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崩溃上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克里斯韦伯字数:4124更新时间:22/08/11 09:27:49
出乎多铎意料的是,很快鼓号声就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数百人的齐声呐喊:“济农大人在此!”
“该我上场了!”刘成向杜国英微微一笑,策马上前,阿桂举着苏鲁锭大纛紧随其后,阳光照在刘成的黄金甲上,显得格外炫目。右翼的刘成军将士看到那面大纛和身着金甲的刘成,齐声欢唿起来;而对面的女真士兵看到这身着金甲之人,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呐喊的声音也一下子低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明明是射中了的!那这又是何人?”多铎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急中生智,赶忙喊道:“快喊,此人不是刘成,是假的!”
“此人不是刘成,是假的!”后金军又高声叫喊起来。刘成微微一笑,取下兜鍪,一旁切桑高声喊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东虏奸滑,惹人发笑!”
虽然只有附近的一批将士可以看清刘成的面容,但刘成免胄的举动鼓舞了将士们的信心一个假冒者是不敢脱掉头盔暴露自己的形容的。刘成军中爆发出一片欢唿声,一下子就将对面后金军的唿喊声给压制住了。
“大人,还是带上头盔吧,这里太靠前,会有流矢飞来的!”杜国英低声道。
“无妨,生死自有定数,上天生我刘成,是让我做一番事业的,绝不会让我死在这里!”刘成向左翼的方向看了看,但只能看到浓密的硝烟:“国英,你把剩下的骑兵集中起来,我估计左翼那边应该差不多了,那边一打赢,这边也就可以压过去了!”
“是,大人!”杜国英低下头,刘成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又沙哑,但却蕴含着一股特殊的力量,让杜国英不得不信服。
后金军右翼。
“总算是又活过来了!”听到远处敌军本阵传来的鸣金声,遏必隆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这样一个念头,精疲力竭的他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过了半盏茶功夫,遏必隆才觉得手脚是自己的了,向四周看去。经过半日厮杀,后金军的右翼已经残破不堪,剩余的兵力已经无法保持一条绵密完整的阵线,只剩下一堆一堆的步卒,少数骑兵则躲在这些步队的后面。活下来的人一个个神情麻木,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少数几个有力气的在翻找身旁同伴的尸体,寻找干粮与水囊。
“西虏幸好背后是一条河,不然估计早就给打垮了!”遏必隆暗自庆幸道,自从他十六岁披甲从军以来,一直为女真武士的勇武刚毅而自豪,认为八旗大军是天下无双的强军。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将机动性的火炮、使用长矛和火绳枪的步兵、弓骑兵和枪骑兵组合起来能够发挥这么可怕的威力。其实敌军的数量优势并不算大,如果将皇太极从中军抽调过来的援兵加起来,大概对面的敌军总兵力也就是1.2比1的数量优势,骑兵上优势大一些,步兵可能还要少一些。过去在这样的兵力对比下,八旗军基本都能赢得全胜,而今天则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背后就是河水,无路可退,估计已经是全面崩盘了。
“怪不得大汗要派使者与那刘成约为兄弟,共取明国了!这刘成有这等强军,却对明国天子这么忠心,当真是奇怪得很!”遏必隆正暗自思忖,突然感觉到地面传来一阵阵震动,他立即明白这是大队的骑兵正在迅速靠近。右翼后金的骑兵早就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这些不速之客是哪边的简直是不言而喻。
“起来,快起来列阵,西虏的骑兵要来了!”遏必隆跳上马来,挥舞着鞭子,大声唿喊,企图将士卒们重新组成方阵抵抗敌军骑士的冲击。
但后金士卒早已精疲力竭,动作比平日迟缓了许多。还没等他们列阵完毕,来势汹汹的骑兵们便已经冲破他们的行列,将抵抗者践踏在马下。
“吁,吁!”郝摇旗勒住战马,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河岸。他冲阵时将自己的骑兵分为三路纵队,都是甲骑居前,轻骑居后,准备让甲骑在前冲阵,轻骑在后左右驰射,却不想由于猝不及防,来不及列阵,直接面对冲来的骑队的大多数敌军望风溃散,向两边躲闪以避免长矛和马蹄。结果就是突阵的郝摇旗所部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抵抗,就直接杀透了后金军的右翼,冲到了河边。
“郝大人!”哈撒儿笑道:“东虏已经完了,我等方才冲杀过来也不比捅破张纸麻烦点,现在我们反冲回去,拿下阿济格的首级为上!”
“拿下阿济格的首级?”郝摇旗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离开刘成时发下的誓言,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哈撒儿,你领轻骑去拿阿济格的首级,我领甲骑向右旋转,去攻打皇太极中军的后背,”
“多谢大人!”哈撒儿闻言大喜,郝摇旗这么说显然是把到嘴的肥肉送给自己吃,自己去啃后金中军的硬骨头,他从胡禄里取出三支箭衔在口中,左手持弓,右手提矛,调转马头向女真人右翼的背后冲去。轻骑们跟在他的身后,再次从背后冲入女真的右翼,他们或者张弓弛射,或者用长矛与马刀噼砍刺杀,箭矢如雨点般向左右飞去,带走一条又一条性命,刘成军左翼的步卒也在格桑的指挥下压了上来,很快后金军的右翼就陷入了覆灭的边缘。
遏必隆在敌军骑队第一次冲破己方行列,透阵而过时就知道形势已不可为。便带着六七个戈什哈向中军方向逃去,跑了一段他看到阿济格的大旗,赶忙打马靠了过去,劝谏道:“贝勒爷,敌骑方才冲破了行列,透阵而过,形势已经不可为了,还是尽快前往中军,与大汗汇合为上!”
阿济格不愿意放弃部下逃走:“若是我逃走,右翼就完了。右翼若完了,中军亦保不住。依我看还是收集残兵,再抵抗一阵,等待中军的援兵为上吧!”
遏必隆摇了摇头:“贝勒,我亦是见过阵仗的人,您身边虽然还有近千人,可方才敌骑透阵时却没有花多少力气,显然我军右翼的士卒要么被打散了,要么就已经没有战意了,只是背后是河水,无法逃走罢了。若是敌骑再翻身杀来,与正面的步卒前后夹击,我们抵抗的越是顽强,反而会吸引来更多的敌骑围攻,死的反而更快。至于大汗的中军,与西虏的中军杀的甚急,又能派多少兵马过来呢?您在这里即便战死,又与事何益,还不如乘敌军没有形成包围,尽快撤走吧!”
阿济格还有些犹豫,突然听到侧后方传来一阵喊杀声,回头一看果然正如遏必隆所说的,大队敌军骑兵正杀了过来,所到之处女真士兵望风而逃,甚至有躺在地上等死的,显然已经精疲力竭了,拿起武器反抗的屈指可数。他知道遏必隆说的不错,赶忙调转马头,大声道:“已经不成了,大伙儿随我向中军靠拢!”
郝摇旗与哈撒儿分兵之后,便领着甲骑沿着河岸向南而来,一路所向披靡,遇到人便杀,遇到营帐便放火,遇到牲畜便驱赶。途中一个将士听到敌军有人叫喊“刘成授首,大金将兴!”,便去询问郝摇旗。他冷笑了一声道:“少听东虏放屁,大人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岂是这么容易死的?再说你看看这些,是将兴的样子吗?”众骑士纷纷点头。
这时,郝摇旗突然看到一队敌军正在驱赶着牛车渡过浮桥,后面拖得依稀是红衣大炮,心中大喜,赶忙指着那队敌军喊道:“快些杀过去,将那些大炮抢过来!”
“快,快些!”鳌拜大声呵斥,看着缓慢拖行的牛车,他不禁心急如焚,他受皇太极之命将对岸的炮队渡过河来,可没想到这些牛车如此麻烦。临时搭建的浮桥被重达两三千斤的红衣大炮一压,桥面顿时下沉,甚至河水都漫上来了,有头牛被的跳起的河鱼惊吓,把后面的炮车都拖到河里去了,顺带还砸沉了浮桥下的船只。结果就是鳌拜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将十四门红衣大炮和装载弹药的牛车渡过河来。
此时已经是午后了,秋日的下午较短,虽然不过是三四点钟,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两边近十万人马来回厮杀践踏之后,河边的草地早已被踏平,露出下面灰黑色的土壤来,被风一吹尘土便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土腥味。风裹挟着尘土,掠过双方的军阵,宛如一片黄色的潮水淹没岸边的礁石,只露出一面面旗帜,被风沙吹打着发出啪啪的声响。
鳌拜赶忙侧过面,以避开扑面而来的风沙。突然他听到风沙声后似乎隐藏着异样的声音,赶忙侧耳倾听,那声音好似数十名鼓手在用力锤鼓。而在这里只能是铁骑奔驰的声音,在那片尘云后,有一队骑兵正朝这边冲过来。
“是自己人,还是敌骑?”鳌拜紧张的看了看左右。此时很多人都已经听到了马蹄声,他们停下脚步开始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响亮,而且除了马蹄声,还能听到铁甲与武器的碰撞声,显然,这是大队铁甲骑士正朝这边冲过来。
“列阵!”鳌拜大声吼道:“所有人都到炮车后面去!”他自己第一个退到了车辆后面,张弓布矢,拉满弓,对准声音来的方向。
突然,一骑冲破风沙,只见其身上的铁甲蒙尘,头上的盔缨也已经是黄褐色,挺着一根长矛,朝这边冲了过来。鳌拜赶忙对准松开弓弦,箭矢准确的射中了来骑的咽喉,但被铁护颈挡住了,没有穿透。鳌拜赶忙又射了一箭,这次射中对方的面门,那骑士从马背上摔落下去。鳌拜赶忙丢下角弓,绰起长矛迎了上去。
这些突袭者三五十骑一拨,斜刺里冲入车队中,他们有排成纵队的,也有排成横行的,或者用长矛刺杀拍打,或者用马刀噼砍,后排的则张弓射杀,冲破行列后很快又调转马头回头冲杀。转眼之间就将鳌拜的手下截成许多个互不相应的小块,加以围攻。当他们遇到顽强抵抗的敌人,通常也不会停下来纠缠,而是冲过去继续策马蹂躏,由后面的骑队去冲击这些顽敌。
就这样回旋冲杀了几个回合,鳌拜护送炮队的兵马大部已经溃散,留下来顽强抵抗的只剩下三四百人,被围的如铁桶一般。这时骑兵们围拢过来,一部分人跳下马来,取出马鞍上强弓射杀,另一部分人则持长矛在旁游弋。这些骑士乃是刘成身边的精锐,所持的多是两石以上的强弓,他们将弓引满,一直到原本双曲的角弓形成了一个尖锐的弧形,向前凸起,弓饵的两端几乎都要碰到了,才放开弓弦,向包围中人群放箭。射出的穿甲箭划破空气,发出让人骨寒的尖啸声,穿透了铁甲,有些女真士兵想要用盾牌挡箭,却被射穿了盾牌,将持盾的手钉在盾牌上。若是有人想要散开队形,以避免被箭矢射中,四周游弋的骑士则策马赶过来,用长矛驱赶回去,就好像在驱赶围场中的猎物。
鳌拜也在包围圈里,他的右脚掌被射穿了,此时也无大夫救治,只得将箭矢折断拔去,扯破身上的袍服随便包裹了两下,稍一举步便剧痛难忍。他看到周围的形势,心知已经深入绝境,心思反倒静了下来,便拄着长矛一边走一边高声道:“我辈持弓矢上阵厮杀,今日的事情是早晚会有的,既然运气不济,宁可持弓矢而死,毋宁为人奴婢而生吧!”
方才遭遇敌骑突袭,女真军中动摇之人早已逃走,留下来的都是不惧生死的亡命之徒,听到鳌拜这番话,纷纷齐声应道:“大人说的是,我辈持弓矢之人,死则死矣,岂可屈身事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