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二节 老天还是有眼的

城里大乱，城里的奴隶们先是不明所以，然后奴隶们给集中起来，一些奴隶眼光迸出了从未有过的希望的光芒！

他们看到了什么？

唐军！

打着“唐”字旗帜的军队！

许多人第一反应是揉眼睛，掐自己，必须清楚自己是不是眼花和清醒。

很好！

没眼花，清醒着，看到听到了唐军大声宣布道：“我们是大唐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韦晞派来的，解救大家返回家乡，大总管有令！吐蕃境内，不得再有唐奴！懂得唐话的就应一声，举右手！”

“我！”先是有稀稀拉拉的声音。

“我是唐人！”然后所有的能说唐话的人都响亮地叫出了那让他们自豪的语句，手臂高高地举起。

“亲人哪，你们，终于来了！”有人扑将出来，抱住唐军，泣不成声！

现场一片感人的气氛，许多都哭了，一些唐军士兵也哭了：眼前的那些人儿哟，他们骨瘦如柴，许多人头发班白（后来查过，好些不到四十岁），那些四十多岁的人象小老头，身上伤痕累累，脸色苍老，衣衫褴褛，难以遮体，一些人走路摇摇晃晃，如蹒跚而行的幽魂！

这些奴隶，有被吐蕃人俘自边境各州，有被掠自西域，更有的则原本是唐军，在历次战争中被俘，沦为奴隶。

原来是同袍！

他们愤怒地控诉了吐蕃奴隶主是怎么样对侍他们的！

他们被露天安置，到了秋天，没有任何防护，白天黑夜都受风吹雨淋。奴隶们甚至连一处简易窝棚都没有，他们栖身之处是羊圈，卧于给羊只牛群过冬的草堆上，奴隶们尽量寻找能遮风蔽雨的东西，他们在地上挖洞，最后就死在自己新手挖掘的洞里。

他们缺乏吃的，供应的食品不仅难以下咽，而且数量极少，根本不够吃，绝大部分奴隶食不果腹。

许多人自成为奴隶那天起就没有吃过肉！绝大部分奴隶患上了因饥饿造成的怪病，即浮肿病、坏血病、无休止的腹泻、结核病。

人们饿得无法忍受，整日在寻找任何能吃的东西：草、树根、昆虫、吐蕃人残渣剩饭等。

奴隶主的狗都吃得比奴隶要好！

冬天穿单衫是常事，就算奴隶主“善心”发下的羊毛衫小而薄，高原上的气候寒冷，许多人都生了冻疮，也无医疗，进到铁炉边干活时又痒又疼！

随着冬天的到来情况更加恶化，许多奴隶被冻饿而死。

他们每天披星赶月，有忙不完的活儿，哪怕是冬天寒风呼啸时也被赶出去给牛马羊添食，打扫牲畜圈，挖矿、冶炼，忙碌不休。

挨打骂是常事，奴隶主心狠手辣，最喜欢鞭刑和关水牢，那粗重的皮鞭打下来，连肉都给抽走！

先打，后关水牢，在水牢里伤势化脓，生蛆，浸水的下半身都烂掉！

能够活下来是老天爷的恩赐！

最可怕的是心灰如死，高原地带让谁都看了生畏，逃也无处逃，严酷的奴隶主，宣扬唐军根本不可能打上高原，一辈子做奴隶吧！

在这样的环境下，奴隶们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宛如行尸走肉般过活，有的人甚至连家乡话都说不直了，这就是刚才他们说得结结巴巴的原因。

听到他们的悲惨遭遇，唐军将士都为他们掬一泡泪！

他们安慰道：“好了，一切都到头了，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取出食物，分发给奴隶们，不过，只给少许，因为这是上级下达的指令，以免饮食不习惯，反倒不美。

唐军将士们忙于甄别奴隶身份，只要会说汉话的，即为唐人。

唐人说谁谁谁是他的妻儿的，也是唐人。

再有分发食物，依要求还是粗粮为多，但至少有点肉吃了。

同时，将奴隶情况飞报给城主府里的史万超，顿时他听得眼中冒起火焰，着报信的军士把情况讲给长巴约、德尚和当雄听，三厮面有愧色，因为他们做奴隶主时，也好不了多少！

吐蕃人野蛮，对待奴隶不当作人来看待，而唐人则比较文明，就算奴隶也有些少人权，象韦晞这些人更进了一步，至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冻饿而死，病了给医，不随意打骂。

“我要杀人！”史万超摆明车马道。

要是三厮不答应，那就大家来打打看，史万超根本不会浪费丝毫口舌作无谓的劝说，应允就好，不应允就打！

说起来被俘的吐蕃人都是三厮的奴隶，属于他们的财产，不过三厮见到史万超一副想找碴的样子，长巴约作了个手势道：“如您所愿！”

“一起来吧！”史万超盛情相邀道，长巴约微哼一声道：“好啊，就看史将军的威风了！”

……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就在城主府前的广场上，大队唐军围了四周，接着史万超从城主府里出来，冷冷看去，只见人马铁甲刀枪如林，方阵如一片片人工培植的林子，把方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刚被释放的唐人或站着或坐在地上，看着整座城里的吐蕃人给唐军押着，从他们面前依次而过。

那些唐人需要做的，就是认人！

认出那些鞭打他们最厉害，虐待他们最厉害的吐蕃人！

“是他！就是他！”

“他打死了我的五个同袍兄弟！”

“他用马拖死了一个唐人！”

……

人们争先恐后地指认着，往日不可一世的吐蕃人有的耷拉着脑袋、有的则凶狠地回瞪着唐人，但已色厉内荏，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他们一个接一个被抓出来，拉到广场右侧，人越来越多，至少有上六百人。

终于，整座城里的吐蕃人都给甄别过了，然后一个大嗓门的军士宣布道：“韦大将军有令（韦晞喜欢大将军的名头胜于大总管，毕竟总管的另一个含义让他敬谢不敏），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今尔等冒犯我唐人尊严，虐待我大唐子民，当以生命赎之！”

他说的是韦晞定下的政策，杀人偿命，虐我唐人者死，如想不死，快快归顺，则既往不究。

“杀！”

史万超从不挑食，战阵他打得，杀手无寸铁的人也兴趣盈然，只见他双持锋利的马刀，喝道：“统统杀了！”

率马队冲杀过去，吐蕃人惊慌失措向四周逃跑。

片刻惨叫四起，史万超像一个刽子手一样，一点手软的迹象都没有，手起刀落，冲进人群里狂杀一气，马队也是马刀乱砍，吐蕃人想逃，但四周则有唐军步兵用矛乱刺，根本逃不了。

杀得血肉横飞，而刚被释放的唐人则在疯狂地叫好着，有的人甚至冲过去，抢过唐军的刀枪，砍杀吐蕃人，刺死吐蕃人！

不多时，地上已血迹斑斑，横七竖八地摆满了尸体。

“把刀枪给他们！”史万超招呼道，那些被释放的唐人得到了刀枪，进去杀场上补刀！刀枪刺在血肉里的声音听得他们心花怒放。

觉得这是世间最动听的音乐！

长巴约等吐蕃人哪怕事不关已，则觉得胆寒！

他们听到了一个释放唐人跪在地上，仰面高呼道：“苍天哪，你是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