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天 我们现在搬回B房间去

类别:其他 作者:幸无惧字数:2268更新时间:22/08/10 18:35:48
九月十六日星期二,第一百一十一天

护士柳德米拉。

我在走廊洗手时,看见柳德米拉从a房间出来——今天又是这位不好说话的烈焰红唇“女沙皇”。

我进去时优优在睡觉,过一会儿他似醒非醒、哼哼唧唧地哭。我拍着哄着他,柳德米拉进来,张口问我贝比为什么哭,是不是我打扰了贝比睡觉。我说他自己哭的,他哭了我才拍他。她说:“刚才我走时他明明在睡觉。”我回答:“是的,但你进来前他才开始哭的。”……又一番争论,反正她总要教训人。

她不再说话,打电话给司彤乐,难道她要向司彤乐汇报妈咪把贝比吵醒、而且胆敢跟护士理论?却不是,她跟司彤乐说贝比们要搬家。挂了电话她对我说:“我们现在搬回b房间去。”

“现在?”我大吃一惊,这也太突然了,突然的惊喜,我还以为这挤挤挨挨的日子要熬到出院。我踮起脚透过玻璃门越过护士“岛”看b房间,b8、b9、b10床位都空着,问柳德米拉:“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b10——我们的老家?”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她说“可以”也很霸道。

不久前的一天,我在休息室看见柳德米拉带着一个金发小卷毛女孩出来,柳德米拉没有平时霸道女王的态势,很平和地跟我打了个招呼。我问这是你的女儿吗,她说是的,我说她很漂亮,她像其他妈妈一样开心又谦和地说谢谢,母性焕发时她跟普通人一样了。

我正要收拾东西帮助搬家,来了一位哈希德女人,自称是哺乳专家,问我有什么问题。有很多问题,但最好在实践中随时给予指导和帮助,这样干巴巴地一问一答没什么用处。我只有问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小儿科医生,医生护士已经在催我找出院后要定期复诊的小儿科医生了。

我在走廊跟她说话时,护士们把优优的摇篮和床头柜推走,夏娜的保温箱和那由米的小摇篮也推走了,才几分钟a房间就腾空了。我匆匆结束谈话,帮着把奶泵和冰箱的冻奶拿到b房间,停在走廊的摇摇秋千也推到b10位置。我前脚走清洁工后脚就进去打扫房间。

回到b房间顿时觉得宽松敞亮。床位序号是从a房间顺延下来,a房间有a1、a2两个床位,b房间则是b3至b10八个床位,c房间从c11开始。现在,b房间只有遥远的b3有一个贝比,其他位置空着,夏娜搬去b8,那由米搬到b9,优优回到b10。

柳德米拉拿了一大叠无纺布纸巾问我:“你要吗?”护士都是用这种纸巾给贝比擦屁屁。是从a房间带过来的,与其留给清洁工扔垃圾箱,不如拿过来给我。这个柳德米拉倒也有趣。

下午两点前柳德米拉让我量体温、换尿布,正要做,她又要自己先量血压,我说我可以量血压,她不允许。好吧,女王陛下,听您吩咐。

量完血压她拿出一瓶冻奶,套进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然后放到一个像小电饭锅一样的热奶锅里加热,热奶锅微微震动,让奶瓶均匀受热。

我去走廊打了个电话,回来奶就热好了,柳德米拉给奶瓶套上奶嘴放在柜台上。我拿起奶瓶抱出孩子喂奶,刚喂一会儿,不经意看见他尿布上的黄色标志线已成蓝色,才想起有事没做。我不想太折腾孩子,打算喂完奶再换尿布量体温,柳德米拉却一再追问量体温没有,我说没有。她让我先量,说吃奶以后体温会低。

我一把优优放回摇篮,他就吐了。

换完尿布、量完体温,我把厚纸巾塞进他小衣服里,隔开潮乎乎的衣服,继续喂奶。吃得很慢,没两分钟就得竖起来拍一阵,要让他吃完一瓶奶,那时间估计都够乌龟从尼克由爬回我家了。

以前听一位朋友抱怨,生孩子以后很忙很累,我还觉得纳闷,既然孩子八成时间都在睡觉,会有什么事啊?她说:一天喂**次奶,喂一次就要半个小时!我当时“噢噢”好象是懂了,现在花上四五十分钟甚至更长时间喂两盎司(60毫升)奶,才知道喂奶是多么磨人的事。

今天基本上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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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预知优优出院日期,怕回家时赶上妈要走,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所以提前为妈饯行。

选在家门口一家名叫阿芙索娜的中亚餐馆(afsona),以前经过那里总听见有人在里面唱歌跳舞,以为是个夜间俱乐部,后来窗帘拉开了,瞅见里面一张张餐桌上刀叉杯盘俱全,各种斯坦国的人民在体面地用餐。我对中亚、西亚乃至地中海一带的食物都无比热爱,加上这家餐馆近在咫尺,过了门前大马路,走一两分钟就到,最适合我们的需求。

美国的餐馆,即使是中餐、日餐都入乡随俗,价格以.99结尾,少了一分钱好像就优惠些,这家餐馆不理这一套,干脆利索地只取整数,没有角分,而且价格都是个位数——所有菜式都在2元到9元之间。

上了一只黑底白花的矮胖茶壶,很像游牧民族摆在帐篷里地毯上的那种。

“这家餐馆是哪里人开的?”保罗问。

“好象是乌兹别克斯坦,要么是哈萨克斯塔、塔吉克斯坦,或者是这几种的混合。”我已经读过网上的评论。

我点了羊肉手抓饭、烤羊肉包子(samosa)、腌蘑菇和羊奶奶酪沙拉,保罗又要了俄式腌鱼。以前他经常买俄式腌鱼罐头吃,餐馆腌鱼与罐头腌鱼区别不大,都浸泡在橄榄油里,一样的咸香嫩滑。烤包子鲜美多汁,羊肉饭香喷喷油汪汪,都是我的至爱。

在菜上来之前,保罗郑重其事地感谢我妈:“李老师,你在这里帮助我们,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我们每天回家吃到绿菜,心里就很舒服。”

以他的中文水平,说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我妈也客气了几句:“优优很快就出院了,你们以后是三个人了,困难是暂时的,要好好生活,慢慢会好起来的。”

餐厅角落的小舞台,dj开始放音乐,混合了印巴风格和中亚风格的音乐震耳欲聋,客人们离座到中央空地跳舞,与新疆少数民族的舞蹈类似,身体有节奏地一扭一摆,手臂曼妙地舒展收回扬起落下,其中一位身着鲜红长裙的女郎美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