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命运之折

“说什么？”

世界蓦然静止。

黎歌可以清晰的看到楚白脸上的每一分表情，无奈、微笑和一点点的焦急。

画面定格在了这里，

片刻后，他又重新听到了风声...

以及来自于苏西疲惫不堪声音：“到此为止了。”

三个年轻人同时睁开双眼，苏西瘫软在身后的沙发上。云慈揉着眉心，坐在了她的旁边。

黎歌微微看了两人一眼，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大脑里的记忆此刻一片混乱，他需要重新将其梳理、记忆一遍。同时分割开现实和虚幻的界限，苏西的法术可以诱发意识最深处的碎片重现，但这样的手法副作用很大，如果不及时将记忆整理清楚，以后很可能会造成认知障碍。

办公室内一时静了下来，唯有一男两女的呼吸声有微微喘动。

好半晌，苏西才虚弱的说道：“差点要了姐姐的命。”

难得她还有兴趣开玩笑。

黎歌睁开眼睛，有些遗憾：“还差一点。”

老板娘挣扎着坐直，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你选择的是命运，这代表你看到的东西和你的未来息息相关。它会为你指明未来的方向，但仅限于指明方向。”

无论看到了什么，命运点到即止。

黎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虽然终止于最为关键的一步，但是黎歌并没有丝毫的沮丧和失望。

那个名叫楚白的年轻医生虽然言语混乱，但是结合黎歌在大海里看到的那些画面，透露出的东西便难免有些心惊了。

关于这部分记忆，黎歌没打算透露出来。只是稍稍敷衍了一下好奇的苏西和云慈，便起身离开了酒馆。

两个女孩儿也知晓分寸，并没有过多追问。

三个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信仰不同的神明，也任职于不同的神殿。

相互之间自然也有很多需要避讳的地方。

走出酒馆，夜色已经很深了。

这个时间往往是夜猫子、修仙党们最活跃的时候，朝日城内的卫兵们一般在这个时间就要提高警惕防备盗贼们了。

不过，隔着两条街道外的冒险者云集区域却依旧灯火通明。

那些冒险者似乎很热衷于在深夜里活动，吃饭、喝酒、聚会等等。为了防止扰民，他们往往会在聚会开始前释放隔音的法术。

饶是如此，朝日城的居民们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直到城主大人听说了这个情况，在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之中各划了两条并不算繁华的商业街道，命令城市内的旅店集中营业。凡是愿意搬到指定为止的，予以搬迁补偿等等。

之后，朝日城内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城主近年虽然极少接触事务，但他行事老辣，为人精明。

哪怕事前并不知晓，也往往可以准确拿捏到要害。

黎歌对他向来敬重。

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无目的的散步。

待回过神来，已然站到了冒险者街道的门口处。

一步之差，却仿若相隔两个世界。街道里面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商贩、酒会以及各式各样的吃食小摊，哪怕听不到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热闹。

听说冒险者们把这条街道叫做唐人街，说是要用家乡的风土人情等等来征服整个弥赛世界。

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还打趣着说这叫文化入侵异世界。

如果说之前还不太懂，但记忆苏醒了一部分的黎歌却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故事。

这是一群被困死在弥赛世界的可怜人，他们中有青年少女，也有中年大叔和半大孩子。或许在那个被称作地球的地方，他们也有自己平凡、幸福的生活。

但是无疑，他们现在回不去了。

或许只有在这个世界中，凭借着并不算清晰的记忆来创造某些东西，以此去怀念所谓的家乡...唯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受到他们生活的乐趣。

冒险者的来历并不复杂，但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却还是一团迷雾。

按照楚白的说法，他们所在的那片海洋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吞噬世界。它最初很弱小，而后一步步的蚕食、蔓延，入侵了那个名叫地球的蔚蓝色星星和弥赛。

秩序之神的态度也很奇怪，似乎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甚至在路过混沌之龙的封印处时，还帮了自己一把。

冒险者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帮助弥赛对抗深渊、对抗所谓的混沌之龙吗？

深渊和混沌之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关系，和那个吞噬世界的海洋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处处透露着疑点。

黎歌不清楚这是因为记忆的不完整而产生的错觉，还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他只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恐惧，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或许整个弥赛就只是一个游戏场，神明和神子们所创造的...用于玩乐的地方。

就如同现在，那些冒险者们。

或许就连自己看到的，也都是虚假的。不存在什么海洋，不存在什么蔚蓝色的星星，也不存在那个叫做楚白的医生。

思绪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黎歌站在原地，神色恍惚。意识在消沉和抗拒间变得越来越混乱，但诡异的是和他身体机能息息相关的光明之力却平静如水。

几近走火入魔的心境中，最致命的地方却始终毫无波澜。

思想的战争从突然袭来转变为了拉锯战，年轻的骑士意识到了不妥，却站在原地静静旁观。

直到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诡异的三方对立局面才顿时消失无踪。

那两股未知的意识在女孩儿手掌落下的瞬间，便无声的离开了黎歌。

似乎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身后那个名叫蒜蒜的冒险者少女毫无察觉的微笑着：“嗨！”

“黎大哥。”

“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

......

弥赛世界某不知名的黑暗中

约莫**岁的小小少女坐在石凳上，身旁桌子上的无名书籍却突然自动翻开新页。

空白的纸面上一个又一个繁琐而复杂的文字逐一显现。

如果黎歌或者各大神殿的准神子们在这里，大抵都可以认出来这个文字的来历。

它并不是弥赛通用语言，也不是精灵语或者矮人语、兽语。

这是早已在诸神纪之前，消失于弥赛世界的，

远古巨龙语。

少女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忽闪忽闪，似乎对这句话十分好奇。但她的脸上却如同冰霜一样冷漠，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看着这句话，她坐在石凳上思索片刻，而后敲了敲石桌的桌面。

待到一分钟后，有人推开宅院的大门时，她将刚刚写好的纸条交到对方的手上。

沉默了一下，才对来人说道：“安排人到塞尔尼亚去，盯着黎歌。”

那人离去之后，少女从石凳上跳了下来。

及膝的公主裙擦过脚边的小草，石桌遮挡了她矮小的身影。

她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低下身子将那句龙语刻在了石桌的背面。而后加上了一句并不起眼的注解：黎歌已成为命运的筹码，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