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龙一

陪着萧凌天和萧慕星吃了顿午饭，将他们送走之后，萧逸尘随便找了个理由，便以要处理机密公务为名，暂时将不乐意的玉潇湘给轰出了正殿。

关上殿门的佑德殿中，此刻仅仅只有萧逸尘一人坐在桌案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偌大的空间，仅仅只有一个人影，即便是在白日里，似乎也显得有些阴森压抑。

“龙一，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沉默许久之后，轻叹一声的萧逸尘像是下定决心，轻轻开口对空无一人的大殿说着。

一道人影瞬间在萧逸尘面前几米远处凝结，直接双膝跪地，脑袋叩在地上，浑身包裹黑色莫名意料的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属下叩见主上。昨夜闯入晨曦殿中的死士，其身份已经查明。”

“起来，说说吧。”似乎早已经猜到什么的萧逸尘，目光都未转向龙一，只是淡然说着。

“谢主上恩典。”说是让站起来，可龙一依旧是跪在地上，只是直起了身子，便已经开口说道：“昨夜行刺的六人，四男两女。男者，皆是凌霄宫所属外宫区低级杂役，女者，同为四等宫女。”

“这么说起来，她们靠自己的腰牌，是无法进入内宫区的，而是有人提供了帮助？”萧逸尘自然清楚凌霄宫中的规矩，在内宫区行走，最低需要三等宫女。

“是！”龙一毫不犹豫的回答之后，似乎知道萧逸尘想要问什么，自然接口说道：“属下无能，还未查到究竟是何人为他们接应。但属下已经调查出，这些人虽然从三年前开始，不同的时段潜伏入凌霄宫，但在此之前，他们皆是通过转乘数十处民用星舰，才来到盛京。而在那之前……都是来至‘那个’地方。”

“哎……”似乎印证了自己最不想听的消息，萧逸尘的叹息声长久回荡在大殿中，许久之后才在沉默中起身，慢慢走到龙一的身边，弯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将他从地上拉起，却也不说话，只是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龙一保持自己的沉默，始终不曾开口，只是那双如电般的眼眸，却一刻不停的跟随萧逸尘移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萧逸尘忽然说道：“你说，一个人太聪明，洞察了一切，是不是烦恼的根源所在？若是蠢笨如猪，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是不是就会每天都很快乐？”

“属下愚钝，无法回答主上的问题。”龙一微微躬身，顿了顿之后说道：“但属下看来，睿智贤明者，不论是成是败，最起码能够知晓一切，虽有烦恼，但却能掌控自己的世界。蠢笨愚昧者，看似快乐，实则虚耗光阴，最终不过是浪费生命罢了。”

萧逸尘听完之后，再度陷入沉默，甚至闭起星目，不想让人看到眼神中的落寞。

许久之后，萧逸尘张口说道：“等了三年，看起来是真的等不下去了吧？”

“属下觉得，也许并非是‘此人’耐心如此之好，而是太过了解主上。哪怕是给此人再多的机会，也不会有胆量轻易对主上不利。”龙一的声音显得一如既往般平静。

“哦？”萧逸尘淡然反问道：“那么今次，此人就觉得是机会了？这个机会，反倒是在湘儿身上不成？说实话，本王之前也想过很久，也想到了是此人所为，可是在想不通，为何此人要针对湘儿呢？”

“主上是当局者迷。”龙一再度躬身，沉声说道：“在属下看来，主上对玉大人百般迁就，宠爱有加，甚至已经将全部的信任都交付于她。即便属下是那人，也必定会认为玉大人在主上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若是能够将玉大人或擒或杀，说不定就能影响到主上的心智判断。若是真能如此，哪怕是只有万一希望，属下也会选择试一试，毕竟即便失败，也未必会暴露属下本身。”

“影响心智吗？是了，是了，若真是湘儿遇

刺身亡，怕是本王确实会伤心难过许久吧。”萧逸尘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活的就像是个太阳，阳光、青春、活泼、天真、纯粹、无忧无虑，在她身上，有本王永远也得不到，但却每天都在渴望的东西，或许这就是本王想用尽一切力量保护她，呵护她，让她永远都不需要沾染上尘埃，只需要这么快快乐乐生活下去的根源吧。”

这回龙一并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当个旁听者，像是最好的看客般一言不发。

萧逸尘收回了嘴角的笑容，星目中睿智的神光再度出现，挥挥手说道：“能查就继续查下去，若是发觉可能会惊动那人，就立刻停手。”

“……”龙一却并没有立刻躬身领命，似乎在犹豫什么。当萧逸尘凌厉的目光带着疑惑扫来时，龙一猛然跪地，叩首之后沉声说道：“容属下僭越！属下说完之后，请主上赐死。”

“说。”萧逸尘眼眸中似乎带起了几分清冷，淡漠的从嘴唇间吐出一个字。

“古语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圣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所谓君子，都知道不能去随时会倒塌的土墙边站立，为的只是不会受伤。所谓民间腰缠万贯的富豪，也明白不要坐到家中屋檐下，容易掉落瓦片的地方，以免让自己头破血流。彼等庸碌之人，亦知道趋吉避凶，更何况是主上乃是星辰之尊！那人居心叵测，其行当诛！无论其过往做过什么，有过什么功绩，可其反迹已显，更有实据作证，主上若是心念旧情，万一其铤而走险，做那孤注一掷的蠢事，且不说真的伤到主上万金之躯，但凡有一丝闪失，岂非是天下之失？属下冒失逾越，以下犯上，干扰主上之令，只为主上安危。若主上同意，属下这就去将其斩杀，提头回拜主上，立刻自刎谢罪！”龙一声调沉稳的将话说完之后，再度重重叩向地面，丝毫没有任何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