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末世条例

装甲部队将贝尔维尤宫的废墟围出一块空地用作指挥中心，剩下的部队环环堆积在贝尔维尤宫花园外侧就地防御。波尔茨将军的指挥车在贝尔维尤宫的废墟之上抛锚，将临时指挥中心设在了混编旅的最深处。

波尔茨将军坐在指挥车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通讯恢复了吗？”波尔茨问向了一旁的通讯员

那个上尉士兵尝试了几个无线电频段。

“报告将军，已经恢复了。”

“嗯，”波尔茨将军点了点头，“把那些扰乱磁场的僵尸全部炸飞，应该就不存在什么通讯问题了。”

一旁的副军长仍然没有消气，听到波尔茨的话发出了一声嗤鼻响。

波尔茨面向通讯员，一边想一边说，“通知克鲁德将军，说国防军混编旅已拿下贝尔维尤宫，但霍勒总统和希斯利总理均以身殉国，总统府的建筑受损严重，问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负责通讯的上尉士兵有点难堪，“长官，我们为何不直接连线克鲁德将军，这样的话，我有点难以落笔？”

波尔茨将军放下水杯，眼皮朝下说道，“少给我废话，整天净想着让我去吃克鲁德的口水，就按我说的发。”

“是，长官。”负责通讯的士兵点了点头，立刻开始发送讯息。

“克鲁德将军如果回复了，立即通知我，我去外面透透风。”

波尔茨说罢，打开了装甲车舱门拿着水杯走了下去。不远处一群国防军士兵不知为何围成了一圈，看样子他们正荷枪实弹。波尔茨眉头一皱，将水杯里剩余的茶水在地上洒光便走了过去。

...

跳下危楼的一瞬间，杰西卡身上的黑色作战服材料突然拉伸，变为了滑翔在空中的翼装。那枚手雷两秒后在追来的雅克僵尸脚下爆炸，那栋废墟楼因此又塌下了一块。

我搭着杰西卡的肩膀，感觉飞行的路线有些不对劲。她的翼装搭上了我的体重，根本就是在直线朝下，眼看就将撞到地面上。

“啊啊啊..要摔下去啦！”我扯着嗓子在空中嚎叫

“少嗦，这高度摔不死你！”杰西卡张开双手，一片金色粒子突然在视线内形成，进而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温暖气流

正在下坠的我贴着地面的僵尸脑袋一擦，接着就朝着天空中滑翔而去。

我睁开紧闭的双眼，突然的轻盈感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高速的空气流被那片金色挡住，被风吹得乱飘的头发也停了下来。脚下的僵尸斥候被越甩越远，甚至感觉不到任何重力变化感。

“原来还有这种功能啊？”我惊讶地感叹道

“当然有！不然我真摔死你啊？”杰西卡目视前方，调整着飞行路线道，“御空能量不同于防御能量，这只能支撑我们短距离的低空飞行。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重，害得我必须加大能量输出了。”

不远处的贝尔维尤宫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不知道堡垒室里的艾琳娜和迪克他们是否无恙。那片炮火攻击实在太过凶猛，很难想象决策者是如何下定决心对总统府进行覆盖式轰炸的。

脚下的装甲部队早已排成阵列，贝尔维尤宫废墟上被留出了一大片空地。杰西卡收起拳头发出手势命令，下方的金色灼热气流便开始降下翼装的飞行路线。

“你先下。”杰西卡说道

我点头，在翼装到达最低点时松开杰西卡的肩膀，一个缓冲滚地落姿停在了地上。

天上的杰西卡则是多划了一圈，绕回来时她伸开五指向下一甩，金色流光便集中到了她的脚下，帮助杰西卡稳稳落下。

咔哧咔哧..

四周突然响起了一连串金属上膛声。

我震惊地看着周围的无数枪口，不经意间包围我和杰西卡的陆军战士居然有上百名。

杰西卡的翼装恢复至原本的作战服样貌，望着那一支支36步枪，她也一时有些没懂。

“这是怎么回事？”

我咽了口唾沫，“八成是你的黑科技吓着人家了。”

不远处的士兵们各个神情警戒，他们用细碎的步伐朝前挪动，试图缩小包围圈。

“放下武器，报明身份！”一名中尉士兵喊道

“嘿，兄弟。我们不是敌人，能让你们连长来和我谈谈吗？”我试图解释道

“放下武器！”中尉放大音量重复道

我有些无奈，只得取下了背后的布莱斯特之剑放在了地上。

放剑的过程中，那名中尉注意到了我的上尉领章，那是我特意挂上去的。

但似乎是不认识这身制服，中尉显然不买我的账。

“后退一步！这里已被划为军事禁地，说出你们的来路！”

我有些生气，捏着拳头发出咯噔响。

杰西卡连忙挪到我的耳旁，小声地劝阻了我。

“别跟自己人过不去。”

正当胶着之时，人群中忽然莫名让开了一条路。

原本喧嚣的士兵们霎时安静，他们抬起手臂纷纷敬礼，散发着巨大威严的气场中心缓缓从人群的末尾传至前排。

顺着人群让开的通道望去，一个身形高大微胖，军装上的功勋都能点缀成排的家伙负手走来。他看起来已经年近花甲，下巴上的大胡子都已经全白。

“波尔茨将军！”身后的杰西卡惊呼道

我眼珠一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国防军将领的阵列我大概也了解一二，莫非他就是..

“联邦国防军装甲29军的军长！”杰西卡兴奋地说

胡子花白的老军人被杰西卡突然的直呼其名吸引了注意，他瞟了一眼一身黑衣的杰西卡，又看了看我身上的gsg制服，眼神中忽然露出异样的目光。

波尔茨见状挥了挥手，随手招呼了一名身后的上校军官在耳旁吩咐两句，后者点了点头，立刻严肃着脸走了过来。

“一营原地解散，立即返回原作战部署位置！”上校军官响亮地喝道

周围的士兵愣了两秒，那名上校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强调这是命令。

士兵们很快还是收枪撤离，不到一分钟现场便已完全清空。

我暗自感叹不愧是国防军部队，即便在这种时候，他们依旧保有高度纪律的命令执行力。

外部的装甲集团在远处摆成一圈圈的防御阵列，戴着军帽的老军人波尔茨将军背着手，朝着我们走了过来。他的身后只留下了少数几名随从，看起来已经对我们完全信任。

“听战士们说，你们是驾着金光从天而降的？”波尔茨将军操着浑厚而低沉的嗓音说道

杰西卡笑着眯了眯眼，“哈哈哈，是战士们开玩笑的啦。”

波尔茨将军瞅了一眼杰西卡，似乎被她的童真给吸引，眼中有些意外。

“很少有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这个老头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杰西卡！”

“很有勇气。不过我得提醒你，我撤下一营，完全是因为这小子身上的制服。”

波尔茨将军指着我说道。

“我？”

正一边从地上拾起布莱斯特之剑的我有些不解，难道这身gsg-9制服有什么讲究吗。

“见过克鲁德将军了吧？”波尔茨背手望着我说

我嗯着点头，“您怎么知道？”

“他老人家把指挥部放在先头部队里，结果现在已经躺在了f221舰上了。我收到的情报是那台指挥车里的所有人基本全部负伤，除了一个身背利剑代号是r2的gsg战士。”

我哈哈笑了两声，杰西卡却突然着急地打断了对话。

“抱歉将军，我们没时间闲聊了。娜塔莎她们还被困在堡垒室里，我们必须立刻救她们出来！”

“你是说小姐还活着，现在正呆在堡垒室里？”波尔茨将军眼神一转，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杰西卡焦急地点头，“是的！”

“坏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些。”

“将军，她们已经在里面呆了一晚上了，时间刻不容缓！”

波尔茨将军颔了颔首，挥手将身后的一名军官叫到了身前。

“立刻命令工兵连，火速挖开堡垒室的位置！”

“谢谢！”

我朝波尔茨将军敬了礼，却立刻被杰西卡拽着胳膊拉走。

“给我站住！”刚刚还无比温和的波尔茨将军突然露出了愠怒的神情

“将军？”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波尔茨将军看了看不远处的装甲阵列，换了副语气继续说，“我的军中有你的战友，两个战斗小组，昨天傍晚加入阵列的。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们。”

我内心忽然一震，脸上忍不住堆满了感动的神情。杰西卡说的果然没错

，队长他们还活着，没想到竟然就在波尔茨将军的军中！

“谢谢将军！”我满眼欣喜地又敬了个礼

波尔茨将军摸了摸胡子，“去吧。”

我用力地点头，立刻和杰西卡离开了原地。

四周的战车轰鸣，一队拿着铁铲的工兵纷纷跑过波尔茨将军的身前。

空中两架编队飞行的台风战斗机俯瞰着脚下的陆军混编旅呼啸而过，确认战场情况后便钻入了人群。

波尔茨将军望着天空稍稍出神，知道指挥车内的通讯员一直跑到他身前报告，他才回过神来。

“长官，克鲁德将军要与您通话！”

波尔茨原地顿了一秒，还是接过了通讯员手中的耳麦。

看起来克鲁德的大怒狂风已经快要顺着电话刮来了，波尔茨做好了心理准备，冲通讯员做了ok的手势。

“是我。”波尔茨先开了口

可电话另一头的克鲁德将军却出人意料的平静。

“身体还好吗？”

波尔茨将军的眼神抬了抬，这样的开场白让他十分意外。

但转而一想波尔茨又有些失落，此时他更希望克鲁德能够骂他一顿。

“您怎么不问我仗打得怎么样？”波尔茨将军几乎用自嘲的语气说

“现在德国除了军事系统，其他一切都已经名存实亡了。我不奢求还能扭转战局，我只希望你能让我们的部下少死几个。”克鲁德说道

波尔茨心生痛苦，对于一个军官来说，放弃取胜是对其军事才能的最大否定。

克鲁德将军的话语字字诛心，犹如一点一点拧死着国防军最后不屈的尊严。

“这是我的过失。我不该命令部队在没有完全排查战场安全因素的情况就贸然突进，我太急于收复失地了，才给僵尸军团钻了空子。”

“老伙计，”克鲁德将军说，“我打这通电话，真的不是来听你揽责的。”

“那您有什么指示。”波尔茨直接道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直到克鲁德将军发出一声叹息

“我听刚飞过柏林上空的侦察员报告，贝尔维尤宫成废墟了，是你干的吗？”

“报告总司令，是我下令轰炸的！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所以，内阁团队是一人也没能抢救出来吗？”

波尔茨刚想说是，但转头连忙改口，“娜塔莎小姐躲进了堡垒室里，躲过了一劫。”

一听这话，电话另一头的克鲁德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是说，小姐还活着？”

“是的，她还..活着。”

“请务必让她迅速返回f221舰。”克鲁德将军突然说

“难道说？”

“现在内阁团队已经消亡，国防安全部已基本土崩瓦解，包括我们俩在内已经成为了实际上的最高权力者。如果军队开始行使行政职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我们还没有到末世，我们还没有完全认输！”波尔茨将军不服输道

“仔细想想，波尔茨，”克鲁德平静地说，“老爷当初立下末世条例，不是让我们自举白旗。而是希望即便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能有人帮他保全这个国家。”

“可是..”

“波尔茨，德国已经亡了。你我都是即将落下的夕阳，只有小姐才是明天黎明前升起的希望，只要小姐还有勇气走下去，这个国家在未来的某天才会迎来崛起。”

波尔茨拿着听筒忽然沉默，他的脑海内飞速地回想了这场战争的起始末尾，不禁又被战备的悲痛给填满。

他甚至想起了被那个冒牌希斯利说过的话，已经战败的事实不禁让他的内心愈发苍白。

良久之后，波尔茨还是选择了开口。

“我是联邦国防军装甲29军军长波尔茨.朗格，我同意启用末世条例。”

“克鲁德收到，末世条例已经开启，立刻送小姐回f221舰。”

“嗯。”

“海军陆战队十分钟后抵达贝尔维尤宫，你们让重伤员乘坐直升机撤离，陆战队员将配合你们向北撤离。”

克鲁德将军说着，语气忽然哽了哽。

他知道波尔茨的心情，故意将话语拖了许久。

“老伙计，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