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镜湖芽和笑核桃

曾飞脑海里满是记忆中那张倔强的美人脸，望着宋星，一时竟然有些恍惚。

他背着手，笑眯眯地望着宋星：“听说你想演陆悠然？

宋星抬起头，目光直视曾飞：“是的，很想。”

被宋星眼中的年轻和野心扎了一下的曾飞，脸上的皱纹因笑挤成了核桃。

他瞄了一眼胡进。

胡进立马自监视器后的箱子里取出一整套茶具，小电磁炉接了电，透明的水壶里气泡翻滚。

曾飞取了一小撮镜湖银芽，用茶匙将茶叶由茶则拨入茶壶，动作缓慢却有序。

大概是品茶的年头长了，对茶艺虽不严格讲究，却也有自己的一套。

他徐徐叹道：

“泡好一壶茶，首先要懂茶，茶的味道可以因为茶、水、茶具、时间、环境等因素不同而有所不同，把握好这些因素之间的关系是泡好茶的关键。”

他将茶水倒入一个玉色小瓷杯中，用目光点了点宋星。

胡进低声提醒道：“老爷子从不请人喝茶，还不赶紧过去。”

宋星懵懵懂懂地走到茶桌边，坐下捏起那玉色茶杯。

只见杯内茶叶匀整秀丽，汤色绿而清澈，一缕茶香沁人心脾。

“很香。”

宋星由衷赞道。

前世闻尚也爱喝茶，她跟着这位富豪公公也没少尝到好茶，却从未见识过镜湖银芽。

这茶很贵，每年只有十几斤的产量，若是干旱或雨水多，恐怕有钱也买不到。

传说每年当十几斤里，有将近十斤送往帝都中心某些不可说的地方，零落于民间的，不过七八斤而已。

只因镜湖银芽的茶树极其难培育，野生茶树只长在镜湖山的悬崖峭壁上，采摘需要雾天，翠绿的茶叶上覆盖一层茶霜才可摘下，因此称之为银芽。

听到宋星的赞赏，曾飞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笑容，感叹道：

“这拍戏同喝茶一样，茶具、水的温度、茶的质量，有一样闹脾气，都算不得好茶，同样，导演、演员、场地有一样不和谐，也算不得是一场好戏。而时间和钱更限制了一部戏的上升，时间不够，茶泡不开，戏也拍不完，这影棚我们就租了一个夏天，可因为时钦的新闻已经耽误了两天。而钱不够，想买好茶也买不到。“

年轻人们若有所思地点头，宋星双眸亮闪闪地，曾飞知道她听进去了。

不免有些骄傲。

“你以为这镜湖银芽，是剧组打杂的，或者给人开车的司机能买的起的？”

唐园外，布加迪夜色内的银叔，睡梦中摆了摆手，揉揉鼻子继续睡过去。

手边茶杯空了，另一边一盒茶罐，里面装着满满的银芽茶，足有一斤多。

宋星喝光了这杯茶，曾飞又拿眼睛去瞟时钦：

“你也来一杯？”

时钦扭扭捏捏地不想过去，曾飞感叹一声：

“年轻真好啊，看你这脸，比我这用了十年的瓷杯都滑。”

时钦迅速走过去，端起茶杯，仔细摩挲，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感觉曾老爷子是个诚实的人。

全场围观的人都扶额，宋星尤其汗颜。

时钦这人，经不住人夸他的脸好啊。

曾飞一边品茶，一边暗暗观察眼前一对少男少女。

刀斧削成似的一张脸，帅得锋芒毕露，是那种即便扔入芸芸众生，也可以惊动天庭的俊美。

而这个怼天怼地为上位的女孩儿，眼中星辉璀璨，眉目比过了三遍水的茶都要淡，眉梢眼角带着看破生死的倔强。

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气质，缠绕在她少女的面庞之上。

有自怜，也有傲气。

这二人，前者长了一张360度无死角的电影脸，后者蕴着互斥却异常和谐的所有女演员都想拥有的气质。

普通人占了任何一样，足够华语影坛叱咤风云二十年。

曾飞感叹人间造物或者真有神灵授命。

不然怎样造就出这样气象万千的两个人。

可惜自己已经老了，这二人假以时日，不知道要占据怎样翻手云覆手雨的地位。

茶过三盏，曾飞收了茶具。

“夜深，不该饮太多的茶。”

宋星和时钦乖乖放下茶具，帮着老爷子收拾。

一边谢珊珊和安乐对视，几句话，几杯茶，就能让他俩乖乖干活，老爷子是真有两把茶叶！

曾飞看着两个孙子辈儿的孩子忙叨，笑眯眯道：“你们先收拾着，我还有话没说完。”

二人点点头，就听曾飞道：

“买茶要钱，拍戏也一样。”他大手一指出去：

“就说施柔，为了演陆悠然，她花了一百万。”

宋星讶然，曾飞已经牛到公然在摄影师和灯光师面前谈论买角色的事儿了？

再看那几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才意识到外界所说的潜规则，可能已经是剧组的普遍规则了。

宋星笑笑，她是一个耿直的人，却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我出两百万，把她换下来。”

虽然有点吃力，但以网店现在的销售量，拿两百万出来，只需要跟裴洛和双姐说一声就行。

施柔眉目一动。

宋星竟然家大业大到这个程度了？

曾飞嘴角勾起一抹笑，钱是人的胆，没两下子，演丫鬟的敢在剧组里大声？

果然他选择在暗房里听一会儿，是对的。

施柔却没作声，暗笑眼前的宋星太年轻。

两百万说少也不算多，娱乐圈里不少人出得起，她当真以为给导演送几袋子钱，这戏就能上了？

她就不信，宋星一个新人会有跟自己齐头并进的，其他资源。

曾飞翘起二郎腿。

“当然，光有这份儿钱还不行，施柔……还带了一千万的广告进组。”

凉亭边的谢珊珊和安乐倒吸一口冷气。

不擅长做表情的聂茴眉梢也动了动。

宋星双眉一挑，望向时钦。

时钦上身一躲：“别看我，我只带了张脸进组，我接这戏是因为他们片酬给的高……”

曾飞笑笑：“他说的没错，时钦不仅没给我一分钱，也一分广告都没带。但是投资商听说能请来时钦，给我们投了三千万的广告。电视剧虽然没拍完，播放平台和电视台也已经谈完了。”

宋星心生了三分羡慕，有时钦就有收视率的保证，这就是顶级流量的力量啊。

曾飞提点宋星：“所以……一千万的广告，你有办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