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祖龙

巨蟒速度奇快，瞬间就在棕熊身上缠了好几圈，犹如捆上了一根粗绳子，棕熊立足不稳，咆哮着撞在了岩石墙壁上。刹那间山摇地动，我虽然是灵魂，却依旧被震得视线发黑，一股刚猛的气浪冲过来，将我刮得飞退，死死贴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这喷出来是两人的修为，即便是灵魂也抵抗不住，打疯了的两位，已经在以修为硬拼了。

兽吼蛇嘶，狭小的地下空间里碎石飞扬，咆哮声震耳欲聋，那两头野兽缠在一起翻滚，四处碰壁，蹦出来的碎石子弹一般到处乱窜。幸好我是灵魂状态，如果是本体前来，一秒钟之内就会被打成筛子。

终于，两个人在经过一连串猛烈地撞击后，轰然分开，跌落在了两边。

我刚稳住灵魂，只听耳畔咆哮，这两位气都没喘一口，又恶狠狠扑向了对方。这一次，观澜化身成一头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李成云则变成了一头大鳄鱼，扑在一起彼此疯狂撕咬。

我在旁看得惊心动魄，这架打得也太吓人了吧？！

这次倒是没有石子飞过来，只是血肉横飞，墙上溅得到处都是，石屋里一片血腥。

转眼间，两头猛兽就已经杀得遍体鳞伤浑身浴血，没一块好肉。这次他们同时分开，又变成了人形，彼此喘着粗气对望，目光中满是疯狂。

今日已成死局，必须要死一个，或者……

“米，快走，记住我说过的话。”观澜突然厉声大喝，再一次飞身扑向了，这一次他既没有拿出武器，也没有变身成野兽，而是化作一团耀眼的亮点卷向李成云，宛如一颗流星。

他这是把自己的身躯变成了无数信息代码，准备以信息的形式进入李成云体内，种下“病毒”。

观澜化身的流星飞过来，李成云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不敢硬接，旋身闪到了一边。流星扑了个空，继续追击，划过我身边的时候，观澜的厉喝声再度传来，“快走！”

下一刻，“流星”嘭一声炸开，观澜眼看抓不住李成云，竟然把自身爆开，充塞满整片空间。

沾到了一个星点，我的思维里立刻传来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许多不属于我的自身的杂乱信息冲进了识海，搅得我头昏脑涨，这就是观澜爆开身躯发出的信息攻击。

这攻击我根本就抵御不了，只能逃跑。

好在我是灵魂，可以无限小，可以在星点雨中穿过，我强忍着不适，以最快的速度从空挡里穿出了这间石室，幸运地没有接触到第二次。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咆哮，那是李成云，回头看，星点雨淋下来，站到他的身上后，那一块立刻被腐蚀成黑水，流了下来，转眼就已脱皮露骨。

观澜这样爆掉自身，只怕再难重组活命，换来的战果就是李成云只怕也会被毒死。

我停在井下，默默看着星点一颗颗缓缓下落，李成云仿佛置身于硫酸雨中，身躯在快速融化。他先是没了双腿，只剩腰直立在地上，紧接着是上腹，胸口……

地上的黑水范围越来越大，李成云只剩下了一颗头颅，终于，他的嘶喊声戛然而止，连头颅也融化了。与此同时，所有的星点落完，全都融进了黑水里。

惊心动魄的大战终于结束了，井底一片死寂，他们俩都不见了，只余下我的灵魂，呆呆看着。

一阵暖意袭来，我打了个哆嗦，这才惊觉，我的灵魂已经离开身体很久了。灵魂感觉到暖意，就和人体被寒气侵体一样，非常不舒服，同时也是将要受到外界环境侵害的先兆，这表明，我该回去了。

我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没想到，观澜这位当世唯一的地仙，竟然就这样和李成云这个混合怪物同归于尽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有些跟不上，不过还是转回身准备飘上去再说，再留下去，我自身难保了。

就在我转过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滴答”，在这近乎绝对寂静的空间内显得非常清晰刺耳。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滴水落在黑水上，激起了一圈波纹波纹中央赫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这张脸我从没见过，有些像李天水，有些像汪云峰，有些像宇诸城，甚至还有点像是……观澜地仙！

下一刻，黑水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咆哮，一条人形上半身冲了出来。这个人的脸就是我刚才看见的那样，熟悉又陌生，他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还没有完全凝结，仍然拖着一条黑水，对着我撞了过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紧紧靠在了井壁上。

这个怪人不可能看不见我，不过他似乎还处在混乱中，对我视而不见，咆哮着从我身边掠了过去，直上夜空。

“你怕了吗？为什么不多待一会？身体还没有长好。”飞过我身边时，“黑水人”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戏谑。

立刻就有个声音反驳“他”，“我们现在是一体，我死了，你就也死了，何必如此？”

一阵狂放的大笑声中，黑水人巨龙一般冲出竖井，在星空中做了个盘旋，随即飞去无踪。

我这时灵魂已经相当不稳，强压下心头震惊，连忙往上飞。

竖井外，我一头冲进了自己的识海，本体翻了个身仰躺，望着夜空，大口大口喘气了粗气。刚才我灵魂耽搁的太久，已经出了结合不稳的现象，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惊天大战，我的心情根本平静不下来，事情的发展只怕出乎所有人预料，包括李天水在内，未来会怎样？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那个怪人去了哪里？灵山吗？可灵山又在哪里？

传说中，灵山在昆仑山脉中，雷泽的旁边，华夏远古先民生活的地方。在那里，诞生了最初的文明，衍生出了巫法，还有灵山十巫以及伏羲女蜗等先代神人。

那是个瑰丽的神话时代，人人皆可能成神，那也是个探索大自然的时代，无数先民在探究的过程中献身。

先民们在灵山脚下游牧了上万年，后来西海倾覆，洪水向着各方漫溢，先民们失去了自己的草场，只得向东迁徙。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分为了好几支，有的沿着现在的西北通道进入中原，建立了炎黄文明，还有的从西南向东进入巴蜀，建立了古蜀文化。

又经过了上千年，分道的两支华夏后裔终于聚合，现在的中华民族诞生。

种种迹象表明，在这一过程中，属于上古的神话力量被封印在了祖地灵山，一直留存至今。我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不过从此以后，中华极少有人能成神入圣，应该和这力量有关联。

最早发现这件事情的是李天水，他应该是在破译甲骨文的过程中得到了什么信息，一直埋在心底百年，谋划着有朝一日能找到灵山，如今他相机而动，只是事情是不是按照他事先预演的发展，就不得而知了。

初步确定，他们去了灵山，只是这样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我还不得而知。

按照我的性子，这事我未必会管，可是观澜在舍身前的叮嘱……

我躺在地上一边思考一边犹豫，等待身体的恢复，忽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小米！”

我艰难的转过头，只见那边的上山台阶上，玄真子抱着姜白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小白家仙和小翠。

看见他们都安然无恙，我心头一暖，正准备回应，忽然看见，山道上又跑上来一个人。这是一个留着齐膝长发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纱裙，温婉如水，是方小梅！

没想到她也来了。

我心中激动，正准备呼喊，另一边传来叹息：“还好，你安然无恙。”

转头看，不知何时，一条倩影站在了我另一边，是巫女，大家都来了！

我被一大群人七手八脚扶坐起来，接下来就是一番细致的检查，确定我没什么事后，大家伙儿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走了？”巫女问道。

我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看向西方，巫女会意，眉头微微皱了下，“他们，竟然真的要去寻找灵山。”

我好奇问：“灵山究竟在哪里？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巫女摇头，说：“据我家族传说，灵山上封印着万千大巫的魂力，这股力量异常强大，穿透地脉，一直从灵山延伸到东海，滋养着华夏后辈。至于究竟在哪里，那是当年姒文命所为，我也不知道。”

我听得一怔，脱口惊呼，“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昆仑龙脉吗？”

风水之说一直以来都只有中国有，也只在中国有效，没想到，咱们地下的无数龙气，来历竟然会是这样。天下龙脉数之不尽，纵横交错在山川大地中，不过公认的源头是昆仑，而现在我才知晓，再深究一步，发源地是传说中的灵山。

接着巫女又看向我，似笑非笑问：“祖龙被破，后果难料，我准备立刻着手寻找，你可愿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