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六章 中二少年撒旦君！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吧，事实上对于已经死掉的伊诚而言，时间其实已经是一个并不具备太多意义的概念，正如懒惰之王贝莉尔所说，地府当中之所以存在时间，仅仅是为了让亡者们能够按照以往的习惯保持作息而已。

所以，无论是从现世世界来到地府，亦或者是从地府回归现实世界，这其中所消耗的时间都可以忽略不计，以至于，当伊诚的双眼重新看到似乎已经阔别许久的场景那一瞬，那颗在他死亡前的印象中已经余晖渺渺的太阳，甚至尚未完全沉落入地平线以下。

“我们……已经回来了？”

“没错。”

撒旦抬起手腕，向伊诚示意了一下上面那块有着滑稽红色魔鬼头装饰的手表。

“现在的帝都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七分，那么，为了确保不出现意外，留给我们调查的时间，大概就是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下午的五点二十五分。”

……暂且抛开这两分钟预留出的“安全时间”不提，伊诚惊讶的是，他的时间感官告诉他，之前在地府停留了至少有小半天的时间，而事实上，现实世界在这段时间里仅仅过去了区区五分多钟。

更让伊诚惊奇的是，他现在所站的位置，似乎与他被红导师用枪顶住头的那一刻没有半点差别，乃至于……

“是……是大家！”

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一侧的伊诚，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白泽、龙骑兵两人正抬着什么东西往救世主管理办的院子里走去，从这个距离，伊诚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被两人抬在手里的那具……尸体脸上尚未褪去的惊愕表情。

“怎么样，从这个角度看到自己是不是觉得很新奇？”

忽然凑到伊诚身边来的墨菲丝调侃了他一句。

“看样子你生前还算是个体面人，要不要给自己上柱香再走？”

“说起来……我就比较惨了。”

懒惰到从刚才开始就不想说话的贝莉尔，这时候居然也难得插话进来。

“墨菲丝是被熔岩直接吞掉连渣都没剩下，这倒还好说，我可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被熔岩的温度直接烤熟……好吧，我想你大概永远不会想要知道，自己闻着自己的身体散发出的焦香气息流口水是个什么感觉。”

“……我想我大概会撒点孜然。”

被贝莉尔的说法逗到腹肌抽搐的伊诚，这会儿显然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安慰她的说法……毕竟现在来讲，他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个。

“所以，我现在……有机会回到那个身体里么？”

“这个啊……机会当然是有的，问题就在于……”

撒旦指了指伊诚那具从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的身体。

“导致你死亡的，应该是大脑部位的重创吧？也就是说，假如你现在回到那具身体，那具身体仍然会因为失去最基本的生理机能而慢慢死去，这种情况下的你，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僵尸更恰当？”

“……”

在无法确定撒旦所说是真是伪的情况下，仅从理性的角度推断，伊诚也能得出“这样不可行”的结论，而且，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就算他真的能够复活，到那时……就站在他尸体旁的那个女人，那个到现在仍旧面带笑容，似乎完全没有为亲手杀死自己而愧疚的红导师，她……会再杀死自己一次么？

“所以，比起去思考不切实际的行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开始这次调查——啊，我们已经浪费了宝贵的三分钟时间了。”

撒旦发出了一声不知是惋惜亦或是幸灾乐祸的惊呼声，提醒着伊诚，他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

“既然要调查……就从那里开始吧。”

虽然作为调查组的三人，其现实身份都是与救世主为敌的邪恶反派，可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伊诚却不得不仰仗他们的力量，尤其是撒旦——作为一名拥有生者身份的存在，伊诚知道，现在的他手中掌握着的，正是自己最需要的……与生者交流和互动的能力。

所以，当伊诚直接指向救世主管理办的帝都总部时，撒旦先是错愕地一怔，然后马上会心地露出笑容。

“你放心，我现在的身份是地府的调查人员，所以，出于一名善后处理人员的专业性，我本人不会将调查过程中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传达给任何不相干的人。”

“这样就最好了。”

伊诚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转头望向撒旦。

“不过说起来……既然你还活着，那别人不是应该能够看到你么？”

“哦，实际上是因为……我和一般人类之间存在着一些不同。”

这句话在伊诚听来是毫无疑问的废话——超凡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当然存在着不同啊，不过这和看不看得见彼此有区别么？

恰好就在此时，几人所处的街道旁，有几个刚放学的女生正一边欢快地说说笑笑一边经过这里，全然未察觉世界末日到来的她们，显然也同样没有发觉伊诚他们的存在。

不过，当其中一名女生无意识地让自己的视线扫过撒旦的所在时，她原本正绽放出愉快笑容的可爱面庞，却忽然变得惊恐和不安起来。

“你怎么啦？”

“我有些……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没有，就是……心里有些害怕……”

“啊，被你这么一说……”

几名女生纷纷加快脚步，像是逃走一样地脱离了伊诚的视线，而直到此时，撒旦也才收回他方才凝视这几名普通女生的恬然目光。

“我说的不同，是因为……我生而为神。”

这是第一次，当伊诚与撒旦对视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在那张原本谦和的面庞上，所表露出的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傲慢。

“凡人所背负的罪，让他们无法直面神的荣光，更无法直视神。”

“……”

如果说，原本伊诚还在疑惑，这位堕落之王，傲慢之王当年会放弃高贵的身份反叛天堂，乃至于率众反攻天堂的理由从何而来，那么，现在，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毕竟，哪怕已经过了成百上千年……这位大佬，终究还是没能迈出中二期叛逆少年的这个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