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誓言(请赏藏)
类别:
其他
作者:
真白痴字数:5153更新时间:22/08/08 08:31:08
第一百二十七章誓言(请赏藏)
至于瞌睡虫牧师,尽管有他作伴,天猫却注意到他愈来愈忧郁了!
有一个想法似乎不断地在困扰着他的思想!
有时,他会长时间的陷入沉思,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叹息,然后,突然站起身来,交叉着两臂开始在牢房里踱来踱去!
有一天,他突然在这种习惯性的散步中停下来,感叹道:
“唉,如果没有哨兵该多好呐!”
“只要你愿意,立刻就可以一个都没有!”天猫说。
他本来就在探究他的思想,像透过水晶球一般一下就看透了他脑子里的想法!
“呐!我已经说过了,”牧师说道,“我是厌恶谋杀!”
“但,即使犯下了谋杀罪,也是我们的生存和自立的本能所引起的呀!”
“无论如可,我决不赞成!”
“但你老想着这事,对吗?”
“愈来愈想得厉害啦,唉!”牧师说道!
“你已经想出了可以使我们获得自由的办法了,对吗?”天猫急切地问!
“是的,假如他们碰巧派了一个又聋又瞎的哨兵守在我们外面这条走廊就好了!”
“他又瞎又聋的!”年轻人用一种极坚定的口气说道,牧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不!”牧师说道,“这是不可能的!”
天猫竭力想把话题拉回来,但牧师摇了摇头,拒绝再谈这方面的事了!
又过去了三个月!
“你觉得自己力气大吗?”牧师问天猫!
年轻人的回答是拿起了那凿子,把它弯成了一个麒麟蹄形,然后又轻易地把它扳直了!
“你能答应我不到万不得以不伤害那个哨兵吗?”
“我以人格担保!”
“那么,”牧师说,
“我们或许可以实现我们的计划!”
“我们要多久才能完成那必须的工作?”
“至少一年!”
“我们立刻就开始吗?”
“立马就开始!”
“我们已白白地耗费了一年的时间!”天猫说道!
“你认为那过去的十二个月是浪费了吗?”牧师用一种温和的责备的口吻问道!
“呐!对不起!”天猫涨红了脸说道!
“算了,算了!”牧师说道,
“人终究是人,你大概还可算是我生平所见的人之中最优秀的呢!
来,我来把我的计划给你看看!”
说着牧师拿出了一张他所画的设计图给天猫看!
这张图上画有天猫的和他自己的地牢,中间以那条地道连接着!
在这条地道里,他提议再挖一条地道,就如同矿工使用的巷道可使他俩通到哨兵站岗的那条走廊的下面!
一旦通到了那儿,就掘开一个大洞,同时要把走廊上所铺的大石头挖松一块,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哨兵的脚一踏上去就会塌陷下来。
而那个哨兵也就会一下子跌到洞底下,那样他俩就把他捆上,并堵住他的嘴,他经此一跌,一定会吓呆了的,所以决不会有力量作任何反抗的!
于是他们便就从走廊的窗口里逃出去用牧师的绳梯爬出外墙!
天猫一听完这个简单并显然有把握成功的计划,眼睛里就射出喜悦的光彩,高兴得连连拍手!
当天这两名挖掘工就一起干了起来,由于长期间休息已使他们从疲劳中恢复了过来,而且他们这种希望多半命中注定了会实现的,所以工作干得非常起劲!
除了在规定的时间里必须回到他们各自的牢房里去等待狱卒的查看以外,再没有别的事来打扰他们的工作了!
狱卒从楼梯上下到他们牢房里来的时候,脚步声原是极轻的,但他们已学会了辨别这种几乎觉察不到的声音,狱卒一直没有发觉!
他们在做这件事他们这次所挖出的新土本来可把那条旧地道完全塞没的,但他们以极其小心的态度,一点一点的从瞌睡虫或天猫牢房的窗口抛了出去至于那些挖出来的杂物,他们就把它碾成粉末,让夜风把它吹到远处,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年多的时间就在这项工程里消磨过去了,他们所有的工具仅是一只凿子,一把小刀和一条木棒!
瞌睡虫边干活边给天猫上课,时而说这种语言,时而说那种语言。
有时向他讲述各国历史,和那些身后留下了所谓的“光荣”的灿烂的足迹的一代又一代伟人的传记!
牧师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曾多少混入过当时的上流社会!
他的外表抑郁而严肃,这一点,天性善于模仿的天猫很快学了过来,同时还吸收了他那种高雅温文的风度。
这种风度正是他以前所欠缺的,除非能有机会经常和那些出身高贵、有教养的人来往,否则是很难获得的!
十五个月之后,地道挖成了,走廊下面的洞穴也完工了,每当哨兵在这两个挖掘者的头上踱
来踱去的时候,他们可以清晰地听到那均匀的脚步声!
他们在等待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来掩护他们的逃亡!
他们现在最害怕的是深恐那块石头,就是那哨兵命中注定该从那儿跌下来的那块石头,会在时机未成熟以前掉下来!
为了防止这一点,他们不得不又采取了一种措施,用支柱撑在它的下面,这条支柱是他们在掘地道时在墙基中发现的!
这一天,天猫正在撑起这根木头,瞌睡虫则在天猫的牢房里削一个预备挂绳梯用的搭扣!
突然间,天猫听到瞌睡虫在用一种悲痛的声音呼唤他,他急忙回到自己的牢房里,发现后者正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哦!天哪!”天猫惊叫道,“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啦?”
“快!快!”牧师说道,“听我说!”
天猫惊恐地望着面无人色的瞌睡虫,瞌睡虫眼睛的四周现出了一圈青黑色,嘴唇发白,头发竖起,他惊呆了,握在手里的凿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什什么事?”他惊叫道!
“我完啦!”牧师说!
“我得了一种可怕的病,或许会死的,我觉得立马就要发作了!
我在入狱的前一年也这样发作过一次!对付这种病只有一种药,我告诉你是什么东西!
赶快到我的牢房里,拆下一只床脚!
你可以看到床脚上有一个洞,洞里面藏着一只小瓶子,里面有半瓶红色的液体!
把它拿来给我,或者,不,不!
我在这儿也许会被人发觉的,趁我现在还有一点力气,扶我回我的房间里去吧!
谁知道我发病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飞来的横祸对天猫那一腔热血是个极沉重的打击,但天猫并没因此被打蒙了头!
他拉着他那不幸的同伴艰难地钻过地道,把他半拖半扶的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刻把他放到了床上!
“谢谢!”牧师说道,他好像血管里满是冰那样的四肢直哆嗦!
“我得的是癫痫病,当它发作很厉害的时候,我或许会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死了一样,并发出一种既不像叹息又不像呻吟那样的喊声!
但是,说不定病症会比这剧烈得多,我也许会出现可怕地痉挛,口吐白沫,而且不由自主地发出最尖厉的叫声!
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我的喊声要是被人听到了,他们就会把我转移到别处去那样我们就会永远分离的!
当我变得一动不动,冷冰冰,硬的,像一具死尸那样的时候,你要记住,要及时地,但千万不要过早地,用凿子撬开我的牙齿,把瓶子里的药水滴八滴至十滴到我的喉咙里,也许我还会恢复过来!”
“也许?”天猫悲痛地问道!
“救命!救命!”牧师突然喊道,
“我我死我”病发作得如此突然和剧烈,以致那不幸的犯人连那句话都没能讲完!
他全身开始猛烈地抽搐颤抖起来,他的眼睛向外突出,嘴巴歪斜,两颊变成紫色,他扭动着身子,口吐白沫,翻来复去,并发出极可怕的叫声。
天猫赶紧用被单蒙住他的头,免得被人听见!这一发作继续了两个钟头,然后他最后抽搐一次,便面无人色昏厥了过去简直比一块朽木更无声无息,比大理石更冷更白,比一根踩在脚下的芦苇更软弱无力!
天猫直等到生命似乎已在他朋友的身体里完全消失了的时候,才拿起凿子,很费劲的撬开那紧闭的牙关,小心翼翼地把那红色液体按预定的滴数滴入那僵硬的喉咙里,然后便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一个钟头过去了,老人毫无复铜币的迹像!
天猫开始感到害怕了,他担心下药或许下得过迟了,他两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悲痛而绝望地凝视着他朋友那毫无生气的脸!
终于那铁青色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红晕,知觉又回到了那双迟钝的、张开着的眼睛上,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嘴里发了出来,病人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想动一下他的身体!
“救活了!救活了!”天猫禁不住大叫起来!
病人虽还不能说话,但他用手指了指门口,显得非常着急!
天猫听了一下,辨别出狱卒的脚步声正在渐渐靠近!
那时快近七点钟了,天猫在焦急之中竟完全忘记了时间!年轻人急忙奔向洞口,钻了进去然后小心地用石块将洞口遮住,回到了自己的牢房里!
他刚把一切弄妥,门就开了,狱卒随随便便地看了一眼,看到犯人像平常一样坐在他的床边上!
天猫一心挂记着他的朋友,根本不想吃东西!
他不等钥匙在锁里转动,也不等狱卒的脚步声在那条长廊上消失,就急忙回到牧师的房间里,用头顶开石头,一下子奔到病人的床边!
瞌睡虫现在神志已完全恢复了,但他仍然十分虚弱,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
“我想不到还能看见你
!”他有气无力地对天猫说道!
“怎么这样说呢?”年轻人问道!
“难道你以为会去死吗?”
“这倒不是,不过逃走的条件全都具备了,我以为你先逃走了呢!”
天猫生气了,脸涨得通红!
“你真的把我想象得那么坏,”他大声说,“竟以为我会不顾你而跑掉吧?”
“现在,”牧师说,
“现在我知道我看错了!唉,唉!这一次发病可把我折腾得精疲力尽了!”
“振作一点,”天猫说道,“你会恢复的!”
他一面说,一面在床边上坐下,贴近瞌睡虫,温柔地抚摸着他那冰冷的双手!
牧师摇了摇头!
“上一次发作的时候只有半个钟头,发作完以后,我除了觉得很饥饿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我可以不用人扶就能自己起床!
可现在我的右手右脚都不能动了,我的脑袋发涨,这说明我的脑血管在渗血!
这种病如果再发作一次,就会使我全身瘫痪或是死的!”
“不,不!”天猫大叫道,
“你不会死的!你第三次发病的时候,你就早已自由啦!
我们到那时还会把你救回来的,就像这一次一样,而且只会比这次更容易,因为那时必须的药品和医生我们就都有了!”
“我的天猫,”牧师回答说,
“别糊涂了!刚才这次发病已把我判处了无期徒刑啦!不能走路的人是无法逃走的!”
“好吧,我们可以再等一个星期,或等上一个月,假如需要的话,就是等上两个月也无妨!这期间,你的体力就可以恢复了!
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定逃走的时间,只要一旦你感到能够游泳了,我们就选定那个时间来实行我们的计划好了!”
“我永远也游不了了,”瞌睡虫说道!
“这只胳膊已经麻木,不是暂时的,而是永久性的了!
你来拍一下它,从它落下来的情形就可以判断我说的有没有错!”
年轻人抬起那只胳膊,胳膊沉甸甸地落了下来,看不出有一丝生气!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相信了吧,天猫?”牧师问道!
“信了吧,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自从我得了这种病第一次发作以来我就不断地想到它!
真的,我料到它会再次发作的,因为这是一种家庭遗传,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是死在这种病上的!
这种药已经两次救了我的命,它就是那驰名的‘回春露’!
这是医生早就给我预备好了的,他预言我也会在这种病上丧命的!”
“医生或许错了呢!”天猫说道,
“至于你这条瘫痪的胳膊,这难不倒我,你不能游泳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你背在我的身上游,我们两个一起逃走!”
“我的孩子,”牧师说道,
“你是一个水手,一个游泳好手,你一定和我知道得一样清楚的,一个人背着这样重的分量,在洋里游不到五十米就会沉下去的!
所以,别再欺骗自己了吧,你的心地虽好,但这种虚妄的希望连你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我应该留下来,等待着我的解脱,凡人皆有死,我的死也就是我的解放!
至于你,你还年轻,别为了我的缘故而耽搁了快走吧!
我把你所许的诺言退给你!”
“好吧,”天猫说道!“现在也来听听我的决心吧!”
说着他站起来带着庄严的神色,在牧师的头上伸出一只手,慢慢地说,
“我以基督的血发誓,只要你活着,我就决不离开你!”
瞌睡虫望着这个年轻人,他是这样的高尚,这样的朴实,又有着这样崇高的精神,从他那忠厚坦诚的脸上,可以充分看出信心,诚恳,挚爱和真诚的情意!
“谢谢,”那病人伸出了那只还能移动的手轻声地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你既然这样说,我也就接受了!”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你那无私的诚意,将来有一天,或许会得到报偿的!
但既然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你又不愿立马离开,那就必须把哨兵站岗的走廊底下的那个洞填上,说不定碰巧会踩着那块有洞的地面,因而注意到那空洞的声音,然后去报告狱官来查看的!
那样我们的事就会败露的,从而使我们彼此分离!
去吧,去做这项工作吧,不幸我不能帮你的忙了!
假如必要的话,就连夜工作,明天早晨狱卒没来之前,不必回来!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讲给你听!”
天猫拿起牧师的手,亲热地紧握了一下!
瞌睡虫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于是年轻人就去干他的工作去了。
他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忠诚地,绝不动摇地去实现他对他那受苦的朋友所作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