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在化“缘”

“看什么看！”那人继续叫到，“看了你们赔得起吗？”

“那您想？”周源问道。

“给我两万块钱，这事儿就算了了！”那人躺在地上，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仿佛再庆幸今天如此容易得手。

“这个……”周源挠挠头，“您稍等。”说完冲着浩宁走过来，浩宁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周源红着脸对浩宁说：“那个，你能不能借我五千块钱？”

“我擦！”浩宁盯着周源，心想面前这个是圈神还是圈神经啊，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要干嘛？”

“那个，这位大妈要两万块钱私了，我只有一万五，你能不能先借我……”周源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借钱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一样。

“你还给钱？”浩宁越来越忍不住了，“你给个——”

“你给个p啊给！”浩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旁边一个声音叫了出来，“你特么，阿嚏！你特么是傻叉吗？这种人的钱你也要给？阿嚏！”

浩宁听着这声音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回头一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竟然是泪眼婆娑的张驰航被小红搀着，一边打喷嚏一边从车上下来，这辆车也是一辆玛莎拉蒂，只比周源这量摩拜版的玛莎拉蒂高端。

“观自在也会感冒？”浩宁心里狐疑，但这个场合问这个明显不合适，周源并不认识面前这位就是提供丹药救自己的大神，皱了皱眉，仿佛对张驰航的厥词不以为然。

张驰航走进了看看周源，微微一笑，随即猛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努力的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嘴，那咳嗽声叫一个凄惨，感觉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

小红连忙帮忙给张驰航抚背：“您这肺结核都这么重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吧，省得又传染给其他人，之前被您传染的人都已经进了重症区现在还没出来，十个离都死了八个。”不知怎么，小红说话的声音非常大，周围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哈——咳！”张驰航没说话，哈的一声咳出一块浓痰，里面竟然还带着血块，鲜红的血块配着黄津津的浓痰，就咳到那妇女的眼前不远的地上。这血块就仿佛一块生日蛋糕上的红草莓，刚落地就吸引了十几只苍蝇飞在上面，苍蝇在血块上爬着，不时的吮吸着那血块里的液体，再爬到那浓痰之上继续用爪子抹着眼睛。那女人见到这架势吓了一跳，竟然忘记了呻吟，张驰航摆摆手，对小红说：“打，打电话，找，找交警。”

“找交警？”周源惊奇的悄悄问浩宁，“都咳出血了，不该找医生么？”浩宁仿佛看懂了点什么，示意周源不要说话，静观其变。

“好！”小红二话不说，拨了电话。

那女人听见找交警，面色微变，躺在地上扭过脸对周源道：“今天便宜你了，给我五千就算了！”

浩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源却面色一喜，正准备拿出手机问女人的账户，这时张驰航猛地又吐出一口浓痰，这次不偏不倚离那女人更近了，这次的痰里几乎全是血，那血仿佛有了生命，直勾勾的向那女人躺着的地方流去。

“妈呀！”那女人想也不想跳了起来，明显怕那血痰碰着自己，讹钱事小，被传染了肺结核可就不好办了，慌忙跳起来，慌乱之中竟然把灰白色的假发扯了下来，浩宁一看，原来是个不到30岁的女人，怪不得刚才不让周源碰她。

“你！”周源见到女人跳了起来，正想问“大娘您的身体好了？”随后看到那人的假发掉了下来，明白了这人在骗自己，脸色一红，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更觉得羞愧，憋了半天憋了一句：“你原来是骗子？”

“你！”那女人看着周源，又看着张驰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谁。

“怎么又是你啊？”身后一个交警走了过来，“你又在这边骗钱讹人了？”

“啊？”女人回头，见是交警连忙面容软了笑了起来，“您怎么来了？我这哪里有讹人啊，您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说着还走了两步，跳了几下。

“哼哼！”交警没说话，看向周源他们，周源还没说话，交警摆摆手，“这人是惯犯了，关进去几次出来又开始骗人钱，这次骗你们多少？一千两千？”

“两万……”浩宁还没说话，周源嘴快就说了出来。

“两万？”交警瞪了那女人一眼，“你是打算骗一个人就算过年吗？哪个傻子会给你骗这么多钱？你当谁都是三岁小孩儿啊？别动！跟我们走一趟！”交警一边说一边抓着那女人要带回去“再教育”。

周源听交警说“哪个傻子”，脸更红了，浩宁更是忍着笑忍到肚子疼。

那女人看着周源几人，知道是张驰航坏了她的好事，恶狠狠的对张驰航骂道：“你这个天杀的爱管闲事儿的人，我咒你不得好报。”

“得不得好报，岂是能咒出来的？”张驰航斜眼看着那女人，笑了笑。

“哼！”那女人双手合十，从脖子里拿出一个玉观音，“你这样的人，观音菩萨是不会保佑你的！”

“呃……”浩宁不觉哑然，观音菩萨自然不会保佑张驰航，哪里有自己保佑自己的说法？不过这种场合下，由这人说出这种话，倒觉得非常妙。

“我呸！”张驰航听到这话，立刻面色发红，破口大骂，“你这种在世上什么都不干，只会骗人钱财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菩萨保佑四个字？别说菩萨保佑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会保佑你这种恶人！不对，你根本不能算人，你就是寄生虫，明明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去劳动挣钱，只想着怎么骗别人的钱来活下去，你这样的人，注定下了地狱遭受拔舌地狱，抽肠地狱，烈火地狱！连投胎都不能！你还诅咒我？趁早想想你怎么积德，让你死了后少受点儿刑罚才是正理！否则，你死后也注定进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得超生！还菩萨保佑？你根本不配被菩萨保佑！”

浩宁愣住了，他没想到张驰航反应这么激烈，也被张驰航这个观自在的“判词”给吓到了。

“啪！”女人手中的玉观音突然炸开，碎成了粉末，女人吓得惊叫了起来，交警也惊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张驰航眼睛红红的，却一直盯着那个女人，浩宁仿佛突然能够明白张驰航之前对许愿之人的看法，这些人带着玉观音，许的愿望能是什么好愿望？

“啊，你看你不仅碰瓷是假的，连着玉观音都是假的，质量这么差——”浩宁大概猜出为什么这玉观音会炸，但是这时候还是搪塞过去的好，“警察同志，赶紧把这个弄虚作假的人带走吧——我说，大姐你也别总是作假骗人了，你看手里的菩萨都不答应了。”

那女人听到浩宁这么说竟然愣住了，连交警也奇怪的看了看浩宁，又看了看张驰航，随后带着女人离开了。

见两人消失在路口，浩宁摇了摇头，张驰航这位菩萨，真没一点传说中慈悲为怀，点化世人的悲悯形象，更像当头棒喝一般的金刚怒目，转念想了想，这种方式，谁说不也是一种点化呢？思忖了一会儿，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却听见“哔”的一声，一辆电动车直直冲过自己和张驰航之间，这电动车开的飞快，但是由于提前提醒，浩宁也没有吓着，转眼一看，原来是个外卖小哥，虽然看不清面孔，背影却是清清楚楚。

这电动车骑的太快，小哥没注意前方有个砖块摆在路中，浩宁欲提醒已经来不及，一下子车头碾了上去，这砖块本身不平，下方有些斜，车头上去之后立刻翘了起来，砸在小哥的脸上，顿时小哥从车上翻了下来，车也“噗通”一声倒地，压在了小哥腿上。

“啊呀！”周源见到之后立刻跑过去看，浩宁也急忙跟过去，“你没事儿吧？”

再看小哥，脸上的眼镜已经被砖块砸烂，脸上也有好几道伤痕，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小哥却没管这么多，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再转身去看自己的小车，这时才发现腿被电动车压着了，忍着痛对浩宁和周源笑了笑，却是一脸焦急说道：“两位大哥，能不能帮我把车抬一下？”

“啊，成，你别动！”周源连忙说道，和浩宁一起抬车。

车很快就被扶起来，周源连忙也把小哥扶了起来：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说着周源指着不远的六院对小哥说道。

“没事，我没事，不用看，”小哥笑着对周源说道，连忙跳着来到车前，连忙打开后备箱，里面的汤汁洒了一箱，红的，黄的，都在箱子里晃悠。

小哥一见，刚才还有笑容的脸立刻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抹脸，脸上的泪和血迹混成一团：“天啊，我可怎么办！现在再回店里重新做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小哥刚才脸被砸坏了没有哭，腿被压倒了没有哭，看到后备箱里的饭洒了却哭的跟泪人一样，浩宁禁不住一阵难过，箱子里的饭价格加起来总共不到100块钱，却难倒了面前这位小哥。

“谁说洒了，你看不好好的吗？”周源突然对小哥说道，并递过一张纸巾，“是你刚刚血把眼睛给迷糊住了，不信你擦擦眼睛看看？”

“真的？”小哥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再看看箱子，果然发现里面的饭菜和汤品一点事也没有，乖乖的呆在后备箱里，“这？这怎么可能？刚刚摔成那样？一定是菩萨保佑！我妈就说我带着这个玉观音管用！”说着小哥从脖子里掏出一个观音菩萨捂在手心里，放在胸口拜了拜，浩宁瞅了瞅，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什么玉观音，整个一个塑料货。

“菩萨倒是在你身边，”浩宁偷偷地看了一眼张驰航，张驰航似笑未笑，慢慢走了过来，心里念叨着，“但估计不是他保佑的你。”

经此一事，浩宁再傻也知道，肯定是面前这位“圈神”用自己的天赋，把小哥的饭菜给“变”回原样了，见小哥不再哭，却也不再说什么。

“好运来~好运来~”小哥的电话响了，小哥一见号码连忙接通电话，“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什么是？”电话那边非常不客气，“我定的饭菜是11点55分送到，现在都12点了，怎么还没送到？”

“对不起，对不起，”小哥连忙弯着腰道歉，仿佛客户就在自己面前，“路上出了一些状况，您稍等，马上就送到。”

说着小哥连忙用肩膀夹着手机，手忙脚乱的把后备箱盖好，然后跳着跳到车头，准备上车离开。

“不用了！我要投诉你！”电话立刻就挂了。

“……”小哥一脸焦急的面色突然变得绝望，呆呆的做到路边的台子上，看着远方的医院。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把手使劲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了两下之后突然想起这是公司的衣服，吹了吹衣服上的痕迹，再拉开拉链，扯出自己的内衣，把手掌往内衣上蹭，直到蹭的干干净净，又用内衣把公司衣服上的痕迹擦掉，然后从脖子上掏出捂在里面的那个塑料观音，放在手心，闭着眼睛念叨，浩宁不知道他念叨什么，但看口型基本是“菩萨保佑”之类的话。小哥一边念一边颤抖着，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别念了，”张驰航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小哥说，“那个人看错表，你也看错表了吗？现在才11点，不是12点。”

“怎么可能？”小哥听到这句话，睁开眼睛看了看张驰航，“我刚刚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哎？怎么才11点？”小哥余光瞟到手上的电子表，果然显示的是11点！

“卧槽，”浩宁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知道面前这位菩萨“显灵”了。

“别想这么多，小伙子，”张驰航轻轻的拍了拍小哥的肩膀，“干活儿要紧，赶紧去吧！”

“大哥，你人真好！”小哥站起来向张驰航鞠了个躬，浩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是见到刚才他那样子，这句话你非得咽回肚子里不可。

“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哎？我的腿不疼了？我妈说的真对！这个菩萨真灵！大哥你也是好人，菩萨一定也会保佑你的！”说着小哥飞快的跃上电动车，开了出去。

“张先生，你好啊。”看着小哥骑远，浩宁这才对张驰航打招呼，“您只改了他的时间……”浩宁想问的很清楚，他改了小哥的时间，但是那个顾客的时间却没有改，过去了之后还是会被投诉。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张驰航笑笑，“现在整个国家都是11点啊，我都说了你们看错了。”

“我去……”浩宁看了看大厦上的钟表，果然是11点，心想这菩萨不显灵则已，一显灵就是大灵，还深藏功与名，于是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换了个话题，“张先生，怎么你也——生病了？”

“生病？”张驰航看着浩宁，想了想，连忙笑道，“对对对，我这不是病了吗？阿嚏，阿嚏！”于是继续一边打喷嚏一边对小红说，“我们赶紧去医院治病，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着连忙往医院赶去，小红连忙一边帮张驰航抹鼻涕一边对浩宁说，“浩宁大哥，一会儿咱们医院见。”

“这菩萨在搞什么鬼？”浩宁看着两人走远，张驰航这病看起来不假，但什么叫“对对对，我这不是病了吗？”而且什么叫“不然就来不及了。”从来没听说过菩萨还能得感冒的，而且看小红那表情，张驰航也不算什么大事，两人不仅不紧张，相反倒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