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地面上的水渍

走到了和爱美相邻的办公桌旁，鼹鼠哥拉开一把座椅，示意孟笛坐下，他从对面空着的位置上又拉过一把椅子，和她挨着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一边开启着电脑，鼹鼠哥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不过这英文名字也挺不方便的，有一次啊，生产线上一个领班到办公室来找我，离老远就大喊一声：‘jeff!’。可还没等我回答，办公室里居然站起来三个人同时大声回答‘谁叫我，什么事？’”

鼹鼠哥说完还夸张地摊开双手，耸下肩膀。

“呵呵，那我还是用自己的名字好了。”孟笛想起自己在大学时候的英文名字：cindy，肯定也会是一呼百应的名字。

“鼹……jeff，我看大家的脸色都很苍白的样子，是工作压力大造成的吗？”孟笛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提出了这个一进公司就想知道的问题。

“嗯？是哈！”鼹鼠哥听后赶紧照了照放在电脑边的小镜子，然后呲着门牙，又环视了下同事的脸色。

“你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到……我们的工作虽然不轻松，但是压力也不是多大，咱们老板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是不是因为办公室里没有阳光？中午吃完饭我得去院子里晒晒。”

说着话，鼹鼠哥手上也没闲着，在电脑里点开了数个文件夹，又打开了几个excel，用手指着表格上的数字，开始给孟笛讲解工作内容了。

当那大量的数据和函数公式以及往来邮件，考验着孟笛大脑硬盘存储空间的时候，江令凯正在这间公司顶楼，高级行政区总裁办公室中，龙飞凤舞地在几个新入职员工的合同上划拉着。

除非是部门经理的位置，他才会亲自过问。像这些普通的小白领，他只管最后的签字：表示我知道了，统统收进来！

“c’estunplaisirquandj’ecoutetonvoix!”当他签到写着孟笛名字的那份合同时，正在和法国佬打着越洋电话。

“iis’agitdenotrecontrat……”一边说着蹩脚的法语，一边连内容都不看，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霍华德.江。

孟笛感受着大企业中快节奏的工作氛围，乐呵呵地接受着填鸭式的培训，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

“好了，上午基本就到这吧。”随着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口干舌燥的鼹鼠哥决定结束一上午的培训工作。

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的刘爱美一下子扑到jeff的面前，凌厉的丹凤眼眨巴成了星星眼，她卖萌地撒娇：“帅哥，求你件事呗？”

鼹鼠哥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像极了被猫儿逼到角落里的小老鼠。他一脸戒备地看着无事献殷勤的小辣椒，脸颊的肌肉微抖，闪着雪白的门牙干笑道：“爱美，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有老婆的……”

在刘爱美又是眨眼卖萌，又是叉腰威胁下，鼹鼠哥郁卒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搬到对面那张空置的办公桌去了。

“走，孟小白，跟姐去餐厅！”把好友安置在自己旁边，刘爱美志得意满地拉着一脸蒙圈的菜鸟，走出办公室。

“喂，吃完赶紧回来啊，下午就得自己做生产计划了！”jeff灰头土脸地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手里还拉着一根网线，对孟笛的背影喊着。

那形象，更是像极了刚从洞里钻出来的鼹鼠。

在去餐厅的路上，刘爱美告诉孟笛，原来坐在那张空置办公桌的人，刚刚辞职移民了，这才由她补充了进来。

孟笛一边左顾右盼地打量着装饰得高大上的公司内部，一边听刘爱美噼里啪啦的讲解。

当走到通往员工餐厅的一条必经的通道中，她忽然脚下一顿。她终于找到，同事们脸色苍白的原因了。

一片薄薄的水汽堵在那通道的中央。孟笛的目光随着蒸腾的水汽下移，落在地板上一小块不起眼的水渍上面。

在平常人的眼中，那就是一片地板上擦不掉的水印，而在孟笛的眼中，那水渍所在的区域，全部被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

每当有人从那里经过，水雾会发出一阵涟漪，而每个人的的脸色，就会变得苍白一些。

幸亏这里工作的都是年轻人，出去晒晒太阳，亏损的生气就会补充回来。如果换成老年人，日积月累下，肯定会折损寿命的。

不过，那水雾从人们身上汲取的生机非常之少，所以倒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有妖气！”脖颈下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小黑用只有孟笛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小白，孟小白！”刘爱美不明所以地拉了拉好友的手，顺着孟笛的目光瞅瞅，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呢？我可告诉你，一会儿到了餐厅你可别发傻，那里好吃的可是不少！”刘爱美自动把孟笛的愣神，理解成对于充斥在通道中的食物味道的向往。

“小黑，别吵吵，咱看看去！”孟笛一边在心里说着，一边跟在刘爱美身后，慢慢地穿过那团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