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中的婚礼
类别:
其他
作者:
郭应宇字数:4058更新时间:22/08/11 12:25:57
第二章 梦中的婚礼
凌晨一点,四下无声,手机的背光幽幽地亮着,模模糊糊的勾出苏近海的鼻梁,脸颊,唇边还有下颌。对头睡着的是长江,正背靠墙壁小小的蜷缩着只占据了一张小床的二分之一,空气通过他的鼻腔发出微微的闷音,弥散在十平方的宿舍里。苏近海感到有些倦了,他看遍了云相册里所有和卿欢有关的东西,聊天记录截图,短信截图,为数不多的合照,更多的是卿欢歪着头甜甜的笑。锁了屏,随手把手机塞在枕头下面,侧身翻过来正对着对面的两张床,一张床没有人睡的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另一张上正躺着四仰八叉的高凯。苏近海感觉眼皮有些沉了,呼吸也缓了起来。
“嗯~~~呜呜~~嗯~~”高凯一个翻身配合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三两下就把厚厚的被子压在了一只大腿下面。高凯高调的翻身搅得苏近海一下困意全无,他也翻了身,轻轻地平躺,把脸对着天花板。因为暗的关系,天花板变得模糊不清,像失了信号的老电视,灰的白的零零散散地闪动在一方平面里。
他回了卿欢的短信,约了第二天的见面时间,他很想打一个电话过去,听听她的声音,告诉她他很想她,可他始终不敢,连犹豫都没有的不敢。他不知道一个夏天的快乐都去哪儿了,他变得更加不确定,更加不敢面对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尽管他很多时候都痴痴地想见她。在他参加大学校园歌手比赛在舞台上的时候,他就总以为一定有一个座位是属于她的,以前她就喜欢看他在舞台上表现出的那个自己。他也知道她不会来,他在前奏开始的时候就拨了电话,在尾奏的最后一个音时按下挂机,他知道她听得到,因为会有一条短信如约躺在通知栏里。
“很好听,我很喜欢。”
眼睛被天花板的迷离闪的又酸又痛,苏近海眯了眯眼睛,沉重的眼皮咬合在一起,这一晚终于再也分不开。
“nothing’s gonna changelove for you,you allknownow how much i love you ...”
是哪里来的歌声?
苏近海踢踏踢踏地走在一条黯然的走廊里,熟悉的男声从尽头传来,在窄窄的走廊里四处碰壁,听起来立体又空旷。寻着歌声到尽头,吱吱呀呀的一扇门向里打开,黑白格短袖衬衫的少年正站在阶梯教室的中央,琴声阵阵,歌声悠悠。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无论是层层叠叠的观众还是后排三五成群站立着耳语的人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歌唱的少年身上,短短的头发,不高不矮的个子,略显俊秀的侧脸。
没有一点惊讶,苏近海知道那是自己,从踏入那条梦中的走廊开始,他就知道会在这个梦境中见到怎样的画面。
校园里的树是油油的绿,衬的砖红色的教学楼也鲜亮许多。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啊啊啊啊,太帅了啊,同桌!”下午第二节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起,政治老师的后腿还没踏出班门,尔丽就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我来给你化妆啊,快过来!什么?不行不行,哪有上舞台都像你这么随便,乖,快过来。”坐在后排的余晴丝毫不顾苏近海一脸尴尬地扭捏,提着绣花的小手袋就走了过来,然后像哆啦a梦一样摸出许许多多的小玩意儿。
“按住他!别乱动!”余晴一边支使着尔丽按住左右摇摆的苏近海,一边开始在苏近海的两颊用粉扑拍拍打打。
“哟,近海哥也有小白脸的时候啊。”东睿在一边怪腔怪调地说着,大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一句引得更多的同学围过来,嘻嘻哈哈搅地苏近海更加烦躁,可他又不想发作,毕竟都是在好心帮他。
自从周二广播里宣布了艺术节系列活动校园歌手比赛决赛名单开始,整个班就不没闲着过。东睿带着文科班为数不多的男生开始四处宣扬苏近海实力超群,有着迷倒万千众生的“魅力”,大有站在某个酒店里叫嚣着发家致富的传销潜质。而无时不刻不在照镜子的余晴便自告奋勇地许诺决赛那天帮苏近海化得一脸好妆,还有那群辍学的酒肉朋友听说消息个个激动地要翻墙来学校看比赛,苏近海在食堂接完电话一脸苦笑,看自己比赛?是找着机会一览一中漂亮妹子吧。
“好嘞!多好看,老娘的技术那也是盖的?”余晴说着撂了撂耳际的垂发,露出风情万种,洋洋得意的模样。苏近海还没来得及照镜子就被尔丽一把拉过去强行合照,在周围同学一阵唏嘘感慨之后,苏近海也没了照镜子的心情。
“走了啊,记得喊加油。”苏近海脱下裹在外面的校服外套,带着鞋子脱了肥大的校裤,准备去阶梯教室参加在第三节课开始的决赛。
“必须的必!”东睿第一个带头喊起来,“十个观看名额太少,我们逃课!要近海,不要上课!”
苏近海没理会后来怎么样,只是默默地走过有饮水机的楼道,走下总共三十六级台阶的楼梯,穿过爬满葡萄藤的长廊进了阶梯教室,他想一路上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他,毕竟余晴的妆应该是不淡,脸上油腻腻的感觉让苏近海大概可以想象的到。他觉得自己一定像极了梨园里穿着夸张的戏服,涂着厚厚油彩的戏子。
“就当我是浮夸吧。”推开阶梯教室门的时候苏近海还在想自己的妆容。
“按抽签顺序到右边找位置坐下。”还在调试音响的音乐组老师头也没抬地指了指右手边的座位。
“哗,兄弟,你这是民谣的行头配摇滚的脸啊!”带着墨镜的穆拉见到苏近海忍俊不禁地说。“看,我这纹身咋样?帅不?我画了一节课呢,中性笔尖磨的还挺疼。”
“挺好的。”苏近海并不想和穆拉作过多的谈话,他知道穆拉一向是这样,这个牛掰那个酷炫,唠叨个不停。但不可否认,同样进入决赛,穆拉的歌声是真的很好听。他第一次听穆拉唱歌是在夜店里,穆拉带着维吾尔小伙与生俱来的表演欲,从喧闹的人群里走上舞台,在震耳欲聋的劲歌之后不合时宜地唱了一首柔情似水的慢歌,神奇的是刚才还在摇头晃脑,披头散发的的人们都安静下来,那些握着啤酒的手停了,扑克散在卡座的台子上,从厕所出来一身酒气嘴边还有呕吐污渍的人也站定了,接吻的情侣离开了彼此的唇,厮打在一起的人放开了衬衫的衣领,苏近海也在楼上的包房里默默地听。此时纷乱的彩灯和射线还在四处扫射,可拿着麦克风的少年却平静地像一杯清水。
“嘿,我真的好想你。”穆拉带着耳机在一边又哼起来,“别看我哼这个,可我今天要劲歌热舞哟!你知道《down》吗?就那个?baby are you down down....”穆拉边自顾自地说着边手舞足蹈地唱了起来。
观众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嘻嘻哈哈地吵闹着,拿着麦的老师无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安静,可声音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近海在完全不成队伍的人群里搜索着卿欢的影子,他看到东睿对着他竖起的大拇指也看到尔丽挥舞着的双手,还看到黄毛红毛绿毛被德育处老师挡在门口,可直到进出的门都关了他也没见到卿欢。
他索性摘了耳机,任由耳边“嘤嘤”作响,失望就像一颗蛰伏已久的种子,破土而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苏近海不知道走神了多久,耳边各种各样伴奏的旋律都敌不过脑袋里徘徊的低语声。
她为什么没来?
“下一位上场的参赛选手是来自高三七班的苏近海同学,他带来的歌曲是《nothing’s gonna changelove for you》”负责主持的同学踏着小碎步优雅地报完幕,阶梯教室爆发出阵阵的掌声。
“近海!近海!近海!。。。。”男声女声混在一起惊醒了木然的苏近海。
“快去啊,天不怕地不怕的苏近海也怯场?”下场的穆拉拍了拍苏近海的肩膀,苏近海定了定神,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舞台。
“加油,阿达西(维吾尔语 意为朋友)。”穆拉在苏近海走过他时轻声说。
是啊,她也没说一定会来,自己似乎也没有正式地邀请或要求她来看自己表演。自己又不是什么出名的歌手,不难看却也够不到男神的标杆。
是啊,她凭什么一定要来?
苏近海接过麦克风,意外地感觉它是如此地沉甸甸,手似乎都因此不听使唤,他几乎是麻木地走到舞台中间站定,把尔丽教的“评委老师好,同学们好。”以及鞠躬都忘得一干二净。
苏近海的比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开始了,小提琴声配合钢琴暂时拉回了苏近海如麻的心思。
“if i hadleavelife without you near me,the days would allempty...”苏近海就这样唱着,他感觉自己第一次唱歌竟然也如此动听,音响里返送回的自己的声音竟听起来是这样切合每一句歌词,世界很大,有你很好,人潮汹涌,我独一人。苏近海唱着唱着闭上了眼睛,他想和观众们一起陶醉,他不知道陶醉在自己的表演里算不算一种自恋,转念一想,可能也没人会去考虑那么多。
从主歌到副歌,折回第二遍主歌又进入第二遍副歌,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音乐还在继续,观众还安静着,苏近海突然有一种神奇的感觉从背后传来,像是热水在纸巾上晕开,他睁眼,观众们的眼神都落在一个奇怪的角度上。苏近海不自觉地回头,看到了那个刚偷偷摸摸缩进门的女孩,黑色的马尾,整洁的校服,略显尴尬却依旧很甜的笑。
“卿欢?”苏近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自觉地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甚至都忘记了麦克风还在距离自己嘴不远的地方。这个名字通过公放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当最后一个音符从音响里跳出,女孩的名字成了这首歌结尾的歌词,红着脸的女孩拉着苏近海跑出了教室。
像一场盛大的私奔,剧情却是公主牵着灰小子逃出生天,像过了一场梦中的婚礼,苏近海就跟着卿欢的步伐离开。
“我以为。。。你不来了。”苏近海感觉卿欢的脚步慢了下来便轻轻地说。
“哎呀哎呀。。。”卿欢停下来但没有回头,带着略显急促的气息。“谁告诉你我不来啦,团委要整理新团员的档案,我就晚啦。哦,先说好,我可不是来看你的。”
苏近海孩子一样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不过你都没有听到。”
卿欢把食指按在苏近海的鼻子上,歪歪头,“那又怎么了?晚上发语音给我,我要听一对一的。”
新疆夏日的八点半阳光才慢慢由白色转为橘色,夕阳的光芒从远端投射过来,把并行的少年少女影子拖的老长,苏近海忘了那天去了哪里,也忘了在那条路上究竟走了几百步或几千步,只记得很长很长,很慢很慢。
“喂,傻逼,笑什么呢?做春梦啦?”苏近海揉了揉侧脸,醒来就看到高凯一副*的嘴脸。
“算是吧,我感觉还挺幸福的。”苏近海把被子蒙在头上,企图再回到那不短不长的婚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