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您像空气一样的自由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您像空气一样的自由了！

快在到竞技场的时候，麒麟车停住了，面瓜打开车门，财阀和肉丸子跳下车来！

“十分钟之内，”财阀对他的同伴说，

“我们就可以看到那儿了！”

他把面瓜拉到一边，低声吩咐了他几句话，面瓜就拿着一支麒麟车里带来的火把走开了！

五分钟过去了，肉丸子眼看着那个牧鹿人顺着一条小径在雪梦之都平原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向前走，在长长的红色的牧草中消失了，那些牧草就像一只大狮子背颈上竖起的长毛！

“现在，”财阀说，“我们跟他走吧！”

肉丸子和财阀也顺着这条小径向前走去，走了约一百步，他们就到了一片通到一个小谷底去的斜坡上！

他们发觉有两个人正在阴影星谈话！

“我们应不应该再向前走了？”肉丸子问财阀，

“还是停一停再说呢？”

“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面瓜大概已把我们要来的事通报了哨兵！”

那两个人之中一个正是面瓜，另外那个是一个望风的强盗！

肉丸子和财阀向前走着，那个强盗向他们行了个礼！

“大人，”面瓜对财阀说，

“请跟我来，墓地就要到了！”

“那么走吧！”财阀答道！

他们走到了一丛灌木后面，在一堆石块中间，有一个仅可容身的入口！

面瓜第一个从这条石缝里钻了进去，但走了几步之后，地道就开阔起来了！

然后他停下来，点着他的火把，转身看看他们有没有跟进来！

财阀先钻进了一个四方形的洞，肉丸子紧跟着进来，这条狭径微向下倾，愈下愈宽。

但肉丸子和财阀依旧不得不弯着腰前进，而且仅能容两个人并排走！

他们就这样走了约一百多步，突然听到一声谁的喝声！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同时在火把的反光之中，他们看到了一支单管枪的枪筒！

“一个朋友！”面瓜应声回答，他独自向那个哨兵走去，向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

于是像第一个哨兵一样，他也向两位午夜访客行了个礼，并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那个哨兵的后面有一座二十级的台阶！

肉丸子和财阀拾级而下，发觉他们已站在了一个坟场的交叉路口！

五条路像星星的光芒似的散射出去，墙壁上挖有棺材形的壁龛，这说明他们终于到了陵墓里面！

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非常深，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光！财阀用他的手扶着肉丸子的肩头！“您想不想看一座在睡梦中的强盗营？”

“当然罗！”肉丸子回答说！

“那么，跟我来！面瓜，把火把弄灭了吧！”

“面瓜遵命，于是，肉丸子和财阀突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但在他们前面五十步远的地方，墙上似乎有一种暗红色的光在抖动，自从面瓜把火把熄灭以后，那个光就看得比较清楚了！

他们默默地前进着，财阀扶着肉丸子，好像他有一种奇特的本领似的，能在黑暗里看见东西！

但肉丸子自己也能把那光当作他的向导，而且愈向前走，也就愈看得清楚！

他们的前面是三座连环的拱廊，中间那一座就成了出入口！

这三座拱廊一面通到财阀和肉丸子来时的那条地道，一面通到一间四方形的大房间里，房间的四壁上布满了我们以前所说过的那种同样的壁龛！

在这个房间的中央，有四块大石头，这显然以前是当祭坛用的，因为那个十字架依旧还在上面！

廊柱脚下放着一盏灯，它那青白色的颤抖的光照亮了这一幕奇特的场面，把它呈现在这两位躲在阴影里的来客眼前！

房间里坐着一个人，用手肘靠着廊柱，正在看书，他背向着拱廊，不知道有两位新来者正透过拱廊的门洞注视着他！

这个人就是队里的首领毒穿肠！

在他的四周，可以看到二十多个强盗，都裹在他们的披风里，横七竖八一堆堆地躺在地上，或用背靠着这墓穴四周的石凳！

在房间里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哨兵，默默地，像个幽灵似地，在一个洞口前面踱来踱去，至于何以能辨别出那里有一个洞口，是因为那个地方似乎更黑暗！

当财阀觉得肉丸子已看够了这一幅生动的画面时，他就用手在嘴唇上按了按，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走下那通入墓穴去的三级台阶，从中间的那座拱门进到了房间，向毒穿肠走去，后者正看书看得出神，以致竟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是谁？”哨兵可不像他的首领那样出神，他在灯光之下看到一个人影向他的首领走过去，就吆喝起来！

听到这一声吆喝，毒穿肠立刻站了起来，并同时从他的腰带里拔出了一支手枪！

一霎时，所有的强盗都跳了起来，二十支单管枪平举着对准了财阀！

“喂，”他说道，他的声音十分镇定，脸上的肌肉一点儿都不颤动，

“喂，我亲爱的毒穿肠，我看，你接待朋友的礼节倒很隆重呀！”

“枪放下！”首领一边喊，一边作了一个威严的手势，并和其余那些人一样恭恭敬敬地摘下了他的帽子，然后转向造成这幕场面的那位奇人，说道，

“请您恕罪，财阀阁下，我因绝没想到大人的光临，所以才没有认出您来！”

“你的记忆力在所有的事上似乎都同样的短暂，毒穿肠，”财阀说道，

“你不但忘记了别人的脸，而且还忘记了你和他们互定的诺言！”

“我忘记了什么诺言，财阀阁下？”那强盗问道，神色很惊恐，像一个人做错了事急于想加以弥补的样子！

“我们不是约定，”财阀说道，

“不仅我个人，连我的朋友在内，你也应该加以尊敬的吗？”

“我哪件事破坏了这个约定，大人？”

“你今天晚上把豆芽儿伯爵绑票绑到了这里！”财阀用一种使肉丸子发抖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位年轻的先生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位年轻的先生和我同住在一家旅馆里，他曾坐我的私人马车在富人街来来去去的兜了八天圈子！

可是，我再向你说一遍，你把他绑票绑到这儿来了，并且，”

财阀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又说道，“你还向他勒索一笔赎金，好像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我？”

匪首转身问他的部下，那些人都被他的目光逼得往后退！

“你们为什么让我对像财阀这样一位我们的性命都捏在他手里的先生食言？

我以基督的血发誓！我要是知道了你们中的哪一个知道那位年轻的先生是大人的朋友，我会亲手把他的脑髓打出来的！”

“是吧，”财阀转身对肉丸子说道，

“我告诉您这件事是个误会吧！”

“您不是一个人来的？”毒穿肠不安地问道！

“我是和接到这封信的人一起来的，我想向他证明，毒穿肠是一个信守的人！

来吧，大人这是毒穿肠，他会因这次误会亲自向您表示他深切的歉意的！”

肉丸子走过去，首领也走上前几步来迎接他！

“欢迎光临，大人！”他说道，

“您已经听到财阀刚才说的话了，也听到了我的答复！

让我再说一句，我是不愿意为了我对您朋友所定的那笔四千银币的赎金而发生这样一件事的！”

“可是，”肉丸子不安地环顾着四周说道，

“伯爵在哪儿呢？我没看见他呀！”

“我希望他没出什么事吧？”财阀皱着眉头说道！

“肉票在那边，”毒穿肠指着前面有强盗把守着的那个凹进去的地方回答说，

“我当亲自去告诉他，他已经自由了！”

首领向他所指的那个作为豆芽儿的牢房的地方走去，肉丸子和财阀跟在他的后面！

“肉票在干什么？”毒穿肠问那个哨兵！

“说实话！队长，”哨兵答道，

“我不知道，我有一个钟头没听到他的动静了！”

“请进来吧，大人！”毒穿肠说道！

“财阀和肉丸子跟着那个强盗头儿走上了七八级台阶，后者拔开门闩，打开了门！

于是，在一盏和照亮前面那个墓穴同样的油灯的微光之下，他们看见豆芽儿裹着一件一个强盗借给他的披风，正躺在一个角落里呼呼地大睡呢！

“嗨！”财阀带着他那种奇特的微笑说道，“一个明天早晨七点钟就要被枪毙的人，现在大睡一觉倒实在是不错呀！”

毒穿肠带着一种很钦佩的神色望着豆芽儿，对于这样勇敢的表现，他显然也是很感动的！

“您说得不错，财阀阁下，”他说，

“这位一定是您的朋友！”

于是他走到豆芽儿面前，摇一摇他的肩头，说，请大人醒一醒！”

豆芽儿伸了个懒腰，擦了擦眼皮，然后睁开眼睛！

“呐，呐！”他说，

“是你吗，队长？你应该让我睡觉的呀！我做了一个很有趣的梦：

梦中我正在飞狼府里和黄金财阀夫人跳极乐舞呢！”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表来看了一下，这只表他一直保存着，为的是可以知道时间究竟飞

驰得有多快！

“才一点半！”他说，

“你见了什么鬼，竟在这个时候来叫醒我？”

“我是来告诉您已经自由了，大人！”

“亲爱的，”豆芽儿十分镇定地答道，

“还记得圣王的那句格言吗？‘除非报告坏消息，否则切勿吵醒我’，要是你能让我多睡一会儿，我就可以把我的极乐舞跳完了，那我就要对你终生感激不尽啦！

哦，这么说，他们把我的赎金付清了是吗？”

“没有，大人！”

“咦，那么我怎么会自由了呢？”

“有一个我万事都不能拒绝的人来向我要您来了！”

“来这儿吗？”

“是的，来这儿！”

“真的！那个人可真算是一个最最慈悲的人了！”

豆芽儿四面环顾了一下，看到了肉丸子！

“什么！”他说道，“是你吗，亲爱的肉丸子，谁还曾对朋友表示过这样真挚的友谊呢？”

“不，不是我，”肉丸子答道，

“是我们的邻居，千面人财阀！”

“呐，呐！财阀阁下，”豆芽儿高兴地说道，并整理了一下他的领结和衣袖，

“您真的太好啦，我希望您能知道我是永远感激您的！

第一，为了麒麟车，第二，为这件事！”

于是他把他的手伸给了财阀，财阀在把他的手伸出来的时候，全身打了一个寒颤，但他终于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那个强盗呆愣愣地望着这个场面，感到非常惊奇！

显然他是看惯了他的俘虏在他的面前发抖的，可是这个人却一刻都不曾改变他那愉快幽默的态度！

至于肉丸子，他看到豆芽儿在强盗面前能维护民族的尊严，心里非常高兴！

“我亲爱的豆芽儿，”他说道，

“假如你肯赶紧走，我们还来得及到飞狼府上去过夜！

你可以结束你那一曲被打断的极乐舞，那样，你心里就不会再怨恨毒穿肠先生了，他在这件事上，实在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有绅士风度的！”

“你说得对极了，我们或许可以在两点钟到达公爵府！毒穿肠先生，”豆芽儿继续说道，

“我在向阁下告辞之前，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什么手续都没有，先生，”那强盗答道，“您像空气一样的自由了！”

“哦！那么，祝你生活幸福愉快！

走吧，诸位先生们，走吧！”

于是，豆芽儿在前，肉丸子和财阀在后，大家一同走下了台阶，穿过那个正方形的房间，全体强盗都在那个房间里站着，帽子都拿在手里！

“面瓜，”那个强盗头儿说道，“把火把给我！”

“你这是干什么？”财阀问道！

“我要亲自送您出去，”队长说，“以此略表我对大人的敬意！”

于是，他从那个牧鹿人的手黑接过了那支点燃了的火把，在他的来宾前面引路！

他的态度不像是一个殷勤送客的仆人，倒像一位为各国大使引路的国王！

到了门口，他微微鞠了一躬，“现在，财阀阁下，”他又说，“允许我再道歉一次，我希望您不会把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的吧！”

“不会的，我亲爱的毒穿肠，”财阀答道，

“而且，弥补过失的态度是这样周到得体，简直使人觉得要感激你犯了那些错误呢！”

“二位先生，”首领又转过去对那两个年轻人说，

“或许我的提议你们不会十分感兴趣，但假如你们再来看我一次，则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我在哪儿，你们总是受欢迎的！”

肉丸子和豆芽儿鞠躬道谢！

财阀第一个走了出去，其次是豆芽儿！肉丸子逗留了一下！

“大人有什么事要问我吗？”毒穿肠微笑着说道！

“是的，我想问一件事，”肉丸子答道，

“我很想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你那样用心读的那本书是什么大作？”

“《战魂回忆录》，”那强盗说道，“这是我最爱读的书！”

“喂，你来不来？”豆芽儿问道！

肉丸子答道：“我就来！”于是他也离开了那个洞！

他们在平原走了几步！

“呐，对不起！”豆芽儿转过身来说道，“借个火好吗，队长？”

于是他在毒穿肠的火把上点燃了他的雪茄！

“现在，财阀阁下，”他说，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走吧！我非常想到金鳄公爵府去过这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