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抬眸看烈风,目光一瞬不瞬,仿佛看不懂一般。
呆滞的目光,让烈风看着心一阵揪痛。
“少爷……”
秦熠半响才缓慢的抬手,接过袋子。
透明袋里,几件夏早早的东西,手链,戒指,手表,还有几块衣服碎片。
“没有找到人。”烈风喏喏的说:“只到了夏小姐的一些物品。”
“……”
“大多都已经炸成了碎片,正在等进一步确认。”
“……”
“其中衣服的碎片已经确认过了,是夏小姐临走前穿的衣服。”
“……”
“另外还找到了她的一边鞋子,是……是在一根断了的腿上找到的,太血腥……”烈风如实说:“所以没有直接拿过来。”
秦熠紧紧皱着眉,仿佛在听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脸上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突然,他撑着桌子,用力的干呕起来……
“少爷,你已经两天两夜灭有吃东西了,你的胃才刚开始有所好转……”
“滚!”
“少爷,夏小姐临走前交待……”
“滚!!”
仿佛蕴含的情绪如火山喷发,秦熠歇斯底里的一声吼震倒了杯子。
下一秒,桌上的东西开始扫落,能砸的他都一样一样剧烈粉碎在地。
烈风退后几步,一个玻璃烟灰缸砸在他身上,他默默地承受着,脸上也出现哀痛的神色。
【秦熠,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你会怎么样?】
【我会疯。】
【我跟你说真的,你到底会怎么样?】
【我也是认真的,夏早早,我真的会疯。】
秦熠仿佛真的疯掉,不断地将东西砸在地上。
能够抓得到的东西,都被他砸了出去,可他不甘心如此,掀翻了桌子,一拳砸碎了木制的墙壁……
挂画振抖着掉下来,砸到他肩膀上。
他肩膀挨了重击,就仿佛闷棍打过来的巨痛。
破碎的声音震响着,整个船舱沦为废品场。
烈风大气不敢出,知道这是秦熠的发泄方式……
半个小时过去,他似乎砸得累了,身体靠在墙上,手臂不知道被什么划破,鲜血流下来。
【忙得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了。】
【连吻都不肯。】
【所以你现在晚上都不抱着我睡了?】
秦熠面容凝滞,就仿佛面前站着夏早早含笑的样子,他猛地伸手去捞,鲜血溅在地上。
他走了两步,捡起掉在废墟中的袋子……
手链是戴在夏早早的手上的,除了钥匙,除了断手,根本拿不开。
钥匙在秦思洲手里……
他紧紧地攥着袋子,手表的表壳裂开的,还沾着血渍。
孤岛庄园,沙滩上制造的婚礼现场如梦似幻,无数的气球组合成巨大的心形,粉色白色的玫瑰绕成幸福的花球。
每张嘉宾椅上都系着淡粉色丝带……
红色的地毯铺在沙滩上。
拱形花门,司仪台静立着,圣经被风吹得掀开。
就像有一只手,哗啦啦在拨动着书页。
美丽的海滩孤零零的,只有首席位上坐着一个人影。
秦熠一身笔挺的西装,眼眸空洞无光。
早早,我要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暴雨席卷,风变得越来越大,无数的彩带飞起来。
花瓣裹夹着雨水落满了沙滩。
海水一波比一波地席卷,将司仪台冲垮。
秦熠一动不动地坐在椅中,手里握着给夏早早的钻石婚戒,钻石闪着光,就像夏早早含笑的眼……
【秦熠,我爱你。】
秦熠垂着悠长睫毛,浑身被雨水打湿。
有绝望的悲恸从他的眼睛里流出,他英俊的面容变得扭曲。
又是一波海浪,冲垮了花藤拱门和几排空荡的嘉宾椅。
别墅里的佣人聚集在走廊上,忽然听见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吼声响起。
那嗓音悲痛得震撼人心,只是听声音就能镬住人的神经,让人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
暴雨持续了几天,仿佛发誓要把整座城市蓄满了水。
海底的搜救变得越来越困难,很多遇难者都被炸得粉碎,尸骨无存。
整座城市,都被一层灰色的阴霾笼罩,连老天爷都在为这场不幸哀悼。
房间里,忽明忽暗的光线,伴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在空中凝滞。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夏早早从机场,到登记,再到安检的一系列过程。
手链环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手表也在。
监控录像是从机场抢来的,然后秦熠就一遍遍地看。
荧屏里,夏早早目光惘然,仿佛穿过玻璃看着他。
大掌压在玻璃屏幕上,隔着冰冷的屏幕摩挲着她的脸。
烈风端来了午餐,正看到秦熠半跪在屏幕前,亲吻着屏幕里夏早早的脸。
那么痴迷,就像亲的是活人一样。
仿佛下一秒,夏早早就会从里面走出来。
烈风浑身一颤:“少爷”
“滚出去!”
秦熠低吼,接着就就是一阵咳嗽。
那天淋了太久的暴雨,他的病情又加重了,窝在沙发上不吃不喝。
有一次烈风撞到秦熠站在婚纱前,看着人形架上挂着的纱裙自言自语,仿佛那婚纱是夏早早。
而这一次,又撞到秦熠亲吻电视屏幕。
烈风端着食物:“少爷,你不能再堕落下去了,你的病才见好,经不起你这样折磨自己。”
“我叫你滚出去,听不懂!?”
他血腥的眼盯着烈风,突然敏捷而起。
烈风笔直站着:“夏小姐走之前留给少爷的信,你还记得?”
“看来你真的是想死?”
秦熠滚烫呼吸着,沉闷走到烈风面前。
短短几天,他颓废邋遢得不成样子。
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的拉扎的胡子,眼睛深陷的黑眼圈,身上弥漫着不肯包扎处理而腐烂的伤口气味……
他的手,霍然钻进烈风的胸口,多了一把手枪。
枪口顶着烈风的脑袋:“你想死,好!我成全你!”
烈风嘴唇动了下,身体纹丝不动。
夏早早这样他也是帮凶,回落到这个下场他也是料到的。
“少爷,我的命是你的,你随时可以拿走。”他认命的磕下眼睛:“只是我怕我走了以后,没有人能再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
“少爷,夏小姐因为你的病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好不容易才让你有好转,夏小姐也是为了你,才跟秦先生做交易,希望少爷不要辜负了夏小姐的一片苦心。”
“……”
“少爷”抵在烈风脑门突然一空,枪已经抽离,他松了一口气,以为秦熠想开了。
可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秦熠举着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