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战略调整

黄昏降下的时候天边阳光迅速敛去了颜色，寒风之中，没入视线远端的雪峰留下些许的白色，山谷阴面无垠的雪地在微光中反射着凄冷的银灰色。

韩代、伊尔登在近卫拥簇下艰难的跋涉着。

远处高耸的山脉轮廓压下，夜色如水袭来。空气中有狼嚎的声音。

狼群就像之前的四门寨骑兵，已经附骨之疽跟随了一日一夜时间。

外围有斥候合议，人影活动了出去，目标是狼。

狼肉可以吃！

两千多人已经在崇山峻岭中穿行了两日时间。

成子龙的追击以韩代、伊尔登进入山区结束。

一万多人从田家庵西南商道中冲出，此时的韩代即便有图尔格的指令也已经失去了南下机会，越是向南地形越为开阔，更加适合骑兵猎杀。

回头无路，韩代知道四门寨定然会攻击兴武。

韩代的筹算是向西移动，汇合穆立马。

穆立马早就兵败，但即便这样，韩代的意图还是在太玄骑的追击下被迫放弃。

骑兵不到一百，以步兵为主的队伍摆脱不了熟悉地形又有速度优势的太玄骑，最终大量的人员被太玄骑追杀围猎之后在随行队伍的蒙古斥候建议下折道向北进入七老图山西部余脉区域。

进入山区时队伍只有两千多人，一百骑兵，调动斥候向图尔格汇报信息，韩代、伊尔登进入七老图山西向的山地。

太玄骑无法追击，但黑翎卫却可以。

接收到成子龙的飞鸽传书，命令太玄骑就地驻守的同时文无忌调动出了黑翎卫狙杀。

兴武古城；

古城以及田家庵的重建已经拉开了帷幕，城内重新进入民众，取消戒备的黑城子方向大量灾民开始北上。

按照规划，兴武古城将扩建一倍不止，两侧依山，北部是草原，河道贯穿而过，农牧可以同时发展，安定的环境下兴武古城将以独特的地理位置快速取代田家庵成为四门寨所属范围内和振武古城一样的大型居住点最终发展向城市。

李自诚、沉白、狄瑾驻守在七老图山西部区域，成子龙、塔拉在营地等待到接受指令赶赴向四门寨的李岩、宋献策两人后折返兴武古城。

两人抵达时古城南部已经有两万的民众进入。

缴获的营帐暂时性解决了民众居住问题，所有进入的民众还吃到到对于他们而言算是饕餮大餐的食物。

马肉；

成子龙伏击韩代骑兵，对手骑兵精锐皆损，死亡的战马都可以利用，已经开春，顺天府秦园或许梅花已绽放但兴武古城方向依旧是寒风萧萧，丝毫不担心马肉的存储问题。

马肉，四门寨修建水库的鱼、自产粮食做成的馒头是灾民真正意义入四门寨之后吃到的第一顿伙食。

在黑城子方向，间隔两三日都有前方战事传送而来，灾民从最初的担心、惶恐甚至是后怕逐渐转化成适应、接受，此时灾民看待四门寨军士的目光是火热的。

城内外到处都是参与重建的民众，城内的宅院内聚集了文无忌、周瑾之、陆迁、塔拉、吴兆学、向中央、墨胭以及李岩、宋献策、杜平、白项等人。

文无忌之所以没有调动太玄骑，是因为战略布局产生了变化。

当初的设定，文无忌是将兴武方向战事当作是突破口，烈火旗抵达，击败女真四门寨方向兵力，以太玄骑为主向北出击，切断对手运输线，消耗、拖垮女真大军。

但如今文无忌面对的局势则是女真夺取乌海，林丹汗兵败，而且信息也汇报了林丹汗遭遇刺杀生死不明。

女真夺取乌海，文无忌再清楚不过意味着什么。

切断物资线消耗对手的策略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行性，依靠对乌海、磴口以及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林丹汗蒙古诸部的掠劫，对手能解决粮草问题。

战略上更形成了压制，致使四门寨对包头区域的开发逼迫暂停，对振武古城同样存在致命威胁，鉴于这种战事走向中重新产生的格局，文无忌要调整计划。

对于林丹汗，文无忌只能报以叹息。

林丹汗是枭雄，黄沙上有野心，黄沙下也会掩埋尸骨。林丹汗的结局要不是熬过生死劫逃亡向青海大草原，要不便以女真的这次刺杀为开始，提前终结。

速布台、刺邑的回援，在文无忌眼中九死一生，算是舍生成仁。

将速布台所部纳入四门寨的设想也成为泡影。如果速布台后撤向振武，其实是有相当大的可信性。

宽敞的房间内众人并没有因为兴武、田家庵的大捷而兴奋雀跃，战事的压力依旧存在。兴武方向的战事终归会传送到乌海，某种层面，占据了乌海的女真更难应对。

墙面上挂着琮记测绘之后墨社印刷制作的最新版军事地图。

军事、民生等诸多问题都逐一摆在了需要商讨解决问题的层面。

琮记提供了最新也相对准确的灾民进入数字，文无忌抛出的话题也是民众和军事糅合在一起。

“田家庵战事结束，就格局层面所面对的问题小范围内大家都有商讨，最初的推演是振武古城方向因为我军和林丹汗的联手，战事会陷入僵持阶段，我军则将突破口放在兴武方向，烈火旗参战，北上纵深出击，切断对手运输线，女真迫不得已后撤，我军在漫长的线段展开侧击。但如今格局恰恰相反。林丹汗首先在这场大战中淘汰出局，女真有了对峙的资本，所以要从长计议，围绕三个主体，第一，振武古城方向战事，第二、未来的战事，第三、四门寨开发民众安排扩军等系列问题。都说说看法，众人计长。”

对于迁移进入的民众状况如今最为熟悉的是李岩。

李岩并没有因为首次加入四门寨最高规格的会议而有所瞻前顾后，文无忌让其暂时性负责四门寨规划，李岩便殚精竭虑。

心中有腹案，可提出商议层面的前提是大致格局的稳定。

稍微的思索，李岩问：“民众的安排需要明了局势的走向，才能侧重部署，乌海方向未来战局走向如何，女真短时之内横扫林丹汗各部，粮食、军队都会得到补充，迂回而来，战事我军如何应对？”

李岩问的也是所有将官思索分析过的。

文无忌赞许，快速说道：“两个层面，第一，乌海方向战事，女真征服林丹汗各部，兵力增加这是必然，盛京从接收到信息到假设增加兵力为前提的调动，从这个动机的出现到付诸实施以及兵力出现在淖尔河北部，少则三四个月时间，多则半年或者一年都有可能，所以这个期间内阿苏特部以南四门寨区域都是安全的，不会有大规模战事爆发，以兴武古城开始自南都可以大规模开发安置灾民。振武古城局势严峻，但鉴于兴武方向战事的彻底平息，我军主力悉数向振武调动，火炮暂时无法生产，榆木炮技术在改良，如果能达到三到四次发射效果，榆木炮增加生产数量，我军能在振武一线拦截住女真主力。女真收复林丹汗各部需要时间，期间内接收到战事情报，对手会权衡，原定计划也必然会更改，未来数个月时间战事将集中在振武、包头一线。振武以东可以逐步增加开发力度，最好的结果就是盛京做出反应并产生行之有效调动之前，利用我军增加的火器，击败乌海女真，将其驱赶向蒙古高原北部，同时完成扩军和灾民安置、农田开垦。”

文无忌如此解释，李岩、宋献策心中有了底数。

内外关联，李岩说道：“琮记的资料很完善，安顿灾民途中我是随同相关人员实地查看了多处纳入开发区域的安置点，包头南部鄂尔多斯是理想可以设立大型安置点的区域，矿产资源丰富，但靠近乌海，只能暂且搁浅，建议将中心方在归绥。归绥地处振武古城和兴武古城之间，有阿勒坦汗修建的古城，北依大青山，有大黑河、小黑河，不受战事影响，先期可以安顿五十万左右民众，以归绥为中心，西北走向在兼顾农耕和矿产开发基础上以依次发展化德、多伦、兴武，将其关联而起。”

“自武邑县北上到抵达振武，随行民众近十万之多，青壮年比例不低，安顿灾民期间也多有观察，其他方向灾民大致保持了相同的比例，从目前进入灾区的民众总数量核算，应该是可以增加十万左右兵力。”

言落，李岩神情庄重的补充说道：“制作地图，确定安置点的琮记人员确实令人钦佩，如若在豫州，哪怕万人测绘，非三年五载而不能完成，但四门寨只用了半年时间。”

李岩声音落下的时候会议室内宋献策、吴兆学等人之外的都将视线扫视向文无忌。

陆迁等人都知道李岩所言不虚，但四门寨之所以能快速完成测绘，都是因为文无忌大致圈定了区域，琮记人员进入实地勘探测绘适才缩短了时间。

众人目光扫视而来的时候文无忌内心却赞叹了李岩，不仅仅看到了发展鄂尔多斯的重要性，还一针见血的指出重点发展归绥。

归绥不就是另外空间的内蒙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