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孤注一掷

绝对的寂静，包裹着王都格兰塞尔，在这太阳渐渐升起的霞光照耀下，却没有那种清晨特有的宁静。

几天前刚结束的武术大会所引导的观赛和旅游狂潮，让这座原本就有30万人口的大都市变得更加沸腾和热闹。然而原本该是持续的喧嚣的情景，却被一片空旷和清静所代替。

除了大街上，那偶尔传来的，特务部队那几乎如银针落下般轻盈的脚步声。

虽然被面具挡住了脸，但是只要是个人就能轻易看出他们的疲倦。而且事实上，在经历了离宫的惨败之后，他们能够继续参加战斗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大部分精锐中的精锐，被理查德上校带到了地底。

“看来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搏了……追捕亲卫队失败，惨遭反杀之后，这些哀兵全部在某个人的统一指挥下回到了王都，来给理查德上校那见不得光的计划做最后的争取时间……”巧妙地隐藏在街角的胡同中，海利加一边观察着一边选择新的位置。艾贝尔离宫陷落的消息他并未亲耳听到过，但是从昨天下午的某个时刻王都忽然陷入全城戒严开始，海利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干得漂亮啊，艾丝蒂尔他们……”海利加内心忍不住发出赞叹，仅仅凭借那点兵力是不可能战胜情报部的重兵把守的，之所以能够行动成功，那必然是尤莉娅上尉等亲卫队成员“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公主”这一类的执念才能创造出的奇迹吧。而在离宫失守后，王都和宫内的女王必然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也不知道菲怎么样了……如果艾丝蒂尔他们成功解救出了公主，那么菲也该和他们回合才是。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能从公主那里拿到一个类似我得到的书面证明一样的东西……到时候也就无所顾忌了……嗯？”

虽然没有菲那样惊人的动态感官能力，但是在这样极其安静的情况下，一些充满违和感的声音也没法逃脱海利加的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导力引擎的声音？”

“嘎吱！”就在海利加打算再次确认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紧闭了一整夜的城门，却在机械和金属吊索的操控下，缓缓放下

“这是怎么回……啊，不会吧……”

海利加听着渐渐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和零碎的枪声，喃喃自语：“他们……这就攻过来了？”

“开始了吗？”站在王城的至高点，面对着瓦雷利亚湖的女王自然看不到城中正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听不到那已经渐渐变得喧闹的声音。

“是啊……真是一场闹剧。”一个男性的声音，突兀地在这本该属于高贵的女王一个人独处的空间里响起。不过女王本人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何以见得，洛伦斯先生？”

“理查德上校一年来的辛苦布局，已经被您的孙女，带着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碾碎了，现在更是带着能够募集到的所有战力赶来王城救你，你应该很高兴吧？”语气中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欣赏。

“呵呵……你忘了还有卡西乌斯先生的儿女呢。”女王不仅没有因为洛伦斯无礼而突兀的打断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补充了一句。

“竟然不否认吗？”洛伦斯少尉挑了挑眉毛，看起来对女王的反应颇为意外，“虽然她们搞出来的动静很大，看起来很热闹，事实上计划得也很不错……但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被自己手下的军官翻了天，甚至一度被完全钳制，最后甚至需要不成熟的小丫头带着民间组织游击士前来救场……”洛伦斯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确，他在暗示女王这样的情况下，你这个王位坐的算是稳吗？周边的国家，就不会有点想法吗？尤其是那一直对利贝尔虎视眈眈的埃雷波尼亚。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女王悠然地呷了一口红茶，“只是，现在对那些孩子们来说，我只是一位祖母，甚至只是一位慈祥的老婆婆罢了。身为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妇人，对于她们马上就要过来救我这件事，我又为何不能正常地表达我的喜悦呢？”

“呵。”洛伦斯发出了尖锐的嘲笑声，此前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如此强烈地表达过自己的情绪，“王真是有趣的东西。对自己有利，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情，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坦率地快乐和高兴；而面对一些肮脏下作的手段，则又可以用‘身为王，不得不顾全大局’这样的借口敷衍过去……”

“……”女王脸上的微笑有凝固的意味，她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此前那样慈祥，温和，倒是有几分凶狠。在洛伦斯的心里看来，这样的她才算是有几分“王”的样子。

“洛伦斯先生，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指代我，或者这个国家的什么……如果有……我也没有资格请求你的谅解，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以一个王的身份，告诉你。”

“……”洛伦斯沉下脸来，沉默不语。

“王……非人。”

“……呵呵……”不知为何，洛伦斯这回却笑了，笑的很平静，“说得没错……就算我有什么仇恨，对象也不该是你，或是这个国家……不过……”洛伦斯少尉从房间内的座椅上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女王站立着的观景台前，远眺云海和初生的旭日。

“修罗……亦非人。”

“磅！”王都西街区，一户人家的木门被蛮横地撞开。而自从听到一大早就开始的零星枪声后就一直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的一家人，壮着胆子偷偷张望过去，却发现是一个浑身是伤，一脸狼狈的特务兵。看到是他们，一家人在那一瞬间迅速安心下来当然，就只有那一瞬间。

“诶？诶？”胆小的孩子还没理解，为什么平时一直在保护着他们的特务兵手上那沾满鲜血和碎肉却依然锋利的钢爪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样！有本事你们就给我射击！不然就滚出去！”特务兵狞笑着，看着门外紧随其后的，三个看起来不知所措的王**士兵。

王都，已然沦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