兽和摇光大人有着不错的交情，所以才允许他们借住在这。不然就算付出海量资源，对于这等境界的存在来说，实际价值也意义不大。

既然是封王灵兽的领地，就算是借住，也必须遵守对方立下的规矩，其中最让白解意外的一条，就是必须和它的血脉后裔订下血脉契约。

而说明到这的时候，苏寒雅也向白解展示了她的伙伴，一株只有小臂粗细的稚嫩树苗，翠莹欲滴的枝叶上流淌着雾化的红芒，就像仕女画中的红妆一样。

苏寒雅告诉白解，她这只血脉后裔还处于成长期，如果迈入成熟期，颀长的主茎上就会长出一对羽翼，等它迈入完全期，就会结茧幻化，最终形成参天之体，圣洁之姿。

不过白解没有被苏寒雅的绘声绘色所惑，就他所知，大多天赋不凡的灵兽，成长到完全期所需要的时间都非常惊人，少的一两百年，多的上千年也远远不够。

以白解对苏寒雅的那只灵兽观察，没有个三四百年，那只灵兽基本上不会迈入完全期。

“笃！笃！”

白解打开房门，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战斗服，看着将长发绾成发髻的苏寒雅。

“准备好了？”

“嗯。我们走吧。”

白解跨出房间，回头扫了一圈这个留下很多记忆的房间，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有些不适。

甩去诸多遐想，白解摇摇头，关上房门，跟着苏寒雅，朝和平号的底部走去。

白解没有参观过和平号的底部，他只知道这里的防备最为严密，就算那天遭到黑色自由军和自由同盟的偷袭，也没有让敌人突入到这。

穿过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经过极其严备的检查，他们来到一间回荡着汹涌力量的宽敞房间。

房间至少有两个足球场大，周围是回环式的镭射光，顶部旋着个飞碟似的空间隔离器，正中的那扇门户若隐若现，底部一套斑驳残破的古老器具在不断吸收着周围动力反应炉供给的能量。

“这就是那套空间之门”

白解观察着带有青铜幽绿的石台，从白解的视野中看，它就像个烧火的炉灶一样，中间故意挖出个圆形缺口，让特殊能量可以喷涌而出。

看见白解到来，除了二首领和十首领，其他首领都和他点头示意，这让白解的内心得到了些许满足。

虽然这些首领短时间内不会真正认同他，但他们明面上还是对他保持尊重的。

“既然大首领到了，那我们开始吧。”说完，不等其他人行动，十首领已经迈向空间之门。

白解倒没什么，其他首领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异色，似乎对十首领的行径颇有想法。

“你们还等什么？摇光大人可是在那边等着我们！”十首领回头瞅了一眼，催促道。

不得不说，摇光大人的威势根深蒂固，就算其他首领有些特别的想法，也不敢直接违背摇光大人的指令。

跟着其他首领一起来到那个古老器具的周围，白解趁机往那道缺口中扫了一眼，燃烧着一团像太阳般炽烈耀眼的火焰，让白解双眼焦灼，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小家伙，不要什么东西都好奇，嘿嘿。”

白解听到是二首领的声音，心神一凛，身体不由得转向二首领那边。

“你”

“大首领！”苏寒雅突然钳住白解的双肩，将他的身体强行拧向她那一边。“不要动，不要说话！”

白解感觉到一双柔软纤细的玉手在眼前挥舞，一道道犹如冰流般的能量，融入焦灼不已的眼眸，让传导至大脑中枢的痛感蓦然消减，不到一会，白解就感觉双眼似乎恢复了过来。

“嘶”

仿佛一张坚韧的羊皮硬生生撕裂，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立即朝白解扑来，没等白解反应过来，就感觉周遭环境开始天旋地转，脚下仿佛突然抽空，一团无法抵御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内。

“啊”

白解感觉自己仿佛置于身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浑身受到难以想象的炙烤，从皮肤到肌肉，从内腑到血脉，每个细胞都仿佛要炸裂，并且发出歇斯底里的痛苦呻吟。

就在这时，六绝禁法自行开始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