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民何辜

其实中州军是最适合蜀中战场的，因为蜀中地形的关系，大军团展不开，多得是小军团之间的对决。

而中州军的特性就是：小军团作战异常的勇猛，大军团作战的时候就会出现脱节的现象，然后被敌人找到机会分割开来，逐个击破。

但是由于这次出征的主帅是宋燕，所以出征蜀国没有中州军的份了。

宋燕是青徐士族出身的一个高级将领。而这次攻蜀是青徐士族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在朝堂上面夺取更大的权利。

所以宋燕会从兖州和青州调来战斗力并不是怎么高的郡兵，而不是直接用边军。

就算是前来支援的并州的军队，干的也都是打杂的活。比如说解决进犯骚扰的西凉、从侧翼进攻巴西用来掩护主力的进攻。

慕容晔也是为了让青徐士族得到军功，然后将军队从燕赵勋贵集团的手里面夺过来。

燕国的情况比较复杂，他的国内有顽固的勋贵集团，他们霸占着军队的上层和中层，拉拢了一批又一批的军官。如果在军队里面想要上升，就必须和他们打招呼，不然就只有离开军队。

而堂堂燕国的皇帝，也只有羽林军是自己说的算的。

为了改变这种情况，燕国的历代皇帝想过许多的方法，最为有效的就是慕容晔的兄长慕容桦的方法。

慕容桦在河洛地区扶植出了一批小地主们，然后又亲自率军与吴国进行了多次的交战。

那是的吴国也处于内外交困之中，内部有广汉王、长沙王、建安王、苍梧王、淮南王、广陵王争夺皇位，外有西南诸蛮叛乱，慕容桦趁机拿下了豫州，并且扶植起来了河洛的军功贵族。

但是慕容桦碰上了苏环的爷爷苏毅。

苏毅在帮助长沙王夺得皇位之后，被任命坐镇荆州，在慕容桦再次南下的时候击退。

而慕容桦也许是运气不好，居然死在了乱军之中，苏毅趁势北上，打到了洛阳附近。

慕容桦的努力功亏一篑，燕赵勋贵在知道慕容桦死后立马发动政变，将太子废掉，然后让当时还是东莱王的慕容晔扶上了皇位。

河洛贵族在此之后一蹶不振，缩在司州自己玩自己的，对于燕京的影响力越来越薄弱。

而获得拥立之功的燕赵勋贵获得了更大的话语权，对朝堂的掌控越发的厉害，要不是他们没有一个绝对压得住场子的人当领袖，恐怕燕国早就换了天了。

慕容晔的执政生涯都用来和他们作斗争了，用了三十几年才慢慢夺回一些权力，然后决定用士族来压制武勋。

这次征战蜀国，就是为了从勋贵的手中得到更多的权利，告诉那些勋贵不是只有他们才能够领兵征战。

宋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锦官城的城头，眼见得燕军已经登了上去，宋燕赶紧加派兵力，但是还是被赶了下来。

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儿，宋燕都快气死了。

“将军，我们的药材不够了。”狄建站在城楼上，身边的副将向他报告。

“城里面没有去问吗？”狄建问。

“已经去了，但是城里面已经没有了，各大药铺的仓库都被掏空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狄建无奈的说。

现在被围困在城中，他也没有办法找来药材。

锦官城已经撑不住了。

虽然城内还有很多的蜀国士兵，但是那些都是临时抓过来充数的，大多都是直接发一杆长枪就拉上了城墙，根本没有受到过一丝一毫的训练，完全就是来当炮灰的。

而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最重要的军官，狄建手上却没有多少。

一支军队要想有战斗力，不是有几个强力的武将就可以的，还要有一群受过训练，能够执行上级的命令的中层武官。

这些武官对下负责约束士兵，对上负责接受命令，然后完成。一支军队要有很多这样的武官才能好好地完成任务。

归义军自成立以来就很缺少这样的武官，他们大多数是流民出生，里面识字的人都没有多少，更不用说懂得指挥军队了。

原本狄建还可以找找世家大族们，从他们的族中抽取一些子弟担任军官。

但是宁州的世家被狄建杀得差不多了，锦官城里面的家族看见蜀国这幅样子，根本不愿意出仕。

缺少这些军官，狄建的守城压力更大了，好几次被燕军突破就是因为城头上指挥的军官阵亡，然后士兵们陷入了混乱，被燕军突破了上来。

要不是狄建反应快，好几次这锦官城就要失守了。

狄建看着远处正在撤离的燕军，对这场战争越来越迷茫。

第二天，宋燕穿戴整齐，他准备自己带着军队冲一次。

一辆辆的井阑被推了上来，在锦官城的面前还有好几座被摧毁的井阑。

宋燕带着一众燕军将领待在井阑上面，看着缓缓接近的城墙，手里面握紧了武器。

由于锦官城的城墙过高，井阑上过面的搭板没有办法搭上城头，燕军只能在井阑上面再架一段云梯，这样才能够得上锦官城的城墙。

“给我上！”宋燕发号施令，一群燕国的军官们带着士兵开始往城头上面爬，还有弓箭手向城头射箭，掩护登墙的士兵。

“顶住！将蕾姆丢下去！”城头上仅剩的一些蜀军的中层军官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面。

双方厮杀的十分惨烈，燕军由于宋燕的亲自督阵，士气十分的高昂好几次都将城头上面的蜀军击散。

但是狄建带来的支援很快，燕军虽然上了城墙，但是没有站稳脚跟，又被赶了下来。

眼见天色不早了，宋燕只好退军，但是宋燕觉得明天就能够拿下锦官城。

而在锦官城里面的狄建心情非常的不好，今天的几次救援虽然取得了很好的战果，但是也让锦官城里面仅剩的机动力完全丧失，明天就没有这么有效的支援了。

想到这里，狄建的心里面范出了一阵无力感。

当夜幕降临之后，城墙上面回荡着伤兵的呻吟和呼噜声。还好是现在天气还不冷，不然的话光给这些士兵找睡觉要用的东西都要愁死张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