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五一

4月28，下午一点钟，陈枫到了家。

他摇摇晃晃，对于千里之外的生生死死，职场较量一点都不知道。

陈父，51岁，头有点秃，鬓角有些许白头发，黝黑的一个汉子，额头上有几道皱纹，不深也不明显。他身上冒着细汗，手指甲隐隐有些发黑，不是得了什么病，是上面有很多泥土，指甲缝子里也都是，双手也沾着灰，手里还拿着一个抹子。

哦，忘了说，他是半个瓦匠还是一个铁匠。

看见人从大门口进来，还干着活的他一抬头，见人是陈枫，也没站起来，只是笑着大声说：“儿子，回来啦？”

“嗯，回来啦！”

陈枫点点头说“回来了”算是打了招呼，也没叫一声爸，然后猫腰进了屋，他实在是也不知道说点啥。眼前的说是父亲，可由始至终他感觉自己和这个家都有一份疏离感，只是很多东西不是他能决定的，也是他拒绝不了的，譬如这身上的血缘关系，譬如他与这家的亲近！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无缘无故消失，眼前汉子，屋里的女人，他们会有多伤心。

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二字！

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对父母的儿子死了，骗子打来电话说是双亲之子，生病了让打钱，一次，两次，无数次，二老就那么给假儿子打钱，他们明明知道是骗子，真正的儿子早已身死但就为了听那一声“爸妈”！

到最后骗子都不忍心了，就差点认了爹妈。

所以说亲情之重，最是难舍。

进了屋，陈母上下打量着他，第一句话就是：“又瘦了！”然后又道：“是舍不得花钱吧？妈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省。”

陈枫呐呐看着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没，钱够花，还剩了些呢！”

陈母打量他俩眼，眼中有些诧异，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菜买好了，等一会给他做好吃的。

约么十几分钟的样子，叽叽喳喳，屋外有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声音同时响起，陈枫知道，他的妹妹回来了。

嗯，是亲生妹妹。

不知为何，可能也有上一世他有一个侄女的因素，几个月前刚刚重生的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女孩就觉得特别合眼缘，她也颇为投缘的和他很亲近，陈枫无论怎么揉弄她的脸，也不生气，最多反抗式的在他脸上涂口水。

女孩名叫陈冰琳，是这家的第二个孩子，当前不到6岁，父母也是为了儿女双全才决定人至中年要得这个孩子，可谓很有福气！

“哥哥。”

“哥哥回来啦！”

因为跑动的关系，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有些气喘。仔细打量，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聪明伶俐的神色，乌黑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是月牙儿，只是碎长的头发，可以看出好久没打理了，仅用两根皮套随意的扎着。

她的眼睛看向陈枫，小小人儿像瓷娃娃一般，然后“pia”就像是个没骨头的挂在了他的双腿上，这是寒假他在家时，他们经常玩的游戏，她还记得！

陈枫腿往上一翘，举高高一般把她抬起，她就哈哈一笑。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她换了个姿势，小手拉着他的大手，人向后仰，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灵动的偷偷瞄了他一眼，有些小得意，因为一般情况下这种危险动作，陈枫是不让她做的。

陈枫笑着，身体前倾，把不怎么情愿的她拉过来，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又掐了掐她的脸：“才回来一个小时，这么多天不见，想我了不？”

小冰琳向上费力爬了爬，直到他的肩膀，“pia”在他脸上叭了一口，甜腻腻的说：“想。”

这一下，陈枫心花怒放，哈哈直笑，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给她梳理头发，那模样十足的阳光暖男。

陈母和自家妹妹聊着天，不时看一眼，眼里全是笑意。今年过年前后，这俩孩子不知怎么关系就好了起来，小枫也不天天出去野了，这让她放心不少。

“小哥。”

许了冷落的久了，一旁的小男孩看着陈枫，打了个招呼，孩子8岁左右，是二姨家的，陈枫应了一句，笑呵呵又和二姨打了招呼，便放开小冰琳，由着两个孩子去玩了！

……

傍晚时分，小冰琳还没回来，陈母嘱咐了一声让他去西头接回来！

西头就是他二姨家，两家离得不远，600，700百米的样子。

七八分钟的路程，到了地，客套了一通，说了一些学校生活的话，便告别了。

从二姨家里出来，天已经有些黑了，月儿高高挂在上空，他拉着小冰琳的手，慢悠悠的往回走！

不时孩子还会看着天空呆愣一会，陈枫也陪着她愣！

他知道这是小家伙在看月亮呢！

她认为月亮姐姐是跟着她的一个人的，自从上次陈枫跟她说“上边住了个姐姐以后”，她经常会一个人看月亮，因为她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走，月亮都是跟着她的，所以她坚定的认为月亮姐姐喜欢她，因而她就开始喜欢月亮了。

对于这美好的童真陈枫自然不会破坏，也不会普及什么科学知识。

就像她说月亮像西瓜，嗯，那就像西瓜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像小船呢！

……

回到家，屋里有些黑，陈枫拉了一下灯绳，房间顿时就亮了起来。

一家人用过饭，陈枫拿着遥控器随手播台，小冰琳则是蹦蹦跳跳闲不下来，直到某一刻看到了陈枫的书包，大眼睛忽闪忽闪一下就亮了起来。

她偷偷摸摸拉开书包的拉链，小手一摸，又一摸，惊喜的表情连连出现在她的脸上“好吃的，嘻嘻嘻”。

一个接着一个，被她偷偷的藏在这个或者那个角落。

然后就被陈母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只能老不情愿的上交国库，甜食这东西一般陈母都是给她定量的。

翻啊翻，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两张纸，她拿出来那么大的一张，

哗啦啦，哗啦啦，一共两张。

全家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都探了过去。

劳累了一天，半靠在墙上的陈父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别给撕了，是不是有用的！”

陈枫视线转过去，看了看说道：“没啥用，大榜！”

陈父疑惑着：“大榜？”

“就是全校学生的排名，我们这个月最后两天月考，考完了，大榜下来才放的假。”

“哦，是这个啊，这个我知道的，拿来我看看。”

“数学，87，英语，132，语文，126，物理34，化学42，生物58分，政治89，历史，92，地理88，全校排名756！”

陈父看过，陈母又看了一遍，陈枫到是不紧张，理科成绩低不假，那是因为他根本也没打算学理，至于全校名次，相信高二分完文理班之后，会有一个小进步的。

“你这是打算学文了？”陈父看着陈枫坐直了身体，神色比较郑重。

“嗯，是，我是这么打算的，我数学不太好，理科不强，学文优势大一点。”陈枫没瞒着，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样啊，我本来想着让你学理的，我听说文科好像是不太好找工作！”

“工作啊。”陈枫脸上带着自信和笑容，他道：“这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能找到工作！”

见他回答的斩钉截铁，陈父脸上紧绷的表情也慢慢松弛下来，他道：“你有想法就好，上高中了，你学习要多努力些，别惹事，也别怕事，好好考，上了大学有奔头，挣口饭吃也容易！”

“我知道的。”陈枫应着，也不多说！

有些话，不在于深谈，在于你的理解。

读书，对于农村孩子来讲就是改变命运的事，不读书，可能这里的很多人都没有机会见识什么叫“公交”什么叫“地铁”什么叫“大学”什么叫“小区”。

和别人打个交道你都会怕，自觉低人一等，这怎么行！

上个大学，不是说你就自信了，起码在一定程度上，能让你提升不少，你的认知，你对社会的理解，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成熟。

而且学历这个东西，陈枫太清楚了，它是越往上走，越有用，接触的人，接触的事，都会因这么一个看似无用的“证”改变太多，太多。

读书无用论，这种脏东西，该埋哪里就埋哪里吧！

这年头出来混，没知识也要有见识，没见识也要有常识，连常识都没有最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还跟我BB——有钱人是不读书的？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