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案：霚霾（六）

“就在……就在茅草房里……皊！别去，哪里已经很大火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跑去，心很痛快要撕裂开来，四周的景物愈发朦胧。www.uu234.cc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知道杜嫣刚才的话是假的，那个家伙从不来都不会做这种事，我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命来保证！

过中肯定有问题，绝对！

上帝也好，菩萨也好，既然你存心让我知道这件事，就请你化慈悲为怀，让黪大步跨过吧。即使要我短命几十年我都无所谓，只要她活着就可以了！

“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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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黪依旧躺在火种，炽热的火快要把她灰飞湮灭“霚霾你说得对，人类真的很讨厌……**，实在是太可怕的东西了……”

“那又怎样！你给我起来！”黪没有理会，相反把自己蜷缩。“常黪，你为什么要逃避！难道死了就可以解决问题！”

“无错！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想我死了！”黪幽怨地呐喊，紧紧抱着自己“所有人都想我死！每一个人都说我是野山娃！是不祥人！是孽种！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我根本就不应该活着，我的出生是一个极大错误！既然我那么讨厌，那就让我死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见到我生气！也不会有人觉得我碍眼！

每个人都是说什么不要浪费生命要好好珍惜，生命来之不易。可是呢，可是每天不是有一大堆人在自杀吗！这是为什么！因为活腻了！活累了！我并不觉得自杀是逃避问题，只不过是解决问题的手法别人看不惯罢了！这是没有错的！！

从小到大了！都没有一个人会说过需要我活着……”

“我需要你活着。”黪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霚霾温柔地说着“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愿意跟你说话么？因为你是个罕有的人类，没有私心，替人着想。连我这个谈话不多的妖怪都轻易取得你的信任，你看，你是多么的纯真简单。你不是说想见我么？我给本来的样子你看，绝对不会是洋娃娃。来张开眼，黪，我就在你身边。”

黪缓缓放松下来，红红火光下是个高大的身影，外表跟人类的男人没有区别。身穿远古时代的黑白布衣，黝黑的皮肤，半束的长发及地，五官分隔清晰俊秀，冰绿明亮的凤眼微曲，脸上挂着一道分外温柔的微笑。霚霾对黪展开怀抱，边轻抚她的秀发边轻语“无论你发生什么，记住活下去，至少连我的那一份，一同活着……”

“什么意思……”黪想挣脱霚霾的怀抱，却被霚霾死死抱住，它的身体很冷，与灼热的火有很大区别。嗞……火上发出另一种的声音，嘀哒，水珠滑落黪的鼻梁上。

“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给你见到我这个样子吗？因为我是霚霾，既是霚又是霾，两者结合的话，会需要我全部力量，所以我不敢以真面目去见人，会妖和访鬼，因为那样……我会消失。不过黪的话，我不怕。”

黪惊愕地愣呆，“那我不要见你了，你不要消失…..求求你不要消失……”黪慌张地推开霚霾，泪印再度被冲洗，身子不停抽搐，忽然又精神百倍地说着“你把我‘吃’了，应该可以活着的！我灵力很……”

唦唦——茅草房内下起倾盆大雨，掩盖了黪的声音，制止了火的燃烧。霚霾疲倦地依靠在黪身上，尽管霚霾是皊以外的男性，她都觉得无所谓。黪无法抑制自我地抱紧霚霾，嘴上再怎么哭喊，声音也隐没于雨声当中。“其实常黪很漂亮，我很喜欢看你。”雨水将黪的视线弄得朦胧，黪强装出笑容，眼睛却一点都不争气。

霚霾渐渐滑落双手，身躯缓缓依偎黪怀内。红色的火光变得薄弱，变得罕有，慢慢的，点点零星冷凝淡薄的绿光从沉睡的霚霾身上发出，并透出……黪竭力用手捉住，可是光芒穿透她手心，莹莹扬撒飘散，最终消失不见……黪无力地收回手，抱紧怀里冰冷的身体，脸紧贴霚霾的头，就像呓语那般亲昵“霚霾，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好吗……”

雨，奇怪而集中，它只在茅草房降下。

一片黑烟中，隐约可以看见点点极致魅力的星光，淡淡的颜色，就像萤火虫最后时光那样的冰绿色。星光把一个女生包围，女生似乎抱着什么，口中唱着一首童谣，歌词很雀跃轻快，声音分外洁净。

只是听上去很奇怪，就好像那种冰绿色的光，充满哀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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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中，雨离奇地围绕茅草房降下，大家都被这种奇怪的情景所震撼。我心中十分感激苍天听到我的心声，心再没有痛苦，甚至乎有种雨后见彩虹的激动。虽然火没了，但是我还是很担心黪有所损伤。

接近茅草房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住没有前进，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槟榔，槟榔香，摘子姜，子姜辣，买胡辣……”我听到了那首歌，可这次出自黪口中！每走进茅草房一步，我的心越发沉重。

黑糊糊的茅草房成了废墟，只有黪那块地方没有经过火的猖狂，屋内和屋外离奇地湿漉一片。黪双膝跪在地上，双手似乎抱着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的脸很悲伤，眼睛红得很厉害，惨淡地微笑。我十分紧张，却又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跪在她跟前说着“黪不要怕，你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马鞭长，起屋梁，屋梁高，买张刀，刀切菜，买箩盖，箩盖圆，买条船……”她没有看我一看，还是那样唱着。

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把她紧紧抱住“我是皊啊，那个每天都待在你身边的哥哥。到底你怎么回事了？别吓我好不？黪！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当黪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回过头，视线陌生如冰寒，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霚霾消失了……为了让我活着，让我这个不祥人活着……霚霾死了！！！以后都见不到它了，你满意了！！！？”黪崩溃地推开我大哭，我失措地坐在地上看着她。

原来，我比不上一只妖怪，比不上一只洋娃娃那样怪异微笑的妖怪！我可是人类，一直陪伴你左右。但是又怎样，到最后救黪的，是那只妖怪……“可笑，身为仇恨人类的妖怪竟然为一个人类而消失……”黪淡淡地笑，我看得慌乱。

妖鬼真的可以为人类付出一切？包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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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黪躺在医务室没有参加任何活动，无论哪位老师同学，甚至是我，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且什么都不吃。老师也开始怀疑事实会不会是像杜嫣所说的那样，或许另有故事。对于我来说，事实如何已经不再重要，我亦不想追究，免得再次伤害黪。我只想以前那个馋嘴天真的常黪回到我的身边，说着有完没完的话题，偶然给我一记白痴样的笑容。

“黪，你饿不，有没有什么想吃呢？”我就坐在她身边，却发现和她的距离天外之遥。她的眼睛永远是那样苍茫地看着远方，墨黑长发随意松散，我忍不住用手给抚顺，打起笑面“黪啊，等结束学农，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啊？不会只有我们两个这样闷寂，我还约了夏雨他们几个。游乐场有很多吃的东西，好像棉花糖啊，烤香肠啊等等，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你想去吗？黪……”

她还是那个样子，我痛心地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