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鸦箭

田家庵；

为了预防四门寨火攻，也为了有效抵制斥候渗透，双方在交战期间都不同程度的焚烧过山林。

冬季大雪的痕迹在山阴处依旧明显，局部区域积雪在寒风吹送下甚至达到齐腰深。所以放火并不会产生火势的无法控制和大面积绵延。

但也因为如此，自战事打响以来，区域内时时刻刻都有燃烧着的林木所散发焦烟如柱的刺向天空。

清晨原本不算强烈的光线从烟雾中穿透而下之后变的更加没有暖意，被焚烧过的山地更纵深方向。锐金旗、霸刀营、黑翎卫动了起来。

随同出击的还有新兵和参与过城防的民众千余人。

八人一组，每组携带着特殊装备前行。

极度相似兴武古城中使用过的弩车，区别是弦上装兜。

一款这个时空自宋朝灭亡以来便失传了核心技术的装备被墨社复原了出来。

床弩和寒鸦箭。

四门寨火器的研发速度成果远逊色首里。

因为历史走向的原因，大明末期，能制造火器的工匠除了被朝廷收拢之外民间具备一定技术的多半都散落在南方沿海一代。琮记不遗余力的招揽，首里之战俘虏的摩萨工匠及其追随了卡提尔的西班牙工匠，四门寨和葡萄牙合作，更有大量的技术人员被培训而出。

但努鲁儿虎山也有自己优势，对冷兵器的发扬光大，墨社在这个层面倾尽全力，同样因为北方战事的原因，区域内存在大量出色的木工和巧匠，墨社还有白项这个历史中原本就精通器械制造的天纵之才。

更有文无忌的指引，琮记也始终将搜集一些历史中失落的机械制造技术当作己任。

四门寨的书院藏书便不是寻常墨义、经帖，有文无忌总结后墨社印刷的练军手册，更多的则是从历朝历代流传下了兵法经略。

在多种因素的结合下墨社研发出了床弩。

宋代《武经总要》 所载床弩能射出踏橛箭，可以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援登城，这种大型床弩需要数十人操控，因为核心数据的丢失，墨社无法研制，文无忌眼中也无需研制，所以墨社研发的是小型版。弦上装兜，每兜盛箭十二支，同时射出，这在历史中被称之为寒鸦箭。

射程九十大步，接近200米。

小型版床弩没赶上兴武古城之战，田家庵战事打响之前才通过实验。

昼夜不歇，墨社赶制了80部能发射寒鸦箭的床弩提供向军队。

冷兵器的装备，就质量而言，四门寨超出了大明军队，火器装备质量对比，同样胜出大明军队。

从前夜间战事打响开始，周瑾之、吴兆学、向中阳、风四娘等人便带量军士绕过田家庵北侧双方有大量斥候活动的山地纵深迂回。

天明时分出现在韩代大军西北方向营地区域。

田家庵旧集方向韩代所部还在推进并靠近到半日客栈，营地西北方向山地间的战事猛然打响。

首先还是双方斥候的遭遇。

活动的女真、蒙古斥候先是将对营地外围攻击当作是四门寨田家庵旧区方向不支的一次围魏救赵式袭击，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渗透而来的四门寨军士不仅仅有远远超出以前所遭遇的规模，还有令人窒息的压迫力和侵略性。

突前的全部都是黑翎卫和霸刀营劲锐，手持大威力**，熟悉地形，带队的又是吴兆学、韦重锋、莫胭、莫不问、钟宴等高手，一开始便排山倒海般的将压力施加到对方身上。

林木间的枯草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唰”的一声，蓝燕子前倾的身体几乎是贴着草尖飞了出去，前方一名女真斥候颈部插了一把飞刀，身体摇摇晃晃。

一瞬间身体缩短了和斥候间的距离，雁翎刀暴涨的刀光贴着地面飞去，仿佛要冲刷，吞噬前方的一切。

鲜血从腰飙射而出，颈部中飞刀的女真斥候身体木桩一样栽倒在地面。

“发讯号，发讯号”一名被重枪逼迫连番后退的女真斥候急促的指令着，下一刻，长生枪砸开刀光，韦重锋从两把刀的间隙中穿透了出去。重枪反砸，锵的一声，被砸中后背的斥候便觉大力袭来，眼前陡然一黑，骨骼爆响，人陷入地面飞起的碎草尘埃中。

越来越多的霸刀营军士攻击了进来，人影在树林中呼啸交错，有女真斥候躲避，有黑翎卫腾挪折冲之中迅速往前，亦有如蓝燕子、莫胭等身法高超诡异的顶尖高手身形几乎全完躲进了不高的枯草之中，轻而易举将杀戮施加向对阵女真、蒙古斥候。

后续加入的的女真领队明显察觉到对手这支突然出现在营地侧翼四门寨兵力的冲突坚决，还在判断对手终极目的的时候山林间有黑翎卫狙击手的重型火绳枪射击声响起。

火器几乎成了四门寨一个标签，主攻方向或者是预防重点的标签，眼下是四门寨攻击，斥候领队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四门寨斥候普通的渗透，而是主力袭营。

响箭、烟花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出现在天空。

然后斥候首领看到前方山脊线方向冒出密密匝匝蔓延而来的四门寨士兵。

田家庵集市；

响箭、烟花升空的时候韩代、伊尔登做了如出一辙的判断。

四门寨在田家庵集市方向穷图匕现，无法支撑，从山地间迂回，是要围魏救赵。

田家庵横向宽度有限，无法大规模部署兵力，这是四门寨一开始就能持久的原因，也是韩代在兵力优势的前提下久攻不克的原因，更是文无忌放弃新区、旧集超过一半区域的原因。

利用深度的拉长将更多女真士兵吸引进入。

也因为地形的原因，无法全部投入兵力的韩代在西北、西南营地各部署了三千多人士兵换防戒备，所以初始烟花打向天空的时候韩代、伊尔登都不以为意。

即便不动用轻伤的士兵，三千军士足够应对任何形式斥候的渗透和小规袭营。

一声接连一声的响箭示警接力式传送而来，韩代终于意识到出了问题。

不久之后韩代接收到快马而来斥候的信息，大营遭受到四门寨主力攻击，对方已经逼近到营地外围。

唾手可得的田家庵旧集放弃，韩代、伊尔登不甘心。

两人分工，暂且放缓对田家庵旧集攻击，伊尔登固守，韩代领军回援。

依山修建的田家庵区域到处都是调动的蒙古、女真兵士交叠响起的指令声。

旧集方向的街口两侧房舍全部进入弓箭手，街道布置五门天佑大将军炮，伊尔登严密部署。

田家庵旧集通向四门寨、小马场的山道间，一匹一匹的太玄骑重骑士兵黑色盔甲在光线映射下散发着幽森的光芒。

成子龙手持望远镜，等待着半日客栈方向的讯号。

旧集道路是有坡度的，当初文无忌在半日客栈时恰逢大雨，汇聚的水流从街道肆意流下。

数个木桶从街道两侧的高低不一的建筑内推出，士兵点燃引线，推了出去。

随后大量原本可以充当石弹的圆石也被推了出来，沿着街道开始滚动。

部署天佑大将军炮，原本十拿九稳认为可以阻击四门寨任何形式攻击的女真重营将官看到从街道不断加速滚动而来的木桶、圆石时面色倏变。

想要转移火炮已经为时已晚。

“盾阵，盾阵”女真重营将官歇斯底里的指令。

盾阵快速抵在了街道。

以街道的坡度，木桶、圆石虽然在不断的加速，但还不至于达到无法阻挡的程度。

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快速拉近，轰的一声巨响，盾阵松动了一下，随后稳了下来。

两只木桶先后被盾阵阻挡。

肩抵盾牌的女真士兵长吁口气，随后耳际就有刺鼻的气息扑入。

是引线燃烧的味道。

“**”

撕心裂肺的示警瞬间就被两只装了**、碎石、铁块的木桶爆炸声吞噬，黑色硝烟、火光、人体骨头碎渣迸溅入空中，周边建筑距离抖动，靠着窗户的士兵人在面部拉出的血线中翻倒在地面。

冲击波蔓延，炮阵重军女真将官头盔忽的一声飞了出去。

遂即便看到前方硝烟被一块硕大的圆石冲开在自己视线内放大。

“噗”的沉闷声响，头颅像是被火炮实心弹击中一样四分五裂。

接二连三有圆石滚落砸下，有士兵被颈骨折断的粉碎在地面，石头砸中火炮发出铿锵的金属声响。

半日客栈房顶，有小旗快速的摇晃了下。

“攻击”成子龙手中令旗在空中有利的挥舞。

双腿轻微的用力，塔拉身下战马便心有灵犀的蹿了出去，自两条山道雷鸣的马蹄声蔓延向田家庵。

田家庵西北营地方向的战事已经激烈了起来。

过一万的锐金旗、霸刀营军士将外围组成的预警线轻而易举撕开从山坡间靠近向兵营。

“盾阵，箭阵”急促指令充斥着营地女真士兵耳际，随后驻守营地的额真看到四门寨推进的军阵方向有怪异的装备被部署在了地面。

床弩射出的寒鸦箭是带有弧度而非平射，所以并不影响军阵的推进。

手持盾牌的霸刀营、锐金旗士兵冲起时床弩也进入了待发射当中。

寒鸦箭不是角弓抛射出去的箭矢，弩箭是能射穿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