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先生的杰作

类别:其他 作者:也耳字数:2229更新时间:22/08/06 17:58:19
隔得近了,陈良玉闻到长明先生身上淡淡酒香,混着似有若无的花香。www.uu234.net

观察长明先生的面庞,干皱的纹理下淡淡的红晕,应该是一路步行到此造成的,饮酒微醺应该更红艳才对。

唯一让陈良玉在意的,就是长明先生身上的花香,老男子也熏染花香?

也许是个人爱好,陈良玉晃晃头。

周镊笑问:“长明先生今儿难得想起走我们这扇小门,不过小姐们今岁的学业已经结束,长明先生来这是……”

“我来收月前布置的课业,先前忘了。”长明先生掀开袍脚,跨进门来。

立时门后有婆子惊叫一声,叮叮当当脚步声杂碎一阵乱响。

长明先生也不急着往平日教书的院子去,站在门边同他们聊起家常。

“老邢的腿脚可好?”

陈良玉接替的是老邢的差事,见过一回,腿脚浮肿的厉害,出门进门走路都要儿子背。

周镊显然更适合回答,很是心疼又好笑的道:“老邢那条腿跟市上卖的猪蹄膀没两样!”

闻言,长明先生和陈良玉都呵呵笑了。

话说一阵,伺候小姐的婆子亲自赶来迎接长明先生,额头上细汗点点。

吓着了吧,嘿嘿!长明先生咳了声,问道:“您咽喉不适可不能疾走,小姐们都累着了吧?”

婆子惊讶的啊了声,边擦汗边想托辞应付:“小姐们确实累着了,先生留的课业很高深呢,小姐们时常想到夜半三更,做梦都念。”

长明先生含笑,把婆子看得四体生寒,方道:“您请带路,我拿了课业就走,不耽误小姐们绣花。”

哪是在绣花啊,得知长明先生来收取课业,正争抢徐家小姐从京城带来的胭脂水粉的小姐们可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写出来的字,倒是挺像绣花的。

婆子垂头挤出一点笑,不敢走快,边行边与长明先生搭话。

“长明先生看起来很厉害啊,能给小姐们上课,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陈良玉道。

周镊呵呵笑:“还有更厉害的你不知道,老邢的腿,就是让长明先生给踢肿的。”

这倒是把陈良玉吓了一跳,长明先生瘦成芦柴棒似的,又是读书人,踢一脚能把人弄得半身不遂?

“老邢挺老实一人,长明先生不似咄咄逼人的,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打得起来?”

缘何动起手的,周镊也记不清了,又或是没弄明白。

只是记得陈伯来应征的头天晚上,长明先生抱着刚收的小姐们的课业气呼呼打算从后门出去,老邢上前不知问了一句什么话。

然后只听见老邢一声痛呼,长明先生嘴里喊着“粗鄙之语,粗鄙之语!”横眉竖眼走了。

陈伯赶上了好时候。

周镊道:“许是老邢喝醉酒说胡话了吧。”

到底老邢喝没喝酒,谁会深究呢?

周家需要长明先生,那老邢就必须得走。

……

走道西院的云墙下,婆子笑呵呵指着墙边的一片梅林。

“常听小姐们说先生喜爱花卉,一会儿老奴给您折几株带走?”

岂料长明先生指向另一边的一簇冰心腊梅,眯眼深嗅。

“这个香,折腊梅吧!”

婆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不喜红梅,偏爱腊梅浓香的,撇撇嘴应声好。

“不如老奴现下给您折几株?一会子先生从前门走,怕是走不到此处。”

长明先生没有拒绝:“也好。”

毕竟女学生们为了能够充分准备课业,破例允许他摘周家的花儿,此等美意怎能辜负?

婆子一边摘腊梅,一边问道:“上回老邢得罪了先生,不知是哪里做错了,老奴知道了也好告诫他们。”

“老邢竟然说粗鄙之语,不可原谅!”长明先生恨恨道。

什么粗鄙之语这样厉害?

婆子好奇心更胜:“先生可否一讲?”

“他竟然骂我娘,家母虽然过世多年,也容不得他亵渎!”

怎么亵渎?婆子记得老邢是个谨慎的人,不会拎不清轻重。

只见长明先生气红了脸,一拳捶在廊柱之上。

“那老滑头竟然敢说‘明儿日.你娘’,你说该不该打!气煞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说着踢了一脚栏杆!

婆子吓得六神无主,抚了一阵胸口才清醒。

清醒了便觉得不对,老邢家的是山东府人,说话最后总会带一个“儿”字,老邢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也染上了这个习惯。

老邢被踢的第二天,正好是长明先生母亲的祭日……老邢该不会想问长明先生“明日.你娘的祭日想如何打点”?

不过她也只能在心里琢磨罢了,老太太已经发话此事翻篇,且老邢那里已经用银子打发,足够医好腿脚。

不过再回来做工是不能的。

长明先生仍在发火,婆子赶紧摘好送去,闻了香气他才稳下心神。

长廊那边有个丫鬟在偷偷招手,婆子瞥见点头。

“长明先生,小姐们已经到学堂了,请先生过去呢!”

长明先生将腊梅别在衣襟,点头。

身上香气四溢,长明先生很是高兴,抬手嗅了嗅。

感慨道:“真香啊!”

能不香嘛,不用凑近都能闻到,读过书的人就是矫情,非得装模作样抬袖嗅两下,婆子跟在长明先生身后,闻到那股子浓香忍不住捏鼻。

梅花多好看呐,读书人不都喜欢铮铮傲骨的梅吗?

长明先生可够独特的。

……

兔月与阮妙菱等人道别后,拎着年货回到金武家。

远远见一中年人背着人走在小道上,手里拎着篮子很不方便。

“大叔,我帮您拿!”

中年人含笑答谢。

兔月才看清他背上的是位老人,正安静地熟睡,脚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白布。

怕吵醒了老人,兔月低声问:“他是大叔的爹爹吗,受伤了?”

中年人笑得苦涩:“是啊,一把年纪了……不过今早在街上遇到一位大夫,治好了。”

他对着篮子努了努嘴:“里边就是药。”

“那位大夫脾气怪了些,一边治病,一边骂我爹。我爹疼晕了,没听见……说我爹不会说话,被打也是该的!”

可真怪哦,兔月同情的看了眼老人,“不过病治好就是万幸,可见大夫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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