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化身厉鬼
类别:
其他
作者:
梨落香消字数:3375更新时间:22/08/05 21:47:06
下人早已吓得腿脚哆嗦,忙起身作势要引路。
哪想云馨竟蹙眉道:“算了,我方才可是听到了家姐的声音,一直未见,我这个做妹妹的思念得紧,既然今日凑巧来了寿春郡王府,来看看她当是正好。”
说罢,她眸底划过一道精光,几乎没等李明德反应,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李明德睡房前,一边高声道:“姐姐,妹妹来看你了。”一边推门而入。
“使不得……”
李明德想要拦,却已为时已晚。
一道日光从推门的门缝中挤入,似照亮了见不得人的仇怨。
云馨在门口站定,朝榻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面无血色的云韵,双眸中的虚弱和惊恐无处遁形。
“我的好姐姐,”她几乎难忍笑意,一边朝里走一边道,“怎么忽地就病了?”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云韵跟前。
云馨又要开口,又拿帕子遮住了口鼻,道:“奇怪,看样子这是寿春郡王的睡房吧?当是远离庖屋的,怎么一股子死猪死鱼的味道?”
说着,她又朝窗帷看去,道:“人病了自然要晒是日头,罗帐遮这么严实,只怕病邪更不容易被驱散。”
说罢,她就自作主张让自己的两个丫鬟将罗帐推至一旁。
顷刻,睡房内通透了许多。
可躺在榻上的云韵却惊慌失措将绸衾王往上提了一提,遮住了半张脸。
李明德忍无可忍,方要开口规劝,哪想云馨竟抢先道:“五皇子,我同家姐许久未见,有一些闺中秘事要说,实在是不便旁人在场,还望皇子体谅。”
说罢,就冲自己两个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丫鬟是李明阳前不久赐给云馨的,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毒打,早已练就了伶俐利落的本事,旁人一个晃神,她们就已走出了睡房,还连带将李明德身边的下人也一并拽了出去。
李明德愣在原地,终无可奈何道:“好,王妃想方设法来一趟寿春郡王府亦不容易,我就在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他故意放低了身段,期望云馨听得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云馨自然是懂,可她早已练就了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怎会感到半分羞耻?反而笑盈盈道:“那云馨就不客气了。”
转眼,睡房内只云馨、云韵二人。
“云……云馨……”云韵终于开了口,道,“你可不可以把罗帐遮上?”
云韵似害怕阳光的厉鬼,眼神闪烁朝窗边看了去。
“怎么?我的好姐姐,”云馨一脸笑意走上前,轻声细语道,“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这么害怕日光是为何?”
“我……我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更要在日光之下沐浴了,驱除病邪最是有用,难道帮你诊治的大夫没有明说吗?”
几步路,她就走到了云韵跟前。
“姐姐,你得了什么病?怎么看起来如此虚弱?眼眶乌黑、脸色煞白、唇……”说着,她伸出纤细手指,竟将云韵本紧紧攥在手里的绸衾朝下扯了一扯,道,“唇无血色,不知情的,怕会以为你将不久于人世,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丢下云馨一人啊。”
兵不血刃。
杀人不见血。
云韵当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呀,这是怎么了?”
云馨忙在榻前拍了拍云韵的后背,左手悠悠拍着,右手竟猛然将云韵身上罩着的绸衾全部掀了开!
一眼就看到了床榻边的好几条月事带!
“云韵,”云馨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因得逞而泛起的笑意,道,“事已至此,难道你千方百计要瞒的,还是我这个亲妹妹吗?我当日的猜测没有错,你就是怀有身孕,对吗?我今日看到的也没错,你那腹中的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对吗?”
云馨越说越慢,似要云韵听清楚她嘴里的每一个字。
云韵本面若死灰的面颊之上泛起几分颜色,可那颜色却比死灰更骇人。
“云馨,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你不必在我面前彰显自己高贵的身份!你是当今的王妃没错!也该如你所言,记得自己是我的亲妹妹!对待胞姐,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云馨一脸惊诧,“云韵,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今日来府上,可不是为了炫耀,只不过担心你还蠢不自知罢了!”
说着,她的言辞亦更为犀利了几分。
“云韵,你该知晓那腹中的孩子对你有多重要,虽然你不肯应,但那好歹是个鲜活的生命,是谁害你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同你阴阳两隔的?你应当比我清楚。”
云馨轻飘飘说完诛心的话,抬腕轻抚了云韵房间的一株吊兰,唇角笑意愈发明显。
“云韵,你千方百计竟是要骗我这个亲妹妹,你可不要忘了,云君虽然也姓云,但是跟云家可是没有半分关系。所以究竟是谁害你,我想你一定弄得清楚,千万不要被她一些小动作所迷惑,她的手段你当是比我清楚,更不提这寿春郡王本就受她所迷惑……”
云馨之前那些话,云韵心底早有思虑,当下不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可最后这话却是直接戳在了她的心口。
“云馨,你把话说清楚。”
仿若忽然之间,就有了力气,却又似回光返照。
“说清楚?”云馨一言一语似乎都带了讽刺的笑意,“云韵,这些日子住在寿春郡王府的是你而不是我,寿春郡王对云君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王爷是什么心思,我不会妄自猜测的。”
“呵,既然你愿意自欺欺人,回头吃苦头之时,不要后悔就好。”
说罢,她再度上前,将方才掀开的绸衾重新帮云韵盖了上,动作轻柔,就像当真心疼自己的胞姐一般,只是唇角的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做了这一切,她俯身贴在云韵耳畔,一字一句轻声说道:“我要提醒你的是,李明德待你没有半分爱意,这孩子没了,你晋升为王妃的筹码就输得一干二净;想要再用相同的手段怀上李明德的子嗣恐怕是不可能了,想要自己在这王府的位子坐得稳,首当其冲就是要让云君这个贱人从此消失。你可以说我是借刀杀人,但云君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对你,就不一样了。更遑论你今时今日这般惨样子,本就是她害的。”
说罢,云馨直起身,双手轻轻抚平身上的罗织锦缎,扬眉吐气般转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前,又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哦,我的好姐姐,我还是帮你将罗帐遮上吧,毕竟出了这种事,是见不得人的。往后被旁人说闲话,恐怕是免不了的了……”
睡房顷刻又是一阵昏暗。
云韵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即便是躺在榻上,都感觉自己一个不稳,就能摔下去丢了性命。
那扇门被打开后,她依稀听到云馨似在门外同李明德有了片刻交谈。
但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完全听不清楚。
可云馨方才那一番诛心的话,似刻在了她的耳畔和心上,令她久久不能忘怀。
心头一阵绞痛,一声咳嗽,唇齿间满是腥咸。
她抖着手抹了抹唇,指间尽是粘腻。
“血……血……”
惊慌之下,掌间的血竟像是同身下的血融合在了一起,令她感觉自己眼眶一阵酸痛,呼吸也困难了几分,想要张口叫府上的丫鬟,也觉喉头一阵刺痛。
“地府炼狱也不过如此吧?”她惨淡笑笑,不再挣扎,伸手拿起一条方才不慎掉落在地的月事带,抹去了手上的鲜血,双眸朝上,死死盯着眼前的蝙蝠纹状,嘴里喃喃道:“旁人的血是血,我的不过是污秽之物罢了,我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呵,即便当真生了下来,怕也只会被视为不祥之兆吧?”
她自暴自弃似地对自己一阵诋毁,终了松了口气,眸光愈发寒凉。
房门忽地响了。
云韵忙阖上眼帘假寐。
来人脚步虽轻,但她立马听出了是李明德。
想要睁开眼好好看看他,却又觉出几分刻意,索性闭得更紧实了些,想看看自己在他心底到底有没有半分重量。
只听来人在榻前站了片刻,没有任何言语,亦没有任何动作,悄无声息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躺在榻上的云韵忽然听到有下人禀报:“王爷,前厅收到了这个。”
下人言辞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恐。
云韵睁开眼斜视一二,却没窥见那人手里究竟拿的是什么。
门被关了上。
她似乎也与世隔绝。
寿春郡王府内。
李明德手持一卷羊皮急匆匆走着。
羊皮上插着一根飞镖飞镖是下人从前厅柱子上用了不少力气才拔下来的,那柱子上的洞足有一寸深。
“小的顺着飞镖飞来的方向去查探过了,没有半个人影,看那柱子上的痕迹,想必也是一个内力深厚之人,小的不敢妄自查看羊皮上究竟写了什么……”
李明德一面听他报备,一面小心翼翼将手中的羊皮卷打了开。
只见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明日午时,锦华楼相见。
字里行间竟有几分亲密。
一旁凑过来看的仆人立刻低了头,佯装什么都没看到。
李明德手攥羊皮卷看了一阵子,思忖半晌,道:“循着飞镖飞来的方向,查不到半点人迹?”
“是……”仆人胆战心惊道,“小的好生查探过了,王爷,来者不善,还是不要理会吧。”
“本王自有主张。”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
李明德将羊皮卷在手中紧紧握了握,面有凝思,起身离去。
同一时间。
云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