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 无间道（三）

湿滑废弃的地下通道里头，看起来像是早期避难的防空洞，里头经久失修，主要是现在已经用不到了，周围因漏水的缘故变得潮湿，水泥质地的灰色在长时间水渍的浸泡下变的又黑又绿，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青苔遍布，蜘蛛网编制的都有人脸那么大。

当吕奉仙来到秘密会面的地点之时，笔直的隧道对面，正有一个黑影站立其中，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就跟雕像似的。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深夜没事来这种地方，如果是睡不着的探险队的话，这远处有个人也会吓死你，所谓的探险队，说白了就是想作死而已。

滴咚滴咚的水渍落在地面上，在这里是如此清晰透亮，回声荡漾。随着渐进的脚步声，吕奉仙来到了那一动不动的人面前，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大半夜的也一身正气有规有矩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和木子龙会面之后，吕奉仙与牛阵分开，他必须找个机会和他的上司见上一面，为了一个礼拜后的交易。一个不容小觑的江湖新秀，如果不扼杀在摇篮里头的话，将来那必定又是一个大魔头，吕奉仙深知跟在坤叔身边这几年自己是怎么从不适应到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毒贩的过程。

那种感觉，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要将自己完全融入一个角色当中，哪怕那是你极其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也得让别人看到你是如何沉溺与享受这个过程的。

“怎么了？忽然约我出来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穿西装的男人乃是hk警司任筒，吕奉仙作为卧底的直属上司，除了任筒之外，没人知道吕奉仙其实是一个警察。

早在多年以前，他连警校都还没毕业就被任筒选为卧底去接近坤叔，要知道那得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吕奉仙从来都不知道穿上警服是什么滋味，也从来没有做过警察该做的事情，除了知道自己是个卧底之外，这一句话在心里每天反复的念叨，为了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

没有一个警察想自己成为犯罪分子的，那种感觉与初衷相违背，甚至他们还讨厌那些沾满社会习气的古惑仔，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多次迷失让吕奉仙内心几经折磨，在黑夜之中，无人知晓之际，在毒品交易之中，喊打喊杀的时候，看着那些人被毒侵害的样子，他的内心是痛苦的，除了提醒和安慰自己是一个卧底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自己舒缓一点。

一开始他想着尽早的收网抓捕这个大毒枭，可越是那么想，这拖得时间就越长，坤叔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小心的有些过分了，吕奉仙一直从低做起，拼死平活的，再加上任筒的暗中协助，经过3年才入了坤叔的法眼，但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直到现在为止，坤叔几番失利，到了只剩下自己和牛阵两人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谨慎小心，以至于最后的一道防线他至终无法摸透，但这样他的任务也就无法完成了。

“坤叔看中了新晋的铜锣湾揸fit人，事情到了这一步，绝对不可能再让他做大了，我约了他一个礼拜之后交易，到时候你得把牛阵和木子龙一起抓捕，让坤叔只剩下我一个人可以依靠，我只差一步了，不想再一直拖下去了，我得逼他把制毒工厂的地址告诉我才行，即便他再老谋深算，但总会有些心慌的时候，只要让我触碰到，我一定会死死抓住的。”

“这条线你跟了那么久，的确是该收网了，手头上阿坤犯罪的证据已经很充分，就只差制毒工厂了，你需要让我抓的人，到时候把交易的地点时间通知给我就行了，我一定会配合你的。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任筒拍了一下吕奉仙的肩膀。

“这是我的工作，但的确挺辛苦的，要不是偶尔和你见面的时候，让我记得自己还是一个警察的话。”

“人都会迷失自我的时候，你的责任重大，坤叔为虎作伥了那么多年，你的卧薪尝胆绝对会有其价值的所在，就差最后一步了，不要让我看走了眼，我的眼光一向都是很准的。当我去警校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双能够藏的住一切的双眼，我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天降大任于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所承担的一切，在你归队的时候都会一次性奖励给你，想想你第一天穿警服的时候，我敢保证，处长绝对双眼死死的盯着你。”

吕奉仙笑了笑，任筒说这话算是安慰自己了，但这也的确有效果，只不过事情未到最后一刻，未破获制毒厂之前，存在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对于自己的激进，坤叔绝对会有所怀疑的，到时候说不定会被他拆穿也有可能，所以吕奉仙这笑容有些苦涩，但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的确让自己也有了相当大的信心。

“他这人太小心了，我的把握并不是很大，但我笃定他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幕后黑手在帮他。坤叔作为一个分支，除了他自己以外，把我们都阻隔在了他下面，每次收货都是去不同的地点，货事先已经有人放在了指定的位置，那帮人，现在才是我们真正要抓捕的对象，但除了借助坤叔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触到她们了。”

“每次都是这样，但却做的滴水不漏，这坤叔的确有他的能耐，我们警方和他争斗了那么多年，但我相信，正义永远都是邪恶的克星，只要你摸清了制毒厂之后，这次我们绝对要连根拔起，捣毁坤叔和他幕后的组织。”

“我跟了坤叔那么多年，如果我不是警察的话，我觉得他的身上的确有值得让人学习的地方，可惜他用错了地方，为什么有能力人不去做点善事呢，这点我实在不解。”这么多年跟在坤叔的身边，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绝对是假的，坤叔的为人处世都让吕奉仙觉得是一个楷模，除了他做的事情之外，不管任何理由，贩毒那就是绝对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