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福祸旦夕间

类别:其他 作者:也耳字数:2106更新时间:22/08/06 17:59:16
承平王只比平常重了些语气,点到为止,斥了带头翻窗的李卿池两句,也把阮妙菱训了两句,说她做姐姐的应当从旁劝阻,跟着一起胡闹没大没小,然后两人就被承平王妃押着肩膀出去。顶 点 X 23 U S

阮妙菱秉着‘老吾老’‘幼吾幼’的原则,让舅母和表妹走在前头,自个儿在门口磨磨蹭蹭。

次间承平王叹了一口气,阮妙菱以为舅舅会语重心长劝宝贞公主将自己看紧些,却不想宝贞公主先开了口。

“明璋”

阮妙菱今日才知道舅舅表字‘明璋’,暗道外祖父给母亲和舅舅取的名字都如珍似宝,可想而知外祖父在世时,有多重视一双儿女。

承平王抬眸看宝贞公主那十几年难得一见的愁容,预感她会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抓住太师椅扶手,下盘稳稳扎在地下,才问:“姐姐唤弟弟何事?”

宝贞公主拿出一个物件儿,似乎怕手滑摔在地下,特意用帕子垫在下方,才安心放在高几上。

“从小祖父就将你待在身边陶冶性情、教你习文描红,祖父的字迹你该是认得的,你过来看看”宝贞公主冷静道。

听说和先皇有关,承平王打消了了疑虑,走过去一看,帕子上放着一块明黄折叠但写满字的绢,而绢的一边躺着一块拇指大小的黄田石,形状酷似先皇当年用的玉玺,只是小一些而已。

承平王小心翼翼拿起来,摊在掌心细细看,但上面的字细小密集,他便从架上取来先皇赏赐给他的一面能将事物放大的透明圆镜,对着黄田石底部看了好一会儿。

阮妙菱隔着门缝只能看见承平王在端详一个很小的物件,可惜承平王没有将上面所写念出来,回头看时,承平王妃和李卿池已经走远不见人了。

她索性大着胆子留在这里继续偷听。

待承平王把绢看过,阮妙菱只听他重重叹息一声,接着忧心忡忡道:“祖父遗诏留在世上的时日越长,姐姐遭受的苦难也就越多,左右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这份遗诏还是烧毁为好。”

原来当初在西府找出来的遗诏并非真品,阮妙菱心中暗道,那份赝品眼下还在她的箱栊里锁着呢。

但那份赝品以假乱真,骗一骗别人足够了。

宝贞公主平淡的情绪有了一丝波动,有些恨恨道:“明璋,咱们都被他骗了!这天下是他结果了兄长的性命才换来的,也许是他心里过意不去,怕午夜梦回十分父亲找他算账,这才待我们姐弟好的!”

承平王不敢相信,“皇上和父亲可是亲兄弟啊……祖父在时最厌弃这种残害手足夺取权位的手段,他,他怎么能……”摇头晃脑,看绢和黄田石的眼神似在看令人掩鼻的流脓臭虫。

“许是姐姐弄错了,皇上待父亲的钦敬之忱满朝皆知,不会……”

承平王飞快的把面前的物件包好塞到宝贞公主手里,“姐姐还是销毁了好,若是让李……外人瞧见了,又不知有什么乱子。”

宝贞公主厉声道:“我骗你作甚!你是姐姐唯一能相信的人了,姐姐难道会无端捏造事情欺骗你?明璋,你长大了,有些事该学会用自己的脑子去想,不能人云亦云失了根!”

承平王眼神里闪烁着惶恐。

他自小就活在父亲和姐姐的保护伞下,父亲虽然没了,但他还有姐姐,只要姐姐活着,他便什么都不怕,因为小时候姐姐对他保证‘天塌了自有姐姐顶着’!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姐姐的意思是让他学着自己顶天立地,但,他能做到吗?

“姐姐……我怕……”

宝贞公主瞧着弟弟如受了惊的兔子,自知方才话说重了,缓缓道:“我知道明璋堂堂七尺男儿不畏死,姐姐也想遵守诺言一辈子护着你,可你我都知道其中艰难。万一有一天姐姐不在了,留下妙菱一孤苦伶仃来投靠你,王府里有你的妻儿,你拿什么护着他们?”

承平王在怔愣不语。

门外,阮妙菱吊着两串眼泪跟泪人儿似的,不敢弄出大声响,手指扣紧格子,心道:娘,这一次咱们一家都会好好的,舅舅一家也会团圆和美!

趁机灵的李卿池尚未回转来找人,阮妙菱蹑手蹑脚退到台阶下,穿过游廊小跑去李卿池的院子。

宝贞公主在承平王那里也未久坐,待承平王一家把她们母女俩送到门口时,阮妙菱偷偷看了眼舅舅,脸洗净了,只眼睛有些红肿,先前偷看到的畏惧之色却是不见了。

回程的马车上,阮妙菱舒服的歪在宝贞公主的膝上,不打自招自己在门外偷听的事。

“娘是沙场巾帼,我在门外呼口气儿,娘定是察觉了,可见娘是有意让我听到您和舅舅的谈话。”

宝贞公主颔首笑问:“既然你都听见了,可相信我和你舅舅说的话?”

阮妙菱点点头,蹭了蹭宝贞公主的手背,她经历过一次怎么不信。

“娘不在家的日子里,我曾落了一次水,被救上来后胡乱做了一场梦。”阮妙菱攥紧衣袖,缓了缓继续道:“梦里,娘在我出嫁当晚没了,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我费劲千辛万苦想查出爹和娘怎么死的,却先死在了别人手里……”

把亲身经历过的事当作梦讲给宝贞公主听,听着虽然简单,阮妙菱心里却藏着千万的委屈,说着声音也变了,伏在娘的腿上呜呜哭泣。

“我嫁人了,心里却不高兴,被妯娌欺侮了没个能倾诉的人……”

“娘家无人撑腰,像一棵没有去处的小草……”

宝贞公主心疼的把阮妙菱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虽然只是一个梦,娘却知道你在梦里肯定是万般痛苦和无助的,我可怜的儿,娘绝不会让你和梦里一样难受,你未来的夫婿,娘一定会层层把关,不让那个人插手!”

阮妙菱呜呜嗯嗯点头,觉着自己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再像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自己也瞧不起,擦了泪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