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变幻

不得不说，白昭实在是没有芸娘那么幸运。这大鸟没有那大雕身形庞大，可是也已经有五六岁的孩童大小，放在平日里，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对白昭够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

白昭眼神中难得的带了一丝迷茫，紧接着就是一片狠厉，就算上天真要和他开玩笑又如何，再没找到芸娘之前，他白昭绝不轻易赴死！

不过瞬间的功夫，大鸟就已经到了白昭眼前，那尖利的喙直直朝着白昭的眼睛而来。

“畜生敢尔！”白昭手上用力，借着匕首，腾身而起，堪堪躲过了刚才的一击。

可是这在荒郊野岭生长惯了的猛鸟，什么样的猎物它没见过呢？今日那自己的死对头大雕不在，这又是难得的这么一个大活人，够好久的食粮了，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再说白昭，此时单足立在匕首上，手扶着这峭壁，身形已经有些不稳了。好巧不巧，似乎上天真的有意和他玩笑，白昭感觉到匕首又往下划了几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那大鸟盘旋了一圈，朝着自己又冲了过来……

芸娘的身孕一直就不稳，纵然有着轻絮这些日子的调养，还是不免伤了根本。当时芸娘本想通过小笨，再从这崖底上去。可是且不说这小笨愿不愿意听话，自己还没来得及靠近小笨，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和腹痛。失去意识之际，芸娘隐约听见前辈的声音：

“荒唐！执拗！若你当真不听劝告，这孩子，只怕我也没能耐给你保住了……”

芸娘从昏迷当中醒来，正好看到南离收针。

思索了片刻，芸娘还是开口：“多谢前辈。”南离没应，收拾好了东西，直接走了。从那之后，芸娘的话也少了许多。南离本身就是个性子清冷的人，这番救人，已经是不易。不过好在，芸娘是个讲礼数的人，闲来无事也会帮自己照顾下雕儿或者做些饭菜，也不那么惹人生厌。与南离同住的还有她的丈夫，看样子也是个精通医道的人，不过芸娘与他甚少接触，连吃饭都不曾在一处。

只是唯有心中的记挂，让芸娘始终心神难安。

“终日这么郁郁寡欢，折磨的还是你自己的身子。”南离的声音纵使还有些清冷，可是也比刚开始时好了许多。

芸娘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淡淡笑了笑：“劳前辈挂心了。”

南离隐去了眸中的一闪而过的惋惜，世人皆苦，自己总归无能为力。

“我们要出去采药，要些时间才能回来，这一两日你自己好生照顾着自己。只要不胡来，孩子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是你这两日的药。”说着，南离将手中的药递给了芸娘。

另一边，沈翊回到自己的府中已经是天色将明了。这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荒郊野岭中回来的。

伺候的人见自家主子一脸阴郁，也不敢多问，就听从吩咐准备洗浴用的热水去了。

清清爽爽从浴桶中出来，沈翊的脑子才稍微清明了一些。

“来人，将沈天给我叫来。”

沈天来的时候，就看到沈翊坐在书案后面，低着头，一手掩在袖中，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握成拳头放在书案上。

“为何，这白昭还能出现在我面前？”

这话中透出的冷意，让沈天忍不住颤了颤。

“属下……属下确信他已经身中残念，只是为何如此……”看着沈翊脸色又越来越阴沉的趋势，沈天不敢再多言，直直跪下去，“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许是沈天话中的自责太狠了些，让沈翊有了一瞬间的清明。这白昭许是另有奇遇也不无可能，况且，残念又如何，这世间出人意料的事那么多。自己若是能想到有今日，当初怎么会下那荒唐的指令？

叹了口气，沈翊开口：“起来罢。我还有别的事儿交代。”

“谢主子恩典。”除了这样的事，沈天心中不无自责也是不可能的。

“你带人想办法下到谷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白昭已经给了自己一次惊喜，无论如何不能有第二次！

顿了顿，沈翊补充道：“同样的事，我希望不要有第二次。”虽然是平平淡淡的口气，可是沈天知道，这是主子给自己赎罪的机会。

“是。主子好生歇息，属下告退。”说完，就赶紧走了。

沈翊看了看天色，离早朝不过一个时辰。也没什么好歇息的，直接叫了人进来给自己更衣。没一会儿，直接带着小鬼出了府。

小鬼把发生的事儿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心中暗自窃喜，这沈天又在沈翊面前失了信任。

“主子……”

小鬼一开口，沈翊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一个眼神过去，让小鬼止住了话头。

“平日里你二人如何，我一向是不怎么管的。只是今后，我不想看到你二人这样。好好办事儿！”

小鬼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应下，然后问：“不知主子带属下出来，有何吩咐？”

“之前传回来的消息上，我们的人说亲眼见到白昭还在赈灾。这事儿蹊跷。你去查查清楚。将你带出门这一回，只希望你把刚才的话给我记牢了！”

的确，这府中哪里不是小鬼和沈天各自布下的眼线？而将小鬼带出门来交代，这话实打实地不会传到第三个人耳中。说到底，沈翊这是刚用着白昭的事儿打压了沈天，又来敲打小鬼罢了。两人心思都安生些，才会收了心思，把自己交代的事儿办好。

要说御人之道，沈翊不可谓不精通。

早朝之上，果不其然，有大臣将白昭赈灾取得成效一事上奏了，当即换来白禹的赞赏。

“昭儿做事，朕一向放心。”

众大臣见白禹喜上眉梢，纷纷开口：“皇上英明，天佑大楚！”

虽是异口同声，实际上大家各怀心思。白昭一派的自然是当真欢喜，这赈灾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难为白昭能做得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