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窃命
类别:
其他
作者:
拂弦字数:3785更新时间:22/08/06 01:38:38
屋内,灯火幽曳。
狐十四眼眸低垂,和风细雨中但见少有的清冷:“我虽知魔族异法,然遍寻所知,还未曾得知有异法窃人五脏而不死者。
且龙澈一息未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亦不会断。”
龙竺抬眸,亦现森寒:“如你之意,岂非不是此间之法?”
“然也,前有念竹在先,如今再有他人下界也未尝不可能。
况且,我怀疑这股力量早已渗透此间。”
从野狸山开始,一切都已经变了步调。
他也好,龙三也罢。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成了被无形操纵的棋子。
却是,谁也不知下棋者为何人?
龙竺蹙眉,低语道:“你之所言不无可能,若照此推论,对方恐是敌非友。
只怕,是奔着念竹和丫头而来的。”
话音一落,睇向屋外的龙三。
霎时愁敛三分,眉山凛冽。
即已将手无声无息的伸向大哥,那这孩子,岂不是更危险?
登时,他扶着椅子蹭的起身。却因起的太急,连连猛咳。
好半响才缓过神,望着龙三,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握着掌心,又颤颤巍巍的坐了回去。
思前想后,顿陷阵阵恶寒之中。似有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心。
他只顾心急大哥生死,想着找来十四。
或可有一线生机,只是,他没有想过,倘若背后有一双黑手在推动这一切?
那是不是说,他有可能会害了阿竹的孩子?
狐十四倒了杯水,推到龙竺面前:“喝口水,先冷静。”
“多谢!”龙竺接过水,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便将之放下。
“对方既不敢明着现身,说明他们也还有顾忌。
这对我们是有利的,至少事情未明之前,安全尚可无虞。”狐十四说完,亦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龙三。
天灵之血,或许是此间世所罕见之奇珍。然若是与念竹同一处的人而言,人人皆同,当不是什么宝贝。
那对方的目的为何?
他想不透,亦猜不出。只是望着龙三,忽生一股无力之感。
从未有一刻,他对自己的能为产生了质疑。
然如今,他的心竟有了一丝慌乱。
他不知,眼下这般岁月静好的她,自己还能护的几时?
龙三抬眸,刚好对上狐十四的眼神,遂拍着的肩膀,让他自己坐着,她先进去一看。
“十四。”
“十九叔。”
“来了,他可有为难你?”狐十四示意其坐下,然后给她到了一杯水。
“没有,打不过,我逃跑还是没问题的。”龙三团着杯子,微微颔首低敛着眸子。
“是吗?”倏然,狐十四的眸光一冷。
“嗯,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来提醒我,阿姐的婚宴必须参加。”
她说的越轻巧,他的心就越疼。止不住的疼,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说不出阻止她的话,亦讲不出让她放弃龙雪的理由。
“他……我去找他算账。”龙竺唰的站起,苍白的脸色因为生气反而多了一丝血色。
“不可。”龙三一把拉住龙竺,轻轻的摇头,她不想此事在连累更多的是人。
遂道:“只不过是两条路而已,去或不去,生或死罢了。”
龙竺瞪大了眼睛,心痛几欲窒息:“你生?还是雪儿死?”
龙三瞟了眼狐十四,嘴角擒着淡淡的了然:“我不去,阿姐必死无疑。”
“那你呢?”龙竺反手,紧捉住龙三的柔荑。
话到激动处,竟是微微颤抖。
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你母亲向天搏来的一线生机,你就这般轻易的舍弃了?
“十九叔,我去了,阿姐可以活下来。
而我,未必会死。”
龙三睇着被抓的生疼的手腕,心却是泛起久违的暖意。
“生我者是母亲,种种爱护的却是阿姐。
如养育一般的深恩,不能不顾。便是母亲,她定也不想看到我做一个忘恩之辈。
您与母亲相处最久,当比我更知她的为人,不是吗?”
我……龙竺松开龙三的手腕,颓然的后退了几步。
想寻个着力点倚靠,伸手捞遍,竟是无处可倚。
“十九叔,我不会有事的。不信,你问十四。
有他在,没有人能伤到我。您就把心放下,身体要紧。”说罢,扶着龙竺坐好。
龙竺手撑着扶手处,抬眸望着狐十四:“你就这么纵着她?不管管她,不劝劝?”
狐十四掀了一下眼皮子,眸光划过龙三:“我与你无二,如何制得住她?
且她所言亦不差,叫我如何驳斥?”
“……”龙竺怔住,没料着狐十四竟是本根不拦。
“我的事尚可押后再议,眼下,不是需以……澈叔的安危为重吗?”
龙三不欲两人再在自己的事上多作纠缠,遂将话题岔开。
唯有她自己清楚,天宫之行将是避无可避。
是生或死,她也只能但凭天定了……
龙竺稍愣一下,顿时眉山愁上添愁。
人言两眉为草,眼为横,合面貌曰一苦字。
知终身无安逸时,时至此时,他才算是真真体会了个中滋味。
“唉,不是此间人,又如何解得他之法?大哥他……”
天若不肯留人,他能奈天何?
狐十四抿了口水润喉:“此法诡异,我无破解之法。
但有一计,或可一试。”
“什么计?”
闻言,龙竺的眸子瞬间浮起点点希冀。
“施法以蔽其息,蒙骗窃贼之眼。
龙澈身死,其最后的力量必将回归窃贼之身。然你我蔽其息后,窃贼乍失两人之维系,定会有有所动作。
如此,我们可引蛇出洞。”
龙竺不禁挑眉,眼角微抬:“莫非,你是要我为大哥操办丧事。以此,引出贼人?”
“正是。”
到底是多年的情谊,便是狐十四的话未明说,龙竺亦能意会的不差毫厘。
“有几分把握?”龙竺问。
狐十四端起水杯半倾着,瞧着将溢未溢的清水。
道:“万事万法,自古无捷径。
凡捷径者,必是巨利在前,强祸在后。
而如此逆天伤和之法,若无法取到受害者全部,定是难逃功法反噬。
到那时,你我暗中潜藏即可。”
霎时,龙竺攥着拳头默然不语。
良久,睇着狐十四道:“动手吧。”
狐十四颔首,起身入内室为龙澈施法。
龙竺抬头看向门外,喊到:“,你过来。”
立即三步并做两步的窜到龙竺跟前,心慌慌的捏着衣角。
“殿下?”
“你去通知各海,及上报天宫说大哥不幸仙世。
之后,你再全权负责操办丧仪诸事。”
“可是,王不是?”睃了眼内室,剩下的悉数吞回了腹中。
“此事你不用多问,只需照本宫的话去做即可。
切记,成败关乎吾王生机,不可大意。”龙竺再三叮嘱道。
忽的跪下,郑重的磕头道:“小的知晓,这就去办。”
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踏出一庭唯善。
龙竺佝偻着腰身,长长的叹着。生死存败,全系这一局了。
青丘山,绮无眠的如意袋中,新绿赫然转醒。
惊诧失了与龙澈之间的唯系,步行急促间来到溪水桥畔,撩着垂下的青丝临水照羞花。
倏然,被水中的倒影吓得急急后退了几步,
险些翻过桥身跌入水中。
若说满脸褶子是人老去的模样,那她的如枯树皮剥落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惊神甫定,旋即传音给如意袋的主人:“绮无眠,你在哪儿?”
绮无眠皱眉,他正赶往三山之颠,欲请医者下山。这娘们儿此时找自己,为哪般的事儿?
遂道:“美人勿恼,无眠现下有要事待办。
稍后,无眠定加倍补偿你。”
哪知新绿强势的吼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你,必须,马上,多一刻我都等不了。”
倘若仔细听,可以发现霸道之中有压不住的惶恐。
然而,绮无眠乍听新绿如此,立马就歪了。
暗道这女莫不是吃了狐主几个崽子,力量过剩,要找自己泄火啦?
不然,怎得如此火急火燎?
顿时整了整衣衫,咳,关心美人要紧。至于请医者?那是稍后的事。
登时,闪身进入如意袋的洞天之内。
乍见新绿俯身半倚着桥身,比之娇花照水也不差。
瞧这婀娜多姿的身段,不禁看得内心火热。
这女人,果然又美了几分,真是要命的尤物啊。
于是,脚下步伐加紧来到桥上,伸手搭在新绿的肩头。
情意绵绵的道:“美人,无眠来了。”
一语落定,堪比春心荡漾。
新绿忽的转身,猛然擒住绮无眠的衣襟。
恶狠狠瞪着他:“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只要我练了《青筠赋》,我就会越来越美,那现在怎么解释?”
这样的脸,叫她如何出去见人?凡人老妪,尚且强她三分。
若是这般活着,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绮无眠被新绿突如其来凑近的脸,吓得连连后退,惊慌之下抓住桥的栏杆才堪堪定住身行。
压了压翻涌的心绪,抬手制止新绿再向他靠近半步。
“慢着,你先不要过来。”
“怎么,你嫌弃了?不是说,我怎样你都喜欢吗?嗯?”
新绿不理会绮无眠的阻止,兀自一步步向他逼近,浑身冒着邪气儿。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最是要不得……
“咳,怎么会。此事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绮无眠眼光悄悄瞥向他处,再看,他胃中翻腾的精华都要跑了出来。
“哦?这是为什么呢?”说着,新绿的指尖,挑上了绮无眠的下巴。
左右打量着,仿佛在思考哪里好下嘴咬下去。
绮无眠抬手将新绿的手拨开了一点点,然后一掌推向她的肩头,使之旋身往前倾倒。
他再从背后搂住新绿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道:“静心,听我言。”
新绿垂眸睇着腰间的双手,眼中眸光闪烁:“你说。”
“当初主人将《青筠赋》交给我时,坦言其能使人变美不假。却也有一个后患,我怕你担心当时未曾告知与你。”
“什么后患?”
“《青筠赋》能取五脏,而使人不死。
在施术者未将被施术者窃取殆尽时,两者之间的联系是无法斩断的。
若被施术者突然身死,那么施术者就会功法反噬。
容颜会瞬间枯败,先是从脸,再依次往下,直至血气枯竭的而死。”
顿时,新绿的目光几欲能杀人。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绮无眠,你究竟存的什么心?”
绮无眠呵呵一笑,附在她的耳旁幽幽道:
“不急,你只要将那人的尸身取走,再汲取殆尽。
一切难题,自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