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红姐的过去

姜琉璃在“依水阁”住了下来，期间她曾多次出门打探消息，却依旧一无所获，这让她难免有些急躁，却又无可奈何。

“依水阁”是青楼名字，晚上的依水阁那是人声鼎沸，不管是粗鲁人，还是文雅人，都喜欢来这里，而楼里的女子都很受人尊敬，她们都是有文采的人，文人墨客都愿意来此与她们吟诗作对，这里说是青楼，却又不是青楼，好像是一处供人聊天，舒展情绪的地方。

虽然也有些姑娘会遭到调戏，楼里的人还没出手，就会被客人给轰出门去，久而久之，进了“依水阁”的男子，都不敢再造次。

而红姐则是所有人里文采最好的一个，她原本是千金小姐，还是一个有名的才女，奈何遭到小人陷害，家人全部枉死，只有她一人独自苟活，要不是为了报仇，早已追随亲人而去了。

如今她的仇已经报了，对于帮助她报了仇的月琉璃，一直都很感激她，再加上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便留在了“依水阁”，顺便帮忙打理楼里的事物。

姜琉璃曾去前院看过，里面热闹无比，有唱歌跳舞的女子，也有与男子打成一片在一起吟诗作对的女子，还有一些女子竟和男子在一旁对弈，那认真的态度，连一旁吵闹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她们。

依水阁里的情况，这都归功于红姐，而其他地方的青楼，虽也按照这样的方式经营着，生意却大不如这里，姜琉璃为了其他青楼生意不至于一落千丈，只能在歌舞方面做些文章。

对于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跳舞虽然不是很在行，但对于歌曲却是很熟悉，随便抄袭现代歌曲拿到这里来唱，百分百会红。

她在后院的阁楼里有自己的房间，那间房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也是靠近最角落的地方，她和月琉璃都是喜静的人，所以房间基本全是靠近角落里。

这天，她无精打采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不打算出门打探消息，刚准备找些事情来做，突然听见窗外传来谈话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红姐，而另一人，则是一个男人。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红姐的语气很冷漠，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男人温和的声音传进姜琉璃的耳朵里，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愿意走。

她本不喜偷偷摸摸听别人谈话，但却又无事可做，只能继续听着，反正是他们自己选择在窗户下说话的，与她无关，于是便心安理得的偷听了起来。

“想看什么？看我如何在男人堆里被他们各种调戏？”红姐的话说的很伤人，却又是事实，有些人不用说粗话，不用动手，依旧能调戏这里的姑娘，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鸢儿，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带你离开这里的。”男子依旧温和的与红姐说话。

“离开这里之后呢，回去做你的小妾吗？”红姐冷冷的问道。

“我只想娶你为妻。”男子坚定的语气不仅让红姐有一瞬的愣神，连姜琉璃都对他另眼相看。

“你娘是不会允许你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的，更何况，我不爱你。”红姐的话有些残忍，却极有可能是事实。

“鸢儿，你不必用这样的话来伤我，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弃的。”男子话虽如此，但明显，他被这句话伤到了。

“随你的便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红姐似乎不愿再与他废话下去，说完便离开了。

姜琉璃静静听了一下，男子依旧站在窗下没有离开，至于红姐，她上楼来的脚步声很凌乱，很显然，刚才的无情都是装出来的。

姜琉璃打开房门，打算和她聊一聊，既然两人彼此相爱，又为什么非要为了所谓的身份之差而互相伤害呢。

红姐一脸哀伤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当见到走廊处的姜琉璃时，顿时愣住了，连忙擦掉脸上未干的泪水。

“小姐。”红姐知道她此次前来是隐藏身份的，所以也不再叫她少宫主，而是同明夏她们一样叫她小姐。

“既然爱他，又为什么要伤害他？”她不解的看着红姐，虽然她已二十岁，却从来不懂情爱之事。

“我都这把年纪了，哪还有精力谈那些情情爱爱的。”红姐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她也仅仅只有二十五岁而已，正是妙龄之际，可惜在古代，这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只要有心，四五十岁都可以谈恋爱。”姜琉璃不觉得是年龄使她却步了，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小姐，您是打算管到底了吗？”红姐苦涩的笑了笑，她有些不明白，不爱管闲事的小姐，怎么会管起她的事情来了？

姜琉璃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进房间，红姐见状，跟随在她身后，心里也在思考着该怎么说这件事。

姜琉璃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从缝隙看出去，那名男子依旧站在窗下，他虽低着头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气息，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因为你的拒绝，他如此的痛苦，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她让出位置，让红姐自己去看。

红姐看着窗下的男子，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为了不让楼下的人发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会发出声响来被他发现。

男子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后，这才缓慢的向院子的后门走去，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看他熟练的样子，应该是经常来此。

姜琉璃见人走了，将窗户关上，拉着她的手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给她，让她先缓缓情绪。

红姐端着茶喝了一口，拿着茶杯的手竟隐隐在发抖，姜琉璃见状，更加不解了，看得出来，她也是很爱那名男子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绝情？

“我和他其实有婚约在身，那时候我爹还是京城首富，而他家是书香门第，可以说是门当户对，我爹与他爹从小便是好朋友，我出生后，更是将我许配给了他，之后他便经常来我家，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红姐情绪好了点后，便开始诉说两人之间的故事。

“就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爹遭人陷害，全家被处斩，要不是他与他爹极力相救，就连我也会与爹他们一同死去。”红姐双眼红红的说道。

“我被救了之后便一直住在他家，原本我是该感激他的，可是有一次，他的母亲突然告诉我，说我已经配不上她的儿子了，让我放手，不要再纠缠他，我是真心爱他的，怎可轻易放弃他，直到他母亲告诉我，她已经为他寻了一户好人家了，而且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虽然他与他爹不在官场，但家族在官场还是有些影响力的。”红姐说到这里，突然有些自卑起来了，虽然自己是个才女，但此时的身份与官宦子女相比，那可是相差甚远。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被他母亲说动，直到有一次我见到他与那名小姐在花园里散步，虽然没做出亲密举止来，但依旧相谈甚欢，那一幕让我心碎了，再加上我一直想要为爹娘报仇，于是决然的离开了他的家。”那时的红姐应该是最绝望的时候吧，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和别的女子有说有笑，绝对是最大的打击。

“我虽然很想报仇，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为了查出真相，我来到了依水阁，这里达官显贵那么多，肯定能查出些什么来的。”原来这就是红姐走进青楼的原因。

“当他知道我来到依水阁后，一直想要带我走，但我为了报仇，狠心的将他推离我的身边，直到在宫主的帮助下，我知道了杀父仇人是谁，却更加坚定将他推得远远的，那人的身份，连他的家族都不敢得罪，为了不连累他，只能让他远离这里。”红姐低下头，无奈又心痛的说道。

姜琉璃虽然没经历过那些，却能感觉到她当时的无助与绝望，为了让他远离这些危险，只能狠下心肠，狠狠地伤害他，却同时也伤害到了自己。

“后来大仇得报，我却已经没有资格作为他的妻子了，女人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已经无权享受情爱了。”红姐闭上眼睛，绝望的说道。

姜琉璃听了她的话，顿时一惊，她所说的最宝贵的东西，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绝对不是。

“报仇期间出了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当时该有多痛苦。

“宫主曾说会帮我报仇，但我觉得她的计划实行起来太麻烦，便用自己作为诱饵，最后仇人虽然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但我也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红姐说这些时，手都在颤抖着，足以想象那时的她是多么的绝望与害怕。

姜琉璃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想到红姐会有此遭遇，也明白了她为何会如此无情的对待那人。

“红姐，对不起。”她歉意的看着红姐，要不是自己执意要管这件事，红姐也不会提起这些伤心事。

“这件事除了宫主，没人知道，现在说出来，心里反倒好受些了。”红姐勉强的笑了笑，话虽如此，但眼里的哀伤依旧很浓。

“红姐，我觉得你还是和他好好说吧，你这样的方式，只会让他更加痛苦，更加割舍不下你。”姜琉璃提议道，如果两人能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的，实在无法在一起的话，也不希望两人都那么痛苦。

“我会好好考虑的。”红姐并没有一口拒绝，说明她会真的考虑自己的提议。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红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觉得姜琉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通过这件事，反倒觉得她很善良，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