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衣命途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更俗字数:3850更新时间:22/08/10 12:02:13
百余名衣甲明亮的精骑直驰至城门前才翻身下马居中一人身着玄色铁甲面容隐在阴影之中转头之际向这边望来目光就像侵在寒泉里的刀刃一样犀利隔着这么远袁隆义却能感到隐隐透过来的寒气心里一惊暗道:好盛的杀伐之气。
徐汝愚治军甚严麾下也不乏嗜杀的将领魏禺嗜杀之性尤其暴虐、从不收敛江宁诸将也以魏禺军功最盛迄今积功升至凤陵行营总管在江宁军中的地位仅居江凌天之下魏禺以凤陵行营总管之职总领江宁在越郡的战事随着江宁西侧边界继续向西推移江宁逐渐将荆南以及南平的事务交到魏禺手中。袁隆义初次见着魏禺对其人其事却知之甚详心里想:荆南若与他相遇绝非幸事。
魏禺与百余骑护卫临近城门城门内侧便缓下来。魏禺身为江宁的主要将领常年起居都在军营便是回到城中也是深居简出各家除了知道他用兵犀利凶狠、为人血腥嗜杀之外对他的性情没有更多的了解。
魏禺领着十多近卫入城其余护卫需驻去城外的军营中去。魏禺见樊文龙迎上来眉头轻皱问道:“樊将军时近子夜城门处怎会拥挤恁多人?”
樊文龙说道:“荆南使节袁隆义此时出城各家使臣前来相送。”
魏禺目光在袁隆义脸上停了一瞬又缓缓扫过后面围观的众人冷哼一声说道:“袁隆义出使江宁是为何事?”
“为明日小公子毓麟之礼往贺江宁也。”
魏禺嘴角微微一掀予人却是残酷冰冷的感觉径直走到荆南使团之前朝袁隆义拱了拱手说道:“礼时未至袁将军何故子夜离去莫非荆南出了什么变故?”
袁隆义暗道:惹了这魔王只会给荆南带去遍地血腥微微一笑说道:“袁某往贺欲见青凤将军怎知你家大人却不愿见我袁某自讨没趣遂子夜求去。”
魏禺说道:“往贺之仪需待到明日;袁将军若为荆南事务出使江宁只需来寻我便可。”侧身对樊文龙说道“先生已将荆南事务悉数委于凤陵行营袁将军欲归荆南我自会安排人护送。”
月前徐汝愚在芜州时霍青桐从彭泽亲往拜会引起世人诸多猜测议论最多之事则是霍氏欲将荆郡北部、彭蠡湖东畔的城池让给江宁。
魏禺这话无疑证实了世人的猜测。
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亲耳听魏禺如此说来众人心里还是震惊不已。相对他人不同袁隆义乍听此言却觉脸上让人扇了一掌。
在江宁官员的眼里与荆南之间的事务不过是统属于凤陵行营的局域**务袁隆义尚无资格求见徐汝愚。袁隆义怔立当场临行之时倒时考虑过江宁的种种反应也想出种种对策却绝然没有想到江宁会是这一种姿态。
元逊心里也是诧异:江宁对荆南以如此跋扈的姿态究竟意欲何为。见易华熙也是一脸的凝重心里愈加迷茫。
袁隆义当然无法对魏禺说出三家缔结盟约的话来强按下心里激愤冷冷说了一句:“袁某自识得回荆南的路不敢劳魏将军费心。”
魏禺拱了拱手说道:“那也好就由鸿胪司的官员替袁将军沿途打点。”
荆南使团由鸿胪司的官员引领出城魏禺、樊文龙则在精卫的簇拥下往青凤府方向策马驰去城门内的匝道上留下那些摸不清头脑的各家使节。
元逊思忖一阵想不透彻朝易华熙拱拱手说道:“易兄月色尚好不若邀月饮酒?”
江津与南平绝称不上什么友好关系南平一时还威胁不到江津江宁却是江津实实在在的威胁但观魏禺对荆南袁隆义尚且不假言辞料想对江津更是虎视眈眈易华熙不愿徒惹江宁猜疑想到与南平扯上关系也绝非一桩好事自然不愿与元逊走到一起微微一笑说道:“诚我愿也只是身无暇。”
“莫非易兄已看出袁隆义一事里的蹊跷?”
“都是性情中人还能有什么蹊跷?”易华熙拱拱了手便径直离去了。
元逊轻吁一口气将眼里的恼怒掩去暗道:江宁已经强到大令江津、荆南这样的势力畏惧了吗?心里不愿却不得不承认南平在东南的影响力已远远不及江宁了特别是南平的战略重心西移之后令江宁在东南的行事更是无所顾忌。
子夜已至元逊望着包覆铁皮的巨大城门缓缓闭合从城门缝隙里挤进来的城外夜色越来越狭落在巫青衣的脸上却愈显得静谧。元逊瞥了一眼巫青衣的绝世容颜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惶恐。
江宁的诸多反常行为俱是巫青衣抵达江宁之后施行的难不成徐汝愚看出巫青衣是左督的心结所在?
元逊回想在鸡鸣山下与徐汝愚的匆匆相遇徐汝愚若是在那一瞥之间看穿一切奥秘这样的人物真是太恐怖了。若非如此又无法解释江宁的诸多反常举动。
元逊呆呆想了一阵脸色倏忽变化显出内心的挣扎犹豫。
巫青衣在旁看了心里紧想不透平日温文尔雅的元逊此时的脸色怎如此吓人。
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徐汝愚与陈昂并肩而立将元逊脸上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徐汝愚收回目光说道:“元逊果真不知袁隆义的来意。”
陈昂说道:“换是我只怕已忍不住出面了。这女娃若有变故所有的谋划都要落到空处。”
徐汝愚笑道:“本就是险棋算计落空无棋可下那就维持现状罢了。”
陈昂轻叹了一口气与徐汝愚一道隐入更深的夜色之中。
门窗洞开夜风穿堂越室烛火明灭邵海棠背着烛火静坐堂上脸庞隐在阴影里一双眸子却生出熠熠光辉在幽昧里尤为明亮。
邵如嫣摒息蹑足依着雕木耳门往里探看骤然遇上邵海棠清亮的眸子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跳进来说道:“泉叔说你在堂上练息我本待看一眼就回内府去。”
邵海棠脸色一沉说道:“我今日殿前班值怎未见你的影踪?”
邵如嫣怨道:“寻常人的性命在爹爹眼里总不屑一顾汝愚口里虽说任凭去留若是江宁不加干涉巫青衣终保不住性命。”
“汝愚心意未改任凭巫青衣去留已是江宁最大的仁慈江宁若横加干涉终会给别人落下口实。身居高位者自有其责终不能顾全所有当有取舍。你身为内府司习当守自己的本分。”
邵如嫣争言说道:“爹爹口里这么说心里大概在想计谋之事只能在暗处作为用在明处只会警醒容雁门吧?”
邵海棠冷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邵如嫣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知求爹爹也行不通。”
邵海棠脸色缓了缓说道:“你可知元逊其人?”
邵如嫣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元逊本是容雁门西征军的一路主将容雁门将其遣到江宁又是好相予的?元逊其人有大才却有恃才傲物之嫌容雁门用之出使江宁本无妨大概元拱辰这一个正使的出现也让容雁门始料未及吧。元逊若知收敛江宁倒看不出蹊跷来但这能不能算是容雁门用人失察?”
邵如嫣说道:“容雁门将巫青衣送至江宁汝愚曾说出可能出现在巫青衣身上的两种命运这两种命运都出于江宁洞悉南平内部矛盾之后而采取的举措容雁门应当有所预料。”
邵海棠微微一笑说道:“你聪慧过人却太任性。容雁门或许不知元矗另派元拱辰为正使出使江宁但是菱凤镜那时身在江陵焉有不知之理?菱凤镜也没有出面阻止元拱辰与无逊共同出使江宁可推知其中另有深意?因为菱凤镜也看出元逊是解除容雁门心结的关键人物这也是容雁门遣元逊出使江宁的主要原因既使有元拱辰这一变数也不会更换人选的原因所在。”
邵如嫣说道:“爹爹是说元逊有可能出手取巫青衣的性命?”
邵海棠叹道:“容雁门正是希望元逊出手。容雁门自知巫青衣是其心结所在这心结自己却解不得惟有依赖他人元逊正是这个能够明白他的真正心意的人。”
邵如嫣说道:“我倒有一事不明元逊与巫青衣朝夕相处有些日子爹爹怎么断定元逊能忍心下得这手?”
邵海棠说道:“元逊应能下得这手不过取巫青衣性命一事也会予元逊莫大的挫折。元逊虽有大才但是恃才傲物难堪大用这样的挫折才会使元逊成就大器。”
邵如嫣花容失色讶道:“容雁门的心计真有这么深?”
邵海棠轻叹一声说道:“应是如此初时我也未能看出来。”
邵如嫣本欲设法不让巫青衣返回南平却未想到有元逊这一变数眼巴巴的望着邵海棠。
邵海棠鼻翼微微一皱说道:“不要看我巫青衣仍算是南平使团中人江宁没有理由出面留人。”
“爹爹应有别的打算爹爹皱鼻的神情瞒不过女儿。”
邵海棠冷声说道:“计出别处对巫青衣而言仍非好事。元逊若是迟迟不出手待到明日礼毕江宁则可遣人护送元拱辰将巫青衣带去临湘。”
江宁出兵护卫仍是借助元拱辰这个正使的名义阻止元逊在返途中出手逼迫天机雪秋出手要不然巫青衣抵达临湘南平就会生出许多有利江宁的是非来。
邵如嫣情知求父亲这条路也行不通神色黯然说道:“明日便是毓麟之礼夜里只怕不能消停我还是回内府去。”
邵海棠起身立起说道:“巫青衣是去是留你为何如此上心?”
邵如嫣微微一笑略有些凄恻邵海棠看了心里一惊却不知她在何处受了委屈。
邵如嫣说道:“爹爹对娘亲用情甚深却为何依旧将女人看成一种物什?”
邵海棠怔在那里直至邵如嫣离去也未回过神来。待听到堂前脚步响邵海棠才从沉思惊醒抬头望去却见曹散神色匆忙的跟在家将的后面走进堂来。
邵海棠见曹散的眸子隐有一丝慌乱问道:“生何事?”
“秦钟树摆脱了靖安司的眼线不知所踪。大人不在府里特来请邵大人拿主意。”
邵海棠霍然立起惊愕叫道:“什么?你怎能让他脱逃了?”手指支顶额际语气稍缓“也怨不得你秦钟树若没有这分能耐也不会让我们这么紧张。靖安司遣人手收寻寻着即击毙莫要在归途中再生是非。”
曹散微微一怔说道:“大人那边……”
邵海棠厉声说道:“汝愚未有明确指示自然是循章行事。”
曹散敛告退刚走出门外又让邵海棠叫住:“你去寻屠文雍让司闻曹签追杀令。”语气缓了缓说道“派人知会寇子蟾一声。”
靖安司职权限于江宁境内欲越境追杀需司闻曹签追杀令才行。邵海棠俨然是将秦钟树作为江宁的叛臣处置。曹散稍稍一顿应了一声头也未回便径直离去。
邵海棠唤来家将叹道:“今夜终不能安宁备车去青凤府候着吧。”
临到青凤府得知徐汝愚尚未返回只见魏禺与樊文龙、赵景云等人也在堂上相候樊文龙将袁隆义出城之事细细禀报。邵海棠心里惦记着秦钟树之事心知秦钟树若附南平将是江宁大患心里忽的起了一念欲寻邵如嫣问事却被告之邵如嫣离开家并未直接返回内府车驾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