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马有财求情
类别:
其他
作者:
盛世唱响字数:2209更新时间:22/08/11 18:53:32
在“春雷”行动中,付华中查获了马有财的三轮摩托车后,那个女大学生在医院留观了两天后并无大碍,便回校上课了。而接下来,马有财就找到交警石山大队索他的三轮摩托车。
由于事故处理中队经常要轮流值夜班,事故处理交警的作息时间并非正常的上下班时间,马有财跑了两次都没有见到付华中。这天,他第三次跑到交警队,一见到付华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傅,你为什么要处罚我500块钱?我那天已经向你说明事故是我造成的,我不怪别人,当时我急着要给那个女孩看病,就没细看,你在处罚书上还要让我缴罚款……”马有财说。
“这是规定,对于非法营车辆……”
“师傅,我求求你了。我实在是没钱缴罚款,你就不能对我批评教育一下吗?我知道自己错了,但这辆车可是我家全部的家当啊。我知道不能开黑车,不能非法营运……”在事故处理中队,马有财坐在连椅上央求着他。
“你明知非法营运不允许,那你为什么还要跑黑车?”
“我……”马有财低下了头,他依旧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他用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我没办法啊!”
“没办法?没办法就跑黑车?如果按你这么说,每个人都可以非法营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紫华的交通不就乱套了吗?”付华中说,“紫华正处在大发展时期,这样的交通环境谁还敢来这里投资?我们还怎么招商引资?”
“师傅,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马有财眼睛里噙着泪水。他几次还想张了张嘴,但是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他从连椅上起来,蹲在地上。双手再一次抹了一把像树皮一样的脸,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中年男人的这种状态,突然让付华中想起了他小时候,农村爷们要是遇到什么烦心事或者因为一分钱而犯难时的状态。这种状态还会表现在一个男人受到欺负而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付华中的心里突然微微一颤,心想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
“马师傅,你先起来,坐下说。”付华中说。
他没有理会,然后背靠着墙壁蹲着,把头深深的埋进双膝。
“马警官,上周我的事故车修完了,我和对方司机也协商好了……”这时又有一个当事人进来,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马有财,就向付华中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付华中立刻进入到了办案状态。十几分钟后这名当事人离去,他才猛然意识到马有财依旧蹲在那里。
“马师傅,你先坐在椅子上……”付华中说。“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唉!我……我……”马有财这才抬起头,这时,他已是泪流满面。本来就有点浮肿的眼睛这时变得有点红,脸上的沟沟壑壑里都是泪水。
“警官,我真是没办法啊……”
“警官”这样的称谓是他刚刚才听到的,原来不应该把警察叫“师傅”。马有财说,“我也知道非法营运不对,可是那辆车……没有了那辆车,我以后可怎么办?可是,我现在又缴不起这么多钱……500块,不瞒你说,我连300块都拿不出来。”
“以后你还想跑黑车?”付华中反问。
马有财抹了一把泪,起来,坐在连椅上。他点了点头:“嗯!”
“什么?”付华中非常惊讶。
来他们这里求情的倒远远不止他一个,可是,求情者都是一个一个向他们保证仅此一次,以后绝不再犯,还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回答问题。
“警官,我这个人虽然是个无业人员,但从来都不说假话。那我就告诉你吧,也不怕你笑话……”马有财说。
“我今年56岁了,以前是紫华一家钢厂的钳工,20年前国企改革时说是要减人增效,我就被裁了。当时厂里还给了我1万多块钱,算是一次性买断。我没什么本事,也找不到正经的活干,后来就到处打短工养家。”马有财说。
他说,“我家里本来有老婆和儿子共三口人,我有个妹妹他和妹夫两个都是可怜人,在建筑工地给人干活时,突然遇了塌方,都死了。他们有个小女孩,那时才3岁多,我们就把她也养活起来了。那时,我打些短工还勉强可以过活……”话没说完,泪却横流。
“我老婆身体一直不好,在外面干活没人要,她就一直在家里管孩子,可是,5年前,她因颈椎手术最终丧失了基本的劳动能力,整天卧病在床,我们家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马有财说。
他说:“那时我都52岁了,打短工的活儿也找不到了。你说,哪个工地还敢要一个老头去干活?万一晕倒怎么办?人家没人愿意承当这个责任。从前年起,我看人家跑黑车,也就买了这辆二手三轮摩托车,开始跑。”
付华中没有打断他,继续听着。
马有财说:“有些人看我老,不敢坐我的车。后来,我就不再穿黑色、灰色、蓝色这些颜色的衣服,而是穿红色、绿色这些颜色亮一点的衣服,这样能显年轻,才能拉上座。”
付华中问:“那你儿子在干啥?”
一提起儿子马有财突然眼睛一亮,显得非常振奋。他的屁股在连椅上挪了挪地方,略微换了个坐姿,一只手拱在扶手上,比刚才多了一点点从容。
“我儿子上高三,再有几个月就高考。要不是为了家人和儿子,我连活的心思早都没了。”马有财说,“我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命不好,尽没碰上好事。在工厂干了半辈子我被裁了,紧接着工厂也倒闭了。好不容易靠打短工挣了点钱,可是老婆的一场病就全花了个叮当响。”
他接着说:“只有儿子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希望,连我都想不明白,在我们这种比乞丐还穷的家里,他居然学习非常好,从小年年考试得第一,最差也是第三名。他现在还在紫华市十六中上学呢,省重点。”
我这一辈子就算给废了,但老师说儿子今年考个名牌大学没问题。老师说这种寒门学子中举的现象,只发生在古代,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有,可是老师没想到我儿子就是万分之一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