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报仇

即便是流产，女人也要坐月子。月子之中的女人不能受凉，丫鬟们不敢打开窗户透气，只好端来香炉想要驱走屋里浓郁的血腥味。只是香炉刚刚点上，香味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甜腻的香气之中带着铁腥味，着实让人作呕。

“混账混账混账！”青氏将床上能扔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披头散发眼眶红肿的模样，与一个女鬼没什么两样，“叶氏那个贱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娘，你冷静一点！”穆渺凝伸手试图安抚青氏让她冷静下来，但是青氏现在满脑子都是失去孩子的痛苦与对叶氏的仇恨，甚至忍不出穆渺凝，抬手就将一个靠枕砸在了穆渺凝的身上。

虽然青氏如今身体虚弱，靠枕砸在身上也不觉得疼，但是穆渺凝还是愣住了。

青氏从来都将她当成珍宝一般疼爱着，说重话都没有几次，更妄论责打，这是头一次。

穆渺凝最近本来就过得憋屈无比，一直靠自己的理智与青氏的安慰压抑，眼下见到青氏变成这般，穆渺凝的也不想忍了。

第二个靠枕砸过来的时候，穆渺凝抬手就将靠枕打到了一边，一个箭步冲到青氏的面前，双手抓住青氏的肩膀，“娘，你冷静一点！孩子已经没有了，你再闹也没有用！”

青氏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渺凝，眼中忽然滚落两行热泪来。她像是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是穆渺凝，双手颤抖着搭上穆渺凝的手臂，“凝儿……你弟弟……你弟弟……早上还在我肚子里，现在……现在……”

“娘，你别哭了，我在……”穆渺凝忍着泪水将青氏抱在怀中，“我在……”

青氏的眼泪越掉越凶，靠着穆渺凝放声痛哭，“是个男孩儿啊，一定是个男孩儿啊！我的孩子，我们母女的依靠啊！就这么没有了，被叶氏害了啊！”

“娘，你确定是叶氏害的？”穆渺凝轻轻拍着青氏的后背，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

青氏猛地抬起头来，目录凶光，“不是她还会有谁！一定是她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到穆钰晟的地位，所以先下手为强！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最了解她不过！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见青氏恨不得对叶氏食肉寝皮，状若疯魔，穆渺凝忙道：“娘，你别激动！弟弟已经去了，当务之急是先养好你的身体。只有你的身体好起来了，我们才能够报仇啊！”

“报仇……”青氏气喘吁吁的念着这两个字，“是……我要报仇，我要给你弟弟报仇！她杀了我儿子，我也要让她尝一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穆渺凝轻轻拍着青氏的后背，低声道：“娘，会的，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

离开了青氏的院落之后，头疼的穆雄本想回书房，只是停下脚步的时候，人却停在了一处无人之所。

穆雄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院落之中落叶飘零的萧索模样。

白氏生前便居住于此，自从她病逝之后，这个院落便空了下来，每隔几日便会有仆妇前来打扫。

这么多年，房屋并无半点破败，除了空无一人之外，竟看不出与当年有半分不同。

只可惜却是物是人非。

“爹，你怎么不进去？”身后传来穆兰梦的声音，一语惊醒了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穆雄。

穆雄转过身去，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白氏。

“爹？”穆兰梦见穆雄神情有些恍惚，有些担忧的唤了他一声。

穆雄恍然般眨了一下眼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梦儿怎么也来了？”

穆兰梦越过穆雄看了看这因为无人而稍显萧索的院落，低声道：“我有些想娘了……”

穆雄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被悄然戳中，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揽住穆兰梦的肩膀，“走，我们进去坐坐，陪陪你娘吧。”

“好。”穆兰梦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与穆雄一起走进了这空无一人的院落之中。

“爹你还记不记得，每年桂花开的时候，娘亲和安嬷嬷都会在树下铺上一张席子，让桂花落在上头，晒干了之后就给我们做各式各样的糕点。”穆兰梦在那棵桂花树下站定，看着头顶满树金黄，轻轻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桂花的馥郁芳香。

穆雄也想起了过去，眼中的悲伤微微散去，露出点温馨的微笑来，“是啊，我还记得你娘做的桂花圆子羹，又香又甜，你每次总是要吃上满满一碗。”

“爹爹你乱说，明明每次要吃上满满一碗的人是你。”穆兰梦不自觉的便做出了小女儿的姿态来。

难得见穆兰梦露出这副姿态，穆雄笑着摸了摸穆兰梦的脑袋，“是是是，每次要吃上一大碗的是我。”

穆兰梦冲穆雄吐了吐舌头，拉着穆雄在桌边坐下，从小西手中的食盒之中取出了一碗桂花圆子羹来放在穆雄面前，“爹爹今日尝尝梦儿的手艺？”

桂花香混合着酒酿的味道扑鼻而来，与当年白氏端到他面前的桂花圆子羹一模一样，穆雄眼睛一亮，“好，今日就尝尝梦儿的手艺！”

穆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还未等口中的咽下，便又吃起了第二口第三口。

不仅是卖相一样，就连味道也一模一样。

穆雄心中酸楚，却不敢让女儿发现自己已经红了眼眶，只能够埋头一言不发的吃着碗里的羹汤。

穆兰梦假装没有看见穆雄红了的眼眶，从碟子之中捻起一块桂花藕粉糖糕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着。

这是安嬷嬷见到桂花开了，非要下地给她做的，刚刚从府外送来。老嬷嬷生怕糕点冷了不好吃，还在食盒底部加了一层薄薄的炭火。

穆雄抬眸见到穆兰梦在吃桂花藕粉糖糕，一下便想起了安嬷嬷，“当年你也爱吃安嬷嬷做的糖糕，你娘怕你吃多了蛀牙不让你多吃，你还缠着人家嬷嬷叫人偷偷给你做。”

说起当年的趣事，穆兰梦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啊，桂花藕粉糖糕，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还是安嬷嬷做的最好吃了。爹爹你也来一块？”

穆雄不疑有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登时愣住了，“梦儿，这……是谁做的？”

“是安嬷嬷啊。”穆兰梦也不隐瞒，“我找到安嬷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