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采薇采薇

类别:其他 作者:荷之青青字数:2599更新时间:22/08/07 01:26:00
青荷万万不料,嘉王开弓第一箭,直射自己这个倒霉蛋。www.uu234.cc又是惊怒,又是心忧:“蜀吴两国,征战不休,我若被嘉王定性吴国奸细,如何保住项上人头?”

卓云声色不露:“王叔可曾听清?青荷姑娘并非吴人。”

嘉王一声冷笑:“君上岂能听这娼妓一面之词?”

嘉王信口雌黄,青荷大怒无疆,想到他穷凶极恶,害弄玉家破人亡,恨不得变身超人,将他手刃当场。

再看嘉王,一双鹰眼,便似两把利剑,只欲将她碎尸万段。青荷看过之后,更是心下了然:“适才弄玉飞弦射星,嘉王聪明绝顶,如何参不透此中详情?他素来睚眦必报,必然不会放过我和弄玉姑嫂。”

如此危机四起,悄悄看向殿角,弄玉二人自顾垂头拨弦,素手轻弹,无喜无悲,无嗔无怨。似置身虚无,若藏身梦幻。似被蛊惑,似被操控。似已沉迷,无意再回人世间。

她再看向掌控二人的雪歌看去,低眉信手,徐徐而弹,曼妙琴声,如雪烟起舞,如雪雾飞炫,让人眷恋,让人沦陷。

她忧愁未断,懵懵懂懂,已沉浸其中,正昏昏欲睡,忽闻阵阵松香,不由心神激荡。便听低语之声,悦耳悠扬,好似传自西墙:“琴音虽美妙,凶险却难料。大敌正当前,千万莫睡觉。”

她陡然醒转,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耳听仙乐飘飘,再看雪歌,眉目如画,冰肌雪肤,容貌绝丽,正向自己微笑。

青荷猝不及防,几欲再度沉迷,熟悉之声又起,如同传音入密:“青荷,千万别听她的琴声,尤其别看她的眼睛。”

她陡然一个激灵,倒吸一口冷气。低下头去,回想适才雪歌的微笑,分明暗藏杀机,不由毛发皆立。

再看大殿之上,群臣或严阵以待,或眈眈相向;或察言观色,或敛声屏气;或低眉顺眼,或隐藏锋芒;或静观其变,或拭目以待。

凡此种种,千姿百态,不可胜数。

卓云似乎已被雪歌的琴声所控,从神态到声音,都是漫不经心,懒散至极:“今日盛会宴宴,君臣其乐融融。王叔与寡人说话,不必拘礼,更不必拐弯抹角。只是,在寡人记忆中,王叔从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关心一个小小茶女。今日何来雅兴?诋毁小姑娘清誉?”

嘉王微微一笑,剑锋斗转,兴师问罪:“君上,这个小小娼妓,确是不足为奇。但是

,引她前来蜀宫之人,用心着实险恶。”

再看卓云,闻言似大吃惊吓,又似意料之中,这倒令青荷大惑不解:“他是逢场作戏,还是英雄本色?他看似胸有成竹,又似满腹踌躇;看似无牵无挂,又似担惊受怕;似看临危不乱,又似诚惶诚恐;看似随波逐流,又似嫉恶如仇。着实深不可测!着实参悟不透!”

青荷参悟卓云不透,相尘身居礼部尚书,坐在嘉王下首,看惯风云变幻,却似参悟的极透。

他对着青荷,恨恨瞠视,眼中敌意,昭然若揭,接着嘉王话茬,厉声质问,咄咄逼人:“你一个吴国娼妓,来我蜀宫,意欲何为?”

如此险情,石破天惊,反而让她出奇镇定。两军交锋勇者胜,为今之计,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

她毫不客气,对着相尘直看回去,只见他丹凤眼,卧蚕眉,面如冠玉,满面英气,不由心下叹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惜生了一肚坏心肠。”

不忘用眼角余光,观察卓云:“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怒怨滔天。事到如今,一定要站好位,排好队,紧跟大智若愚的蜀君哥哥,才是万全之策。否则,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只是,从前大会小会不断,唯独不曾见识鸿门宴,更不知如何应变。

不敢逞强,干脆示弱。

当机立断,她率先来个一问摇头三不知:“这位大人,您在问我?报歉得很,恐怕要让您伤心。首先,我对娼妓的了解,远不及您透彻。其次,我如何来的西蜀,远比您还糊涂。”

她话未说完,便觉卓云看向她,面带和善,笑意满满。这是什么样的笑?鼓励?共勉?同仇?

相尘看罢,面色一凛,凶相毕露:“不愧是吴国奸细,演技甚好,骗术甚高!我倒要问问!方才,我看的真真切切。你与那弹琴的歌姬,联袂起舞,意欲刺王,罪在不赦。如斯胆大妄为,究竟受谁指使?”

青荷闻言大惊:“这位大人,你说什么?刺王杀驾?受人主使?我与诸位无冤无仇,我何必无缘无故,自寻死路?我无胆无识,何人会蠢到指使我,引火上身?分明是你,含血喷人!”

相尘一声冷笑:“你当蜀玉宫都是痴人不成?我看得清清楚出!那歌姬将“阴阳刺”藏于琴弦之中,拨弦而射,直刺小郡王,被你用飘带卷回袖中。”

青荷登时不寒而栗,心中暗想:“是福不

是祸,是祸躲不过。”

相尘色厉内荏,步步紧逼:“你敢不敢将袖中之物,呈献朝堂?”

青荷满心惊恐,不自觉摸向袖筒,数只“阴阳刺”,不翼而飞。登时惊喜交加:“原来知乐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适才假意接酒,趁机已将“阴阳刺”暗度陈仓。”

念及于此,风轻云淡,双袖一扬:“大人请仔细观瞻,我可曾袖里藏奸?”众人一看,果然两袖空空如也。

关键时刻,知乐不忘补充,声如洪钟:“尚书何必误会?知乐看得清楚,方才茶舞,当真曼妙。尚书难道不曾细听歌词,“采茶东坡,茶香飘若?”青荷姑娘是在表现惊世“茶道”。本王就在青荷姑娘身侧,她分明两袖清风,尚书目亮眼明,洞若观火,难道看不清?”

相尘闻言一愣,却不甘心,沉吟片刻,不理知乐,自顾逼视青荷,更是一脸狰狞:“乐王初到我西蜀,自然不识你庐山真面目。不如我替你好好回忆:你是吴国舞姬,更是吴国奸细!”

青荷闻言心中暗骂:“嘉王阴险狡诈,曼陀心狠手辣,我通通不怕。你不过是一杆阴枪,一条走狗!我还惧你不成?”

如此一想,微微一笑:“将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只是,将军一回忆,错了三件事。青荷斗胆,纠正一回。第一,我是南虞人,不是东吴人。第二,我没资格做舞姬!将军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若做舞姬,胜我十倍!第三,吴国奸细,我更做不好,将军聪明绝顶,巧舌如簧;指鹿为马,混淆视听;挑拨是非,绝对胜我百倍!”

相尘闻言冲冲大怒:“好一个东吴贱人!伶牙俐齿!居心叵测!用心险恶!罪不可赦!”

青荷莞尔一笑,顽抗到底:“大人未免孤陋寡闻,青荷本是地地道道的南虞人!大人难道不知?吴越之人,无一不崇尚缠足。曾有吴女云:“新罗绣行缠,足趺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又有越女叹:“小脚裹一双,眼泪流一缸”。天下十国,唯我南虞,禁止女子缠足。青荷生在南虞,一双天足,有幸保全。”

相尘闻言嗤之以鼻:“胡说八道,身为王风教化之下的女子,自当恪守礼训,自爱身名。缠足天经地义,怎能逆天而行?”

青荷啼笑皆非:“大人身为王风教化之下的男子,自然饱读圣贤书,难道忘了孔圣人亲口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