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变故

类别:其他 作者:薄野扶苏字数:3376更新时间:22/08/06 17:44:13
“血月族 防奸宄。”

只有这短短六个字,无机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把手中的小小信笺研究了一遍。

薄薄的一片洒金纸在晕黄的烛火下如浮光跃金,点点澄澄的金色光芒在微暗的夜色中散发着迷人的色泽。

洒金纸:以金银箔片均匀地洒在含有胶矾水的宣纸上而成,颜色经年不变,分雪金笺与雨金笺两种,合称洒金纸或冷金笺,适宜作珍贵书籍的封皮或书签。

纸上写的六个大字体骨飞扬,瘦硬冷艳,凝练劲峭,有兰竹之骨,弯月之力,多为男子所作。

所用的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如果猜的没错,是人族最强五国之一的秦国皇室才能用得起的烟墨。

无机满心盘算了一下,最后发现一个真理,即有钱真好,仅这陌生人随便的一出手,他起码能买一百五十坛天下最贵的玉叶墨雪酿。

咂摸了一下嘴,无机决定,无论此信是真是假,还是回血月族看一看。

在外曰奸,在内曰宄。

奸宄二字的意思指违法作乱的人。

师父当初将血月族交给他守护,他为了一己之私飘零在外,饮酒寻醉,没能尽职尽责已是极大的不肖,如今有人警告他血月族有乱,不管真伪,他不回去便是对师父、对血月族的不仁不义,枉师父与血月族当初对他的培养。

道廉再好的涵养在无机这种不温不热,不咸不淡的表情面前也显些破了功,强忍不快笑道:“师兄何曾敢言辛苦二字,师弟在大千世界风里来雨里去,看似来去自如,潇洒写意,想必也有许多不为人道的辛酸,比起师兄在血月族的尺寸天地里坚守师弟的生活岂非更叫人痛快淋漓?”

这话看起来是为无机鸣幸苦,实则明里暗里的刺他不理血月族的事务,更是加深了血月族中的下人对无机此时突然回来的怀疑和不满。

下面的人情绪明显有了较大的波动,无机不能再任由道廉操纵民意,引导底下人的情绪,这样对他在血月族将来的活动会有很大的影响。

“诸位师兄几千年来为血月族的事劳心费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何曾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无机幽幽含了一丝淡笑道:“诚然,师弟会被师兄误会,以为师弟这几千年在九洲八荒只顾闲云野鹤,师弟也能理解,但,师兄真是误会了。”

“哦?”道不怀好意的拔高了尾音:“竟是我们的误会?”

无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一副我不怪你误会我的闲淡表情:“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师弟我的错,为了整件事的保密性,没有与你们提前做个沟通。”

除了血月族几位与无机不对付的长老,这一句话足足勾起了血月族上下的好奇心,刚才对无机的猜疑和鄙夷都收敛了些,困惑的望着无机。

无机为难的想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到底该不该说,然而在众人殷切炙热的目光下,横了横心,跺了跺脚,咬了咬牙,看了看上座的上官安宴,终于闭上眼睛,豁出去似的吐露了真相。

“其实吧,从五千年前我就发现了一件事关重大的秘密,为了这件事,这几千年来我踏访四海八荒,九洲大陆,为了收集证据,我刀光剑影无所畏惧,在生死线上走了好几回,对这件事仍是了无音讯。

就在我即将绝望之际,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天终于让我看到了一个希望..”

说到这里,无机恰如其分掐断了话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道的火急脾气忍不住冷着面皮催促道:“什么希望?”

无机微微一笑,大有高僧拈花不语的神秘感,慢慢道:“经我多方查证,坐实了此事的真相。”

“那就是..”

所有人提着一口气要听无机接下来的话,但无机偏偏闭口不说了。

道火爆脾气上来,眉毛一抖,怒道:“师弟,你怎么不接着说?”

道廉料定这是无机为了解适才的围才在此掀起噱头,转移话题,是以无机编不下去也觉得不足为奇。

上官安宴坐在高处,神情隐晦。

虽然无机说这几千年来在外游荡都是为了查上官安宴与巫罗的事有夸大事实之嫌疑,但白顷歌在暗处听完无机的话,又看了看上官安宴的表情,隐隐觉得他的话似乎指向的是上官安宴与巫罗的关系。

只是无机是如何这么快就得知血月族上主上官安宴有与巫族巫师串通威胁顾北,让他不能参加上主之选的嫌疑她就不得而知了。

无机不在此刻揭穿上官安宴与巫罗的串通,想来是为了保护她不牵连进血月族这件事中。

她现在有心下去帮无机说话,但是她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正上官安宴,且与楚离的通缉令现在仍未撤销,血月族长老手中还握有人族皇帝发的玄皇令。

她此刻现身为无机说话,便需揭开面纱,以真面目示人,纵然有师尊在背后保护她,让她人身受不到伤害,可以她一个外人,而且是被通缉人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怕不仅不会服众,还会把无机拖下水。

正惆怅间,顾北站了出去。

“那就是巫师族十巫之一的巫罗是我们的上主上官安宴的生身父亲。”

顾北淡淡的嗓音却在血月族上下激起来惊涛骇浪。

无机只凭着有人莫名其妙送给他六个字才决定回血月族看看,故意说那番话是为了不让道廉再次针对他,最多再编个血月族有内奸的话出来,可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这样以来无异于打草惊蛇。

是以他刚才是绝对不会说接下来的话的。

没想到他这么一句话诈出顾北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句真相。

顾北看穿他的本体化虚体而去的小把戏他不为奇怪。

但顾北这一句话说出来,无机也不有嘴角抽了抽。

合着血月族养了几千年的上主是别人家的孩子..

上官安宴再也坐不住,嗖的站了起来,带起了周身凛冽的尘埃。

这时他不再是在白顷歌面前那个害羞怯懦的少年,白顷歌的心沉了下去,那个一向羞怯的天真少年一去不复返。

上官安宴的目光阴鸷,面色阴沉,出口便咄咄逼人,冷哼一声:“血口喷人,有何证据!”

顾北从最开始因为巫罗动了白顷歌而让七煞的人调查他开始,再加上上主之选时莫名其妙有人以白顷歌威胁他不准参加上主之选。

这段时间七煞所掌握的东西依照血月族的法例已足够让上官安宴死十回。

伤害过白顷歌的人,他一个也不想放过,不过或许他不愿放过巫罗,但对上官安宴,他即使也不想放过,可他要顾虑到白顷歌的感受。

至少,他要把上官安宴留给白顷歌自己处置。

顾北从怀中掏出一块月牙形状的碧玉,成色虽算不得好,却也流致精美,清淡的说:“上官安宴,你可认得此物?”

血月族上下不约而同的去瞧上官安宴,他大骇,下意识的去确认袖中的那块玉珏。

这一微小动作被站在离他最近的道安长老看在眼中,在看到上官安宴的表情后,此时血月族众人对顾北的话已信了七八分。

道安本就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既信了顾北的话,见上官安宴的小动作,立马五指成爪,抓住上官安宴的手腕,顺势就把他袖中的玉珏扯了出来。

上官安宴虽是个表面怯弱,内心阴毒的人,但到底千百年来是在众长老的压制下渡过的,中间白顷歌教导了他一千年,也尽是让他读书练术,自强自立,于他遇事方面的应对之策只略有涉猎,是以他遇此等大事第一反应就是逃避畏缩,没有丝毫解决之法。

其实他只要绷住神色,一口咬定这玉珏的事是巧合,别人暂时也拿他无可奈何。

况且他也不想想,当初是亲眼看见母亲死的时候这块玉珏是化为飞烟的,顾北这块玉珏是伪造的也未可知。

但他先惊骇,后又在道安的拉扯下把从小见母亲视如珍宝的玉珏掉了出来,顿时惊慌失措,唯一的还剩下的念头就是事情已然暴露,依血月族的族规,他定然死无全尸,现在仅有的退路就是趁大家都还在他真实身份的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先逃了再说。

正巧今日为了参加他上主即位的典礼,血月族的所有人都来了,外面的防守几乎为零,全靠血月族外加重的禁制防卫。

而他之前作为血月族上主,是知道禁制的打开方式的。

上官安宴于刹那间做出了决定,那就是身后正好有扇窗,他要破窗而出,一路逃出血月族,最好逃到巫罗那里去寻求庇护。

这么想便这么做了,他平生第一次没有犹疑,利落的破窗,落地,使出御风术,向血月族外的结界处奔去,打开禁制,让突变中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血月族人追赶不及,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变故突生,血月族上下乱成一团,无机率先主持大局,吩咐人去追上官安宴。

直追到血月族边界,不见了上官安宴的人影,无机才吩咐众人停下脚步,派道领着一部分人去追上官安宴,他率领另一部分人留守血月族。

道多年来唯道廉马首是瞻,哪肯听无机这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话,当即表示不行。

无机默默的看了他两眼:“那依师兄的意思..”

道高傲的冷哼一声:“师弟久未回血月族,一回来便指手画脚,指使这个,使唤那个的着实不妥,以我看,道廉师兄才是真正能主持大局的人。”

“师父他老人家与师伯同为血月族长老,遇到这等大事急事没能如师伯一样考虑周到,计较周全还望师伯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