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杀

天已微明，供桌上的香已燃尽，只剩下余烟袅袅，那对红烛也已熄灭。

众捕快也押着沙鹰回衙了，蛇精看着这个被穿了琵琶骨的胡人，一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我们现在去捉拿吕凤仙吗？”丁大可问。

肖紫衣还没回答，呆在一旁的蛇精一机灵，道：“我家夫人怎么了？”

肖紫衣幽幽道：“你家少夫人涉嫌毒杀北四镇里正范永，昨夜她亲口所述，如今，我们要捉她归案，请管家带我们到夫人的卧房吧。”

“这个….怎么可能？我家少夫人与那范大人，无仇无怨，而且….”蛇精住了口。

“而且怎样？”肖紫衣厉声问道。

蛇精双臂发抖，小声道：“夫人她与那范大人还有些内情….”

“看来你是知情人了？”

“小的不敢乱说，小的也是在夫人手下混口饭吃，主子的事，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怎好乱说。”

“如今是官府办案，你还不从实说来，否则办你个知情不报，一并带到衙门。”丁大可怒目恐吓道。

蛇精大惊，差点就哭出来，道：“小的不敢隐瞒，小的知无不言，请两位捕爷不要为难小的呀。”

“讲。”

“是，是，我家夫人嫁来叶家，那范大人就时时上门，开始之时只当是范大人想与我家叶少爷交好，一起倒腾些古玩字画什么的，那范大人与京城的一些古玩店相识，从中拉线，少爷从太爷的库中经常偷拿一些古董，再经范大人之手贩到京城。后来有一次，我见范大人与我家少夫人拉扯，小的怕多事，只是远远的瞧着，才知道，范大人与我家夫人是旧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们相会的次数多了，就被我家少爷有所知觉。但我家少爷还要依仗范大人倒卖古玩，所以就只好冷落我家夫人。后来范大人见我家少爷没有表示，就变本加厉了，基本上两三天就来一次，来了就从角门直接到夫人卧房，而少爷则在外勾三搭四，不再理会夫人了。”蛇精说到这里，小眼向肖紫衣看了看才接着道：“所以，夫人是不会害范大人的，是不是捕爷们搞错了。”

“哼哼。”丁大可冷笑两声，“搞没搞错，到了衙门自然就知，现在不要费话，先带我们去夫人的卧房吧。”

蛇精连连点头，一溜在前，引着肖紫衣与丁大可到了吕凤仙的卧室。

到了门口，蛇精先禀报道：“夫人，两位捕爷来访，您在吗？”见里面没动静，才又提高声音道：“两位捕爷到访，夫人您….”

丁大可道：“闪开。”一把将门推开。

一把梨花宣椅倒在一旁，吕凤仙双脚离地，挂在半空。随着房门的大开，白色的长衫衣

带被风吹的四散飘飞，如同飘在空中的幽灵。

蛇精“啊”的大叫，一屁股跌倒在地。

肖紫衣与丁大可几步进到房中，将吕凤仙从空中扶下，却是早已气绝。

“封闭现场，通知衙门。”

“是。”丁大可跑了出去。

难得的安逸，肖紫衣半躺在府衙的班房内，浑身放松慵懒。丁大可两只眼睛盯着他，看他快要睡着了，才道：“吕凤仙为什么要自杀？”

肖紫衣稍稍翻了翻身，缓缓的道：“她已经无路可走了，范永一案一旦翻起，就会说到原因动机，她与范永私通之事，就变的世人皆知，她哪还有脸活在人世，还有他的爹爹吕宋，一定会受到牵连，再也无法抬头见人。如今她这一自杀，岂不是保全了许多，她的罪名只是杀人后畏罪自杀，谁也不会再追究她的杀人动机，她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根据我大明律令，杀人者偿命，她一命偿范永一命，叶家的财产都不会被没收，只有小部分充当办案经费，大部分都会由家人继承，如今他叶家的家属，只有吕宋这个姻亲了，所以吕宋得了巨财，成了叶家新的主人。你看，吕凤仙这一自杀，结果多好，如果不这样，因为不守妇道而杀人，我大明律规定可是要罪及家人的，而且叶家的财产也到不了吕宋的手上。”

丁大可呆了一呆，嘀咕道：“这女子心机可够深的。”

“嗯嗯。”

“我还有一事不是太明白，那个沙鹰与叶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象沙鹰与叶家有大仇似的，非要将叶家赶尽杀绝。”

“他们之间确实有大仇。说起来这还是个不短的故事。”

“那就说说呗…..”

“就是，说说呗…”

班房内一时响起好几个声音，肖紫衣忙将眯着的双眼睁开，只见班房内又多了三五个捕快，一齐盯着他看。

肖紫衣一笑，也来了兴趣，道：“哦，你们想听，我就给你说说。”

肖紫衣先正了正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才道：“我大明朝与西域诸国常有经商来往，也曾繁荣一时，只是近些年来，我大明才与西域各地明文断了来往，但暗下里客商还是来往不断，叶家的事就要从这说起。叶家老太爷，也就是叶先祖，就是经常来往西域与中原的客商，将中原的丝绸茶叶之类贩到西域，再将西域的珠宝玉石贩回中原，虽然利润不小，但危险极大，时常会遇到沙匪大盗，甚至随时都有被风少吞灭的风险。所以像这些人都会与边防的守军搞好关系，好不好还要奉上一些买路钱，边防守军也靠此拿点外块，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与你们这些儿郎时常会到大的店铺拿些家用是一样的。”

几名捕快不好意思的阵阵脸红，“原来肖捕头知道这事。”

“我也做了近五年的捕快，怎么会不知道？但你们拿则拿一些奸佞小人，那些老实本分的一定不要去欺凌。”

“是，小的记住了。”

肖紫衣这才向下接着讲下去，“叶之宁经常讲的那个故事，你们也可能听说了。那个故事确实是叶先祖所经历，只是叶先祖只把前半截说了，这件事的后半截他并没有告诉他的孙子。据我推测，叶先祖逃出命来，并答应将沙漠*之鹰的一个布包送到明军守将郭玉成手中，当时叶先祖并不知道这个布包中是什么，但好奇之心人人有之，所以快到边界之时，叶先祖还是禁不住将布包打开看了，所以叶之宁也知道布包之中仅有书信一封。既然布包打开了，书信自然一并打开，这信是一个小国的国君写给守将郭玉成的。”

“咦，一国之君为什么与郭玉成有来往？莫不是郭守将要谋反？”一名捕快问。

“你想多了。西域三十六国，有大就有小，那些小国要在这三十六国之中生存，不得不运用一些生存之道，否则他的国家就会被大国欺负，严重者会被大国吞并，所以有的小国就与大国联盟，无非就花钱买平安。而有的小国则年年进贡，对大国称臣。而我说的这个小国却没有么做，他没有与别国联盟，而是年年向郭玉成进贡，让郭玉成的军队保他平安。”

丁大可也有些疑惑，道：“那它为什么不直接与我大明称臣，那岂不是更有效？”

肖紫衣摇了下头，道：“你知道这个小国是哪个，它就是小宛国。”

“你是说就是生命之神的那个小国？”

“就是它，它处在沙漠深处，又是远离大明边境，如果它直接与我大明称臣，但天高地远，一旦小宛国受到威胁，大明会不会派兵远征，还有时间上来不来的及，这都成了问题。所以小宛国的国君聪明之处就在这里，他向边境守军进贡，一旦出现危机，郭玉成得了好处，自然会出兵，否则第二年就没有好外可得了，而且大明守军的实力，那三十六个西域之国都会退避三舍的。有了郭玉成的保护，小宛国虽然仅有千人，但在大漠中存在几十年都没有人敢冒犯。郭玉成自然也愿意充当这个角色，因为…..”肖紫衣叹了口气，“因为我大明的国库实在有些空虚了，这几年常常是军费紧张，边疆守军的军饷也时有拖欠，郭玉成以此充实军饷，两相其美。”

“可是，据我所知，这小宛国多年前就灭亡了。”丁大可道。

肖紫衣道：“不错，正是小宛国的灭亡，才造成今天叶家的凶案。”

“这其中有联系？”

“有大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