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而复得

初春的山岭入目青灰，火绳枪射击就在两侧冷峻青灰色山地间持续不断的轰鸣着。

惨百的光线下黑发、鲜血、骨渣和混合了鲜血的粘液冲入空中。

首先开始射击的是重型火绳子枪，利用扎枪、弓箭再一次对女真、蒙古士兵的阻击，轻型火绳枪完成弹药填充。

烈火旗开始梯次射击，不再是如若攻击产生时的集中杀伤。

近九百支火绳枪在山道的两侧形成了四个射击梯次。

望远镜镜头中士兵不断的扑上，有射击声落入耳际时韩代看到士兵一排排的栽倒在地面，那一刻，韩代持着望远镜的手颤抖了起来。

对炮兵阵地的攻击还在继续。

一名手持盾牌的女真斥候矫健的在带着坡度的地面移动，盾牌被铅弹命中奇迹般的将弹丸抵挡了下来。

视线内有扎枪落下，斥候身体侧向跃出避开，人继续前冲。

耳际中似乎有“嗡”机关被触发的声响，意识到不妙，却完全无法应变。

脚下的枯草飞扬悬起，右脚多了一个捕猎用的夹子。

随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失去平衡的身体重重砸落在地面。

倒下的时候，斥候看到左右冲上的军士如若同自己一样惨嚎着翻滚在地面。

大量的机关陷阱被触发。

山地两侧并没有茂密的林木，往常这种机关可以轻而易举被经验丰富的女真斥候发觉并破坏，但眼下女真士兵遭受的是火炮、火绳枪、扎枪、弓箭的多重打击，那里有查看地面是否存在陷阱的时间。

文无忌算准了一切，包括对手困兽犹斗的心态。

围三阙一，放开西南商道口却将烈火旗的火绳枪和火炮部署在两侧产生大量杀伤，当对手损兵折将通过伏击带，地形开阔起来，随之产生的就是追击的太玄骑碾压。

六百多名利用扎枪攻击的军士近一半人员还配备了**。

就利用武装到牙齿的火器死死压制对手。

山地会影响对手冲刺速度，能最大化提供装换弹丸的时间。近九百支火绳枪，文无忌知道常规状态下不足以抵挡住对手上万人的冲击，但对手侧后有太玄骑、锐金旗的追击，自己并没有给女真将官足够时间去部署调整。

四门寨兵力是贴着女真后退的阻击线在追杀，而战事的走向又被之前反复的推演过。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不可能完全的按照推演体现出每一个变数，但只要大致走向不变，一切便都注定了起来。

地形逐渐开阔，太玄骑拉出攻击线时原本贴着女真士兵追杀的黑翎卫、霸刀营一部兵力已经移动到了两侧山地开始前冲。

火炮、**、火绳枪、扎枪四次攻击结束，两侧低岭间出现了快速移动的黑翎卫士兵。

山道中的韩代、伊尔登彻底的绝望了起来。

战事中四门寨手持清一色长刀装扮特殊的霸刀营给了两人太多的震撼，侧翼山地出现对方追击的精锐，外加火绳枪射击和身后四门寨骑兵追击，已经没有夺取炮兵阵地的任何希望。

韩代目光扫视伊尔登的时候看到了对方煞白的脸色。

“冲出去，否则要全军覆没了”伊尔登眼睛猩红。

指令传达，向山岭两侧的攻击并没有停歇，但残存的主力潮水一样开始自山道溃逃。

霸刀营靠近，烈火旗便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对自山道突围女真士兵的杀伤上。

火器的杀戮性完全的体现了出来。

炮声隆隆，霰弹一次次的轰爆在山道密集人群当中，铅弹飞掠之后钻入士兵身体，爆炸、惨叫混杂在一起，血腥味四散蔓延。

而女真身后顺着太玄骑的推进，一条鲜血、肉泥铺开的血路也随之蔓延了出去。

文无忌站在山岭高处俯瞰。

向北的山道间重骑贯入后撤的女真、蒙古士兵中，掀起黑色血浪。山地两侧霸刀营、黑翎卫已经同少量冲上的女真斥候部队产生厮杀，更多的女真、蒙古士兵自狭窄的山道间突围，承受的是火炮和火绳枪攻击。

收回视线，文无忌转身。

对手完蛋了。

将靠近到炮兵阵地的一名女真斥候劈砍了出去，陆仟收刀。

身侧已经有从山地而来黑翎卫，对炮兵阵地的攻击完全的后续乏力，对手所有精力都在突围当中。

震撼的画面，女真、蒙古士兵身后是追杀的太玄骑，火炮、火绳枪此起彼伏的将霰弹、弹丸落向突围的女真士兵当中每时每刻都在制造着杀伤。

凶悍的女真军士此时如若砧板鱼肉。

山道拥挤，依旧有超过两万的士兵完全通过至少需要一炷香时间，而两侧山地间越来越多的霸刀营军士和锐金旗弓箭手运动到位。

持续射击的火绳枪和炮击短暂的消停了下去。

时间稍后，四百多名霸刀营军士兵及其两侧先前完成扎枪攻击的600多人冲杀了进去，火炮、火绳枪也再一次开始射击。

这样的截杀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悬念，霸刀营的凶悍结合火器威力，4000多名女真、蒙古士兵被拦截。

突围无望，一百人一队，只是完成了两个梯次的射击几乎所有的蒙古士兵便选择了投降，其次是女真士兵。

山道两侧，投降的女真、蒙古士兵看着驰骋而过追杀出去的太玄骑，眼中尽是敬畏之色。

侧翼山岭，蓝燕子有点力竭的坐在了地面，不远处是十多具被火绳枪击毙的女真士兵尸体，靠近的一具头部遭受重型火绳枪打击，半个头颅碎裂，令人作呕。

“我们打赢了”

看着身侧靠近的莫胭，蓝燕子说道。

胭脂刀莫胭皱眉，想着的却是大洋马。

激烈的厮杀中有劈砍出去的女真士兵鲜血喷入口中，这让莫胭异常的难受，胭脂刀想到了蓝燕子曾提及大洋马充当海盗的时候是带着送财童子面具，莫胭想着以后的厮杀自己也要佩带个精巧面具。

“什么面具呢？”姑娘愁苦着。

战事并没有彻底的消停，太玄骑顺着韩代所部突围出去的方向追击，文无忌、周瑾之、陆迁等人召集兵力从田家庵西北山道攻击向兴武古城。

韩代所部主力全部在田家庵，古城几乎空虚，失而复得已经不存在任何的障碍。

锐金旗、霸刀营抵达兴武古城时田家庵方向的战况统计反馈到文无忌手中。

歼灭对手一万两千多人，其中有八千人多人是在突围时刻被火器、弓箭、陷阱杀伤，击毙人员中包括阿苏特部台吉阿南罕。

俘虏六千多人。

俘虏中有蒙古诸部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人员，按照俘虏交待的女真具体兵力，突围出去的对手人数大致在一万左右。

领军者为额亦都之子韩代、伊尔登。

而期间内文无忌已经接收到成子龙信息，突围出去的女真在向西北逃亡，沿途围歼、俘虏四千多人。太玄骑重骑兵回撤开始梳理区域被冲散后小股流蹿的女真士兵，轻骑则继续追杀。

数据对比，入侵田家庵的对手十不存一。

兴武古城外围的文无忌内心叫了一声可惜。

文无忌是不知道韩代、伊尔登，但对于额亦都却是清楚。

追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的名将，大金建国时的五大臣之一。

但这种意念也仅仅是一闪而过，遂即文无忌便投入到了对兴武的夺城之战当中。

没有任何的悬念，伊尔登、韩代自认将四门寨兵力悉数包围在田家庵，因为粮草烧毁，兴武古城也非后勤中心。

城内安置有当初兴武之战时伤重的600多名伤员和四百名士兵。都无需投入大型攻城器械，烈火旗三十多门火炮集中轰击城楼方向，手持重型火绳的士兵在刀车掩护下靠近后压制城口方向女真弓箭手。

城北方向于焕然等黑翎卫小组狙击手冷枪又将城内少量兵力牵制在古城北向城防区域，不到两个时辰，南城门轰开，刀盾兵掩护烈火旗士兵，古城失而复得。

女真西伐，主目标是林丹汗，但因为对方的整个布局，振武古城、兴武古城方向四门寨都爆发了激烈的战事并承受大量战损。

但四门寨在赞章、周瑾之、成子龙等将官出色的指挥调度下最终化解了大金对四门寨、田家庵的威胁。

当然四门寨也承受了相当损失，兴武古城前后，锐金旗折损过半，协防的民众亦有上千人的死亡。

振武方向同时大捷，却因为和磴口的距离，只能形容为解除了眉睫之危。田家庵、四门寨已经是彻底的安全无忧。

古城收复，成子龙追杀韩代、伊尔登残余千余兵力的时候振武的战事也通过飞鸽传书送抵。

振武方向两次作战累计歼敌人三万多人，俘虏数千，包头被赞章重新夺取，女真策反林丹汗蒙古诸部里应外合夺取乌海，速布台、刺邑兵力回援等信息都逐一报送到文无忌手中。

局势依旧严峻，血与火的较量中四门寨终归在战事中坚挺了下来，开春的季节，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