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觐见

类别:其他 作者:阴阳澄字数:3239更新时间:22/08/08 02:26:59
西厢房中,百里宸笑着转了转小几上的陶杯,把玩在手中,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终归一切都要重新掌握在我的手中,相伯惑之,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翌日,将惑朴重进宫觐见赢治,恳求嬴治宽限几日,以将惑府上下承诺定救俪夫人于此祸害当中,嬴治沉默半刻应下了将惑朴重的要求,只是要将惑朴重立下了军令状。

将惑朴重看着手上的军令状,整颗心都满目苍夷,大王这是要亡了将惑府啊!

重重一叹息,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多个年头,肃颜印下掌印,伏首叩头:“大王圣明,臣,甚感其恩!”

狠狠地一磕下,重重的一声响在大殿上。

嬴治看着将惑朴重弯着身子退下大殿时,心里略有几分动容,可是为了大秦的霸业,嬴治动也未动,只是吩咐了个宦官护送将惑朴重出宫。

不是他心狠,而是他身为嬴氏子孙所要完成的使命,兴大秦,传千秋万代!

将惑朴重心事重重的出了秦宫,一进马车,立即瘫在榻上,还望宁儿的那个法子能管用,不然将惑府就断在他的手上了,这让他如何对得起祖先啊?大王这次是真的要铲除将惑府了!

等到回府他要召集各位先生好好商议此次过后将惑府又该咋办?难道急流勇退吗?他不舍得!不舍得祖先辛辛苦苦与诸位先王打下来的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属于将惑府的荣耀就这样不复存在,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马车缓缓停住,将惑朴重脸上哀容一收,一脸肃穆威严,眼前的帘布被只手猛地一撩起。

将惑宁!

“父亲!如何?大王愿意缓期吗?”

急急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将惑朴重喝道:“你看你成什么样子?门前鱼龙混杂的,回府再说!”

“父亲。”

将惑朴重取出一卷丝帛递给将惑宁,“宁儿,此后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

将惑朴重沉重的拍了拍将惑宁的肩,对上将惑宁的眸子,声音不由自主地呆上几分悲怆,“将惑府以后也只有你了!”

顿时,将惑宁心神一跳,目光呆愣,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就连将惑朴重离开了也晃了神一时不知。

此时正值寒冬,烈风刮着,将惑宁的脸疼了,却又无半分知觉,他们将惑府究竟该如何是好?

忽然眼前浮现一个人影,将惑宁一个激灵,手里紧握着丝帛往里跑。

还是有办法的,将惑府还会好好的!

百里宸有些惊讶,尤其是看到将惑宁那满头汗水的样子。

“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

百里宸微微一皱眉,指尖一顿,霎时被洼洼坑坑的刻印划破了血肉,一条细细的血痕突显出来,红红泛泛的,血从中缓缓地渗出来。百里宸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将小几上的竹简翻过来,才问:“公子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难道嬴治不答应?

“不是,只是以后将惑府又该如何自处?”

将惑宁见百里宸久久不回答,心里急躁,凑近逼迫百里宸,“你说呀!”

百里宸往后退了退,心下不悦地抚抚衣袖,眉目低垂,“此事非宸之可管也,若是宸跨过了那线,便是越矩了。”

百里宸瞧着将惑宁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公子何必如此痴迷不悟,上卿大人浸淫官场多年,风风雨雨,这些恐怕大人早已有了决策,船到桥头自然直,是以公子可宽心了。”

将惑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手中已经揉得皱皱巴巴的丝帛往前一递,百里宸结果展开一看,顿时眉上染笑,“恭喜公子了!”

将惑宁颔首道:“那我开始着手准备谏言的文书?”

百里宸将丝帛还给将惑宁,摇头浅笑,“无需如此,公子应该明白自己所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将惑宁。”

“憨厚、耿直、好无心机。”

“记住,这次谏言与将惑府上的所有都无关,是公子您的自作主张!”

百里宸的眸子依旧很清凉,将惑宁只能应和。

…………

近日秦国下起了大雪,整座咸阳城都是白色的,往日繁华的街市上寂静宽旷,时不时啪塔一声,一块成团的雪从檐斗上掉下来,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嬴治已经对将惑府下了急令,勒令将惑府两日内必须将草药全部上贡。

将惑宁进宫被拦于宫门前。

此是将惑宁心神不宁,于是在那长枪搁下来时就大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本郎君也敢阻拦,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王有令,除了上贡草药外,将惑府上下均不可入宫觐见。”

这道法令虽然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但也合乎情理,如今咸阳贵族谁不知道俪夫人命不久已,说不定隔天就去了,大王因此恼怒也无可厚非。

将惑宁冷笑,“尔等可知本郎君此次觐见事关俪夫人?若俪夫人有所好歹,尔等可承担得起?”

守卫面面相觑,只得遣一人上禀嬴治。只消半晌,那人就急急跑来,语不成句:“大王,大王……呼呼呼……大王觐见!”

话一出,长枪抬起,“郎君请!”

将惑宁瞪了他们一眼,大步迈向大殿。

“觐”

“臣叩见大王!”

宫侍立于左右,嬴治坐于高位,额前鎏珠晃动,看不清表情。

“殿下何人?”

将惑宁高声大喊:“臣乃将惑氏宁。”

“汝所言属实否?”

“善也。”

“大胆!寡人面前也敢口出妄言!竖子也!”

将惑宁身子一颤,整个人都趴在殿上,声音闷闷的,“臣不敢!只是解药难寻,臣等之身无足轻重,然俪夫人贵不可言,为了俪夫人之安危,臣等不得不出此下策!”

“道来听听。”

将惑宁猛地一叩首,“臣荐一人医治夫人!”

“何人。”

“相伯先生。”

大殿一阵静默,将惑宁的内衫已湿透,鼻尖挂着滴汗珠,摇摇欲坠。

忽然嬴治一怒吼:“放肆!口出妄言!狂徒也!”

“来人,把他给寡人扔出去!”

“喏。”

几个宦官上前搀扶起将惑宁,禁锢着他的身躯,拖着他往外走。

将惑宁猛地挣脱,挣扎地朝嬴治叫道:“大王大王!夫人如今命悬一线,唯有相伯先生可救啊!”

“大王相伯先生师从纵横,天纵奇才!更与医绝九州的公孙院长同门学艺,如今唯有……”

“等等。”

听到嬴治的命令,宦官们松开将惑宁,将惑宁跌倒在地,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幸好,幸好百里宸没有骗我,否则今日危矣!

“道。”

将惑宁不敢耽搁,“相伯先生与公孙院长同门学艺,虽所学异同,然目濡耳染,且相伯先生常年缠绵病榻却无大碍,想来在医上已有所成就,遂,臣恳请大王请相伯先生出手相救!”

嬴治鹰眸眯起,过了很久,久到将惑宁以为嬴治不愿,才松口:“送将惑郎君出宫。”

将惑宁抬首:“大王!”

嬴治看着将惑宁下令:“到上颍苑请相伯先生到此议事。”

“喏。”

将惑宁顿时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瘫在殿上,任由宦官驾着自己出宫。

将惑朴重早已领着众人候在府门,见了将惑宁虚弱的模样,心疼地骂道:“不肖子孙!竟敢擅自进宫!还有怎么弄成个样子?来人,快快将郎君扶回去,找个医师来替郎君瞧瞧。”

将惑朴重看着将惑宁被带走后,才回首往宦官手里塞了一袋刀子,“劳烦诸位了。”

年长点的白面无须的宦官笑着往前一推,将那袋刀子推了回去,笑着说:“大王的命令,奴婢们怎不敢遵循?大王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呢!奴婢就先退了。”

套不得半点话,将惑朴重只好看着人回去了,一关上府门,脸上的担忧一散而尽,抓着旁边的媵人问道:“郎君怎么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主上,医师还在瞧着。”

将惑朴重连忙领着一大群人去了将惑宁的院子,还未进院子就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将惑朴重一烦躁,吼道:“你们这些妇道人家都给我滚出去!”

顿时哭声戛然而止,将惑宁感激的对自家父亲笑了笑。

将惑朴重拉着将惑宁的手,问一旁的医师,“老先生,犬子这是?”

“大人无需担忧,只需好好歇息即可,令郎并无大碍。”

“善善善,凫送老先生回院子。”

“喏。”

将惑宁看着将惑朴重,如释重负地笑道:“父亲,大王请了相伯先生出手了。”

将惑朴重也忍不住欢颜,“善哉善哉!吾儿难为你了!”

“父亲,这是我应该做的。”

将惑朴重跟将惑宁聊了一会就回议阁召集诸位幕僚商议后续了。

将惑朴重走后,将惑宁将府中众人敷衍过后便沉沉地睡了。

再朦朦胧胧醒来时,恍惚间见一人影,“百里宸?”

百里宸回首对着迷糊的将惑宁浅浅一笑,“嗯。”

将惑宁脑中睡意一散,挣扎起来,问:“你来这里有何事?”

百里宸将手上的补药递过去,“我有一事还望公子帮我。”

将惑宁楞楞地接过补药。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