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手枯寂一手荣

华灯初上，陆昱与王林几人的这一段顺路便到了分离的时刻。

“总之，入了这一行，可选择的便是两个方向，要么束住手脚混日子，过上所谓的安稳生活，要么大展手脚到城外讨生活……”王林顿住了脚步，在一栋大楼前停住，总结式的说道。

陆昱点了点头，王林语气中明显对于前一种方向很不屑，有着对于到城外讨生活狂热的向往，可以说他这段话是很带情绪化的，不过很巧，陆昱和他想法差不多，他不是个安分的人，城外原始的恐怖与危机更适合他成长。

“陆小哥若是前一种人我也就不多说了，若是后一种人我以一个过来者的身份提醒你，一将功成万骨灰，不成将，便成灰。”

在暗淡的楼前灯火下，王林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起来，他是将这个作为值得他奋斗一生的职业来看的，眸光低垂中，双手握拳持平在胸口摊开……

点点绿色的荧光自他缓缓摊开的手掌浮起，寒冬季节他手中竟缓缓抽出了两枝柳条，顺着轻盈的寒风摆动着，下一秒，左手寂，右手生……

晚间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疾步在街上，见到这一幕的就更少了，他们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接着用很单纯的羡慕眼神望向了这边，神秘的能力者啊。

王林一念之间，右手嫩柳抽枝而起，身躯蜿蜒间，嫩芽逐渐变绿，慢慢竟有了一指之长，原本只是二十多厘米的稚嫩身躯，一眨眼间便有了将近两米，蠕动间盘旋在王林身后，一种难言的生机勃发之美便扩散开来……

而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左手，掌上那一枝嫩柳毫无征兆的变得枯黄起来，先是那充满生机的翠绿叶子耷拉下来，接着根茎开始僵硬、委顿，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右手枝条蜿蜒如蛇般灵动时，左手的嫩芽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堆类似于泥土的尘埃，寒风轻轻扬扬的一浮，这尘埃便如一缕灰烟，袅袅的随风散尽了……

成将，成灰，一目了然……

王林微微勾着头，黑眼珠上抬盯着陆昱，直到这个时候，他平凡的面孔被夜色笼罩，才能隐约感受到他凌厉的锋芒。

在实力上来说，陆昱自觉不输王林，甚至若与王林一战的话，陆昱觉得自己胜面更大一些，毕竟他拥有的是木灵天赋，在先天上便压制任何不同形态的木天赋，更别提他还有着细胞活化与并不算弱小的金天赋。

他对王林另眼相看的在于王林的这股野心，并不是对于权利的热衷，而是很单纯的，对于实力的渴望，恰巧，他同样有着这股渴望，并且他的程度，绝不输于王林。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两人是志同道合的，但同道人并不一定是相敬如宾的，换个角度，甚至可能刀兵相向，当然了，若是真的可以相互扶持，不断变强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谁都将是对方道上的绊脚石，亦或者是垫脚石……

就如王林与公孙炎，不说水火不容也算是互相不鸟，这在陆昱看来十分正常，因为公孙炎是个很傲的人，他的傲气直接表现在脸上，这基于他强大的实力，他不服王林，自然不服王林的指挥。

很巧，陆昱也很傲，不过他不是从脸上可以看出来的傲气，而是只有从做事中看出的傲骨，他一直以来都很和善，但和他相处的人都是被他吸引，而绝不会想要驱使他，这不得不说是一种人格魅力。

于是，他此时遇到的问题和公孙炎一样，王林今夜这般大费周章，无非是看中了他的天赋，而刚才的一手枯，一手荣，是在彰显他强大的实力，意思很明显，加入他的队伍，与他一同奋斗，更加大白话一点，就是来做我小弟吧，哥带你飞。

陆昱从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他可以和有野心的王林一同战斗，可以同他并肩，但绝不会屈居他身后，做一个幕后为王林的荣光买单的人，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王林的橄榄枝。

“你想好你的路了么？”王林淡淡的问道，蜿蜒的柳条在他身后摆动，背对着灯光的脸掩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眸子有着惊人的亮光，他身后的三个人或严肃或浅笑，却很坚定的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可以说王林此时显得有些盛气凌人。

陆昱嘴角的笑意渐渐浅淡，抬眸间正对上了王林的双眼，由于是面对面而立，他被王林的影子笼罩在其中，此时任何一个外人来看，陆昱都显得有些弱势，很直观的来说，王林在压他，要他臣服。

蓦地，笼罩在王林影子黑暗中的陆昱整个身体凌厉起来，目光并没有像王林一样显得明亮起来，只是平淡的看着王林，可他整个人都显得高大起来。

若原本王林看陆昱是有些俯视的，那么他此时平视了起来，慢慢的，竟有些需要抬头去看的趋势了。

他稍稍有些意外，原以为陆昱算个人才，但此时还是个弱者，更多的潜力需要人来发掘，就这么一个对视间，他惊讶中更多的却是惊喜，这个无意中在部队中发掘的青年，竟还真是个人才。

王林并齐而立的脚缓缓向前迈了一步，顿时，一股岳渊压至的沉闷便自两人之间扩溢开来。

恰好这是有一男子过来，看样子与王林是同一栋楼的住户，在远处看到王林身后那一枝柳条张扬纷舞时他便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哪知走到近前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当胸而来，呼吸一窒，他原本向前迈动的步子僵住了。

“噔噔噔……”那男子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去，不是他想退，实在是身不由己，他的腿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呼……呼……呼……”男子直到远离了王林五米开外才停住了脚步，眼神惊恐的望着王林，这个男人好可怕，他刚才在靠近的时候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他不懂哪里招惹了这位能力者，此时有怒不敢言，一时间僵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双拳紧紧握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场的众人当然没人会去注意这么一个普通人的心理活动，无论是此时气势澎湃的王林，亦或是他身后的三位拥护者，注意力都放在与王林相对而立的陆昱身上。

不为其它，只因陆昱一步未退，甚至连身体都在放松状态。

面对在众人看来强大无比的王林，陆昱显得十分轻松，原本绷着的嘴唇慢慢放轻松起来，看起来像是在轻笑，这种气势是叫做杀气么？很好，他体内刚刚调动起来的金元素恢复了平静。

低了低头，陆昱在王林杀气笼罩的范围内抬手弹了弹额前的一缕碎发，这时他的眼睛便避过了王林可以说是灼热的目光。

王林脸上依旧是肃穆的表情，眼神却凝重起来，陆昱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这已经不能说是淡然了，简直是在蔑视他，在他的这股气势下，别说身后的几个能力者，就算是与他实力相当的公孙炎，也不得不严阵以待。

可陆昱，表现的太过随意了，隐隐的，他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而后果，他现在还没想清楚……

陆昱再一次抬起头时，很认真的看了王林一眼，周身没有任何元素波动，像是无比平淡的与王林对视了一样。

而就是这么平淡的一眼，王林周身无比活跃的木元素忽然混乱了一瞬，就连他灼热的目光都迷茫了一瞬，在别人眼中陆昱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眼中的陆昱却完完全全的变了个模样。

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不再是那个初入此行的新兵蛋子，而是一个正在咧嘴狰狞笑着的死神，死神立在一座白骨塔上，背后是如潮般的尸山血海，对方的镰刀已经挥舞起来，仿佛下一秒，他便要被之收割，成为死神脚下白骨塔的一部分……

“噗……”胸中沉闷的感觉再也压抑不住，气血翻涌间一口黏稠的血喷出，王林这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无意识的状态下，他迈出的脚不知何时已经回归到了原位，身体半侧对着陆昱，可以说在没有他大脑控制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本能的趋避凶，选择了躲开。

也就是说，在这一场气势的争锋中，王林败了，而且是惨败，一塌糊涂。

“林哥……”，“老大……”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王林身后的三人同时向前一步，挡在了王林身前，一个个怒目圆瞪对着陆昱，那名金天赋能力者的男子甚至摸到了腰间的***。

“咳咳……没事。”王林伸手拍了拍男子，目光看着陆昱，却下意识的没看陆昱的眼睛。

他心中是很郁闷的，对于一个以谋略为强项的人来说，他今天实在不走运，碰上了陆昱这么个怪胎，刚才这场暗中的争锋，可以说才刚刚开始，他便已经败了，他竟连僵持战都不配与陆昱打，简单直接的被看了一眼，他便溃不成堤了。

他很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他输在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之前的每一个步骤都在他的规划之中，可他一开始便走错了路线，有何谈赢呢？

终归是，他太过低估陆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