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茗落青丘
类别:
其他
作者:
拂弦字数:3430更新时间:22/08/06 01:38:10
疏陵广站在青丘山脚下,一身的书生打扮,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难得是,终于换了一本书在手。不见《茶之经》,方有《青食录》
远远的,瞧见一身形微胖之影颠簸而来:“哎呀,舒兄啊,愚弟可把你盼来了。”
“殿下,您慢点,等等我们。”
一行六人队的随从,急急追赶而至。
疏陵广伸手扶住差点跌倒的赤蝣:“经年不见,你怎的愈发圆润了?”
“咳,我的性格舒兄你是最了解的。虽是狐主长子,但狐主素来最看重的只有四妹狐天音。
纵有心为族出力,也是无处可使。”赤蝣看着疏陵广,乐呵呵的透着直诚。
待站稳后,捋了捋下衣摆,又问:“你这次来,是打算见了我又丢下我就走吗?”
“不了,我遍行千山万水,终归也有尽头。
此回来看你,就是想问大殿下的宫中可还缺一名园丁,区区不才侍花弄草尚有几分薄力。不知大殿下,收是不收?”疏陵广纳了《青食录》,冲着赤蝣躬身一揖。
“收,如何不收。舒兄不弃,赤蝣求都求不来。
走,咱们回宫再说。”赤蝣拉着疏陵广便直上青丘,一旁的随从欲言又止,又不敢出声阻止。
青丘历来不许外人入内,更何况是久住。是以,此举端的是令人心生不安。
倏然,赤蝣眸光寒意锐射:“你们都本宫爱惜之人,本宫甚是舍不得诸位。
今天的事,本宫相信诸位都是明白人,希望诸位不要令赤蝣失望。”
六人旋即跪地:“殿下厚爱,属下等万死不辞。”
赤蝣满意的扫过六人,遂与疏陵广道:“舒兄,请。”
疏陵广还礼道:“请。”
十亦轩内,赤蝣命众摆宴,将一众心腹唤至座前。
“今日起,舒兄便为十亦轩共主,汝等当以先生之礼相待。
本宫不在,轩内大小事物皆由舒兄定夺。”
毗兰漪垂衣拱手道:“拜见先生,不知先生有何大才能让我等信服?”
“如何才能让诸位相信?”疏陵广淡淡的起身,眉眼间多是泰然之色。
樵道:“先生当知我家主人处境煎熬,不若请先生解了这困局?”
赤蝣见状,假意呵斥道:“住口,不可对舒兄无礼。”
疏陵广抬手制止,慢道:“无碍,我即入山,便是奉你为主。
身为臣子,岂有坐视主子受辱之说。”
又看向奉命打前阵的毗兰漪与樵,心中一片了然。
遂道:“舒某上山前,已有得到消息说圣女不在圣女塔内。”
霎时,赤蝣面色凝肃,睇向疏陵广多了几分探究。
“舒兄说笑,圣女无旨不得外出。无事,不可降旨。
而眼下青丘并无要事,便是狐主亦不可私旨放人。”
言下之意,便是怀疑疏陵广的居心。
疏陵广轻轻击掌,淡然依旧:“鼠有鼠道,蛇有蛇路,舒某亦有舒兄的消息来源。
圣女不在塔内,这是可以肯定的。
只是,大殿下就没想过。狐主明知法规不允,却依旧私旨放行,这中间代表的什么?”
毗兰漪心思转动,登时明了:“先生是说,这是狐主与圣女商量好的?”
若是如此,主人的大位岂非更加渺茫。此念一出,犹如跗骨之蛆。
樵是个急躁脾气,顿时嚷嚷起来:“不行,青丘自古没有牝鸡司晨一说。
狐主此举,不怕乱了祖宗法度嘛?”
赤蝣抿唇不语,杀念萦绕五脏不息。依照父王对狐天音偏爱,牝鸡司晨,不是不可能。
只是要自己对一个女人臣服,却是万万不能。
再看向疏陵广时,眼神中少了初时的探究,多了天性中的狠绝。
疏陵广眼眸轻阖,很好,都上钩了:“我有一计,不知大殿下愿听否?”
赤蝣闻言,登时谦笑道:“舒兄请说,你之言语赤蝣无有不听的。”
只要能弄死那个女人,别说听一计,十计本宫都听。
“众所周知,圣女倾心天宫太子白离。而圣女此时离塔,狐主默许,不用想也知晓圣女如今身处何地。”
毗兰漪脱口道:“先生是指天宫?”
霎时,众人目光皆落在疏陵广身上,只等他的言语。
疏陵广转身坐下,一旁的赤蝣连忙递上热茶:“不错,狐主此举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便是要与天宫联姻。”
赤蝣咬牙道:“如此一来,本宫岂不是更加动她不得?”
“非也。”疏陵广竖着食指慢慢摆动。
“舒兄,你就可怜可怜小弟,不要再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该怎么做?”什么兄妹,什么情深,怎敌得过王座的诱惑?
疏陵广眸光肃杀,凛然道:“咱们帮他们联姻,让他们变成真正的“联姻”。”
“舒兄这话,赤蝣不是很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联姻?联姻还有假吗?而是帮狐天音联姻,岂不是助长她之气焰?
与己方有何好处?舒兄会不会是说错了?
“你们都附耳过来。”疏陵广小手道。
一众人半信半疑的贴尔上前,疏陵广耳语道:“便是,这般……”
约摸半刻过后,赤蝣发出一声悠长而了然的哦声。
此时,他对疏陵广再无半点疑心……
魔界贪魔殿中歌舞靡靡。
画风北火急火燎穿过舞姬,走到血灵面前:“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
血灵挑眉不解:“不喝酒,作甚?眼下,你有办法与魔尊抗衡?”
“我……”老子要是要是有办法,还来听你叨叨?
“你也是老人了,当初我们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那又如何?”
“当年他初登魔尊宝座,不曾有过手段。万年前,他和老和尚打赌输了亦不曾有动作。
如今,他突然一反常态诸般布局,你觉得他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他吗?”
长点心眼吧,想死也别上杆子贴上去,白痴。
画风北被咽的不轻,登时立在原地不语,满殿的脂粉漪旎更添烦乱。
生生梓抬起头,冲着画风北招手道:“过来过来。”
“何事?”画风北一屁股坐在生生梓旁边,没好气瞪了眼血灵。
“喝酒啊。”
“……”喝毛线,你两脖子硬不惧魔尊动手,可我这脖子脆的紧。末了,画风北不自觉的摸了摸颈子。
生生梓懒得和他嗦,精致将酒杯塞入画风北手中,然后兀自沉迷眼前若隐若现的曼妙。
画风北端着一杯酒,喝不喝皆是两难之选。
睇向血灵道:“说说以后的计划吧,咱们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总得让我心里有点准备不是?”
血灵阴鸷的勾起嘴角,讥讽的看着画风北:“怎么?怕了?怕也无用,当年那鼎青龙羹你们都喝了。
秋后算账,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那就除
掉他,纵他修为通天,你我再合诸魔联手难道还杀不了他?”画风北一口饮尽杯中酒水,狠狠的道。
“啪啪啪,好魄力。本座也想除去他,但本座还长了脑子。
你别忘了,他还有鸫君和如思。疏陵广虽从未表态,但也从未拒绝过他的命令。
丁酸一予那是老狐狸,滑溜的很。至于痴魔,你们谁见过?
如此能力与势力,仅凭我们三人就想除去他,你脑子让驴踢了?”
画风北怔住,梗着脖子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他哪天想起来杀吗?”
气不过的眼神四处游走,瞥见桌上的酒壶,一把夺过来给自己满上酒水。
血灵目光射向远处,冷道:“当然不是,他想让本座为马前卒。
本座亦要他对上天宫,不把水搅浑了,怎么行?”
“你的意思是?”
“拿下清徐原,至于城中之凡人,大家开心就好。虽说人吃五谷杂粮,难免驳杂了点,但多少也有点灵气。
稍稍给大伙儿进补一下,也是可以的。”
生生梓端起酒杯,醉眼惺忪的指着血灵笑骂道:“咦……你丫真坏。”
进补?怕是要补天咯。
画风北闻言,瞬间美酒滑入喉间,也回过了血灵话中的韵味儿。
“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说罢,血灵饮酒而掷杯。清脆的炸裂声,点燃了骨子里的每一寸嗜血。
而魔尊的内殿之中,病乙鸫正向魔尊辞别。
“我走了,不用送。”
“嗯。”
有些人,有些话,是用心方能懂。
病乙鸫出了万魔殿,一路疾驰掠过魔界出入口,径直奔向地处幽州的白骨峰。
森森白骨在月色下,荡漾着幽幽迷迷的光晕,飞鸟望之则神失。
林林骨木结满树骷髅,一具具悬在树端,空洞的眼眶俯视着灯火人间。
当风吟过,日夜唱彻黄泉调。
“一踏黄泉路,簌簌自有之。
二开黄泉门,藜藜恨音希。
三饮黄泉泪,阴阳路同齐。
四咏黄泉调,冥冥魄无依。
五回黄泉酒,黑共白索逆。
六唱黄泉郎,无未常有司。
七抚黄泉琴,一弦搭一死。
八笔黄泉梦,命淅雨淋里。
九曲黄泉殇,铮铮万骨祭。”
病乙鸫行在骨道上,眉山微蹙。如思的喜好,果真让人不敢恭维。
“拜见病座,死座命我为您引路。请。”枯刹躬身施礼。
“嗯,早前听闻你在野狸山折损,如今看你是已经无恙了?”
枯刹微窘:“是末将无能,是死座耗损魔元将我复活的。”
行到一处骨洞时,竟是越行路越深,洞内幽寒无比。
病乙鸫顿运魔元,驱散周身的不适。直待行了数个时辰后,方见前方有一点微弱的光明。
“病座,死座就前面等您。末将只能送您至此,请。”
“你自去即可。”病乙鸫挥了挥手,径自一步一步踏向前方。
光明,它的背后从来都不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