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神迹·幽谷（上）

暮色苍茫，山谷中一片草木枯黄的荒凉之景，落满白雪的峡谷之中，出现了一行人。

领头的是个穿白袍的少女，她侧身问走在身后，戴着羽毛头冠的奇怪生物，“你在书院，有没有看到想看的？”

鬼谷子的蓝眼里没什么情绪流露，“嗯，你应该知道这一切，关于我的弟子，东皇太一。”

将他从云梦泽驱逐的不肖弟子！

赫希饶有兴趣的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你的下一个目标，是长安的方舟核心吧？”鬼谷子说，“等长安之行结束后，我们就去云梦泽。”

“哦，打算夺回一切？”

“不知道，就算他驱逐了我，可他终归还是我的弟子，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来王者峡谷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鬼谷子停下脚步，一脸正色问。

赫希一愣，笑着说，“……这个啊，我以为你不会问我。”

“算了，等你哪天自己告诉我。”鬼谷子眼里依旧没什么情绪，淡淡的说，“我曾在起源之地致力于建造奇迹的研究，直到封神战争爆发，神明隐退，才逃离起源之地，在那漫长的时光里，我从未见过你。”

鬼谷子眼神突然出现了一丝严肃，语气更加严肃，“我不怀疑你的身份，我只是不确定，我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也很奇怪。

她选择的，为什么是他？

真的是因为他继承了王者峡谷的意志？

赫希朝前走去，并不正面回答，“是不是真实，自然法则没告诉你吗？”

与其纠结这些问题，还不如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回到稷下。

那天，就在庄周说完不情之请后，一束从云端亮起的白光，将整个稷下的云层湮灭，近乎毁灭指令般强大的光芒冲向外太空，在那一瞬间，赫希察觉到沉寂千百年的天眼，被启动了。

通天塔顶的两个金属圆环绕着金属球高速旋转，在庄周的迷之微笑中，赫希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分解成蓝光，依稀维持着人形，他说，“请去往渭都，帮助调查一下人间兵器。”

“没有这个义务。”赫希准备留下印记再传送回来，又听到他说，“难道你不想看到跟你一样的人形兵器，是如何助他的主人登上帝王之位？”

于是，梦奇被留在了稷下，没有跟他们一起传送过来。

落地的瞬间她便已经确认过，他们并没有穿梭时空，而是被传送到了秦渭都附近的关隘。

“除了今天的事，之前的旅途也太顺利了，几乎没有遭受挫折，你就像预知了一切。”鬼谷子叹口气，继续跟她走，“从王者峡谷开始，我们遇到的人，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就像安排好了一样。”

眉宇之间的担忧之色，让赫希一愣。

他继续说，“露娜，铠，花木兰，苏烈，李白，庄周……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大陆上鼎鼎有名的英雄？”

“普通人的一生能遇其一二，便已是命运垂怜，可我们遇上的也太多了，我不能明白。”

“……”赫希停下脚步，回身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道，“只是错觉。”

“我可不信！”鬼谷子哼了一下，语气一变，“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去找他们，借助他们来改变世界？”

“你这么问我可就生气啦～”赫希收起笑意，无奈摊手，“我为什么要参与他们的人生呢？他们的人生，又怎么会因为我改变？”

她想，就算方舟离开后，这个世界的一切，依旧不会改变。

“行吧，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鬼谷子也不想继续讨论这个。

赫希眉头一皱，“不知道，不过，稷下学院居然掌握了通天塔的力量，这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这么说，就没有什么出乎你的意料么？”

“有啊，从王者峡谷开始的旅途，总有一些人超出我的意料。”赫希抬手眺望远方的黄沙关隘，“以前的时候，天眼无所不知，只要首领安排我就去做，其他都不理会，很少会自己决定该做什么。”

“啧，无趣的人生。”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

“也许我的人生也挺无趣……”鬼谷子喃喃道。

“可在你游历的漫长时光里，总会遇到一些人，一些感动的事……这么想，怎么会无趣呢？”

“但他们是普通人啊……”鬼谷子被勾起了悠远的回忆，他被驱逐后，孤身一人游历世间，也如赫希所说，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

可是，他们是普通人，生命短暂而脆弱的人类，而他拥有漫长的生命。

所以，当鬼谷子多年后故地重游时，已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相识的人，也已经老去在尘埃里。

“所以我才一个人旅行啊，看着重要的同伴一个个老去，我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个怪物，也会让他们产生夺取转生之术的恶念。”鬼谷子叹口气，忍不住问，“赫希，你明白这种感觉吧？你又是如何做到不在意的呢？”

“很简单，我把记忆清除了，你想要清除吗？”

“算了，当我没问。”鬼谷子呵呵一笑，一路上没在说话。

出峡谷的一瞬间，长风便从荒原四周刮来，鬼谷子这瞬间觉得自己穿的还真单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走在建筑遗迹之中的赫希停了下来，鬼谷子以为她要做什么，却见她快速趴在一块岩石后面。

“怎么了？”他与赫希一同趴在岩石后面，看到不远处的简易武场里，一个正在对着木偶人拳打脚踢，又痛哭流涕的少年。

说是少年，其实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长得极为壮实，打起来也有几分少年意气，不过，哭的很没有形象！

鬼谷子看不懂她用望远镜在做什么，就听她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所研究的转生之术，并非伪神迹。”

“啊？！”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应该知道，接受了转生之术的人类，必须吞噬蕴含魔道之力的物体，才能维持神迹。”

鬼谷子斜眼，“但这跟你现在做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啊！”

赫希放下望远镜，道，“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你也不必在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