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重回尘世

类别:现代都市 作者:中岳樵字数:3190更新时间:23/07/18 09:11:00
晚上,林溪枫抽空将自己的担忧和慧修方丈说了。

慧修方丈不以为然,用特有的悲天悯人的眼神注视着林溪枫道:“溪枫,据彭父反映,彭典小施主向来性格温和,没有与他人发生什么矛盾或过节,也不会对他人造成危险。

而且,即使你的担忧属实,也没有什么。维摩诘经说,‘为众生趋走给使。’又云,‘负荷众生,永使解脱。’华严经也说:‘若无众生,一切菩萨终不能成无上正觉。’忘却众生之苦,对众生之苦置若罔闻,非佛门要旨也!

至于一个人是否可度,要看缘法,既然彭典小施主父子二人来到鄙寺,那就是和鄙寺有缘,度化之责,在所难免了。”

林溪枫望着慧修方丈坚毅柔和的眼神,心头一热,愈发感佩方丈道德高尚,修养深厚,那种佛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着实令林溪枫无法再说什么了。

林、陆二人在寺院又住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彭典有何特别异常的地方,加之暑假将要结束,两人只好拜别寺中诸人,下山去了。

临走前,林溪枫私下向尘空法师叮嘱,要其注意彭典的反常情况。

尘空法师连连点头,无奈地说道:“你说的对,我也已经看出彭典施主的异常,向师父反映过,奈何师父不肯听从,说是他父亲在修建寺庙时多有捐资,现在人家有心病,寺庙不肯收留教化,大千世界,他又该去哪里存身呢?既然师父如此说,我们也只好听从了,好在这几日这位彭典施主状态好得多,比较安静,没再有异常情形发生,我时刻提防注意也就是了。”

想到彭典父子在寺庙住上十天半月就将离去,又有尘空和尚提防着,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林溪枫也就放心了。

回首寺中岁月,深山古寺的幽深清寂,佛光梵音的洗礼熏陶,老少僧众的仁德友爱,都令林、陆二人眷恋不已,不知洗去两人多少尘心凡垢。若不是彭典父子的到来,真让他们不知今夕何夕,乐而忘年了。

因为多日来处得默契投机,慧修方丈留尘净、尘空守门,亲自带着缘明送两人下山。送到半山腰,林溪枫对慧修方丈道:“方丈,别再送了,再送我可真舍不得走了。”

慧修方丈眸子黑中泛黄,向外散发着睿者的炯炯光芒,这时透着些许笑意,开玩笑道:“那就回去拜我为师,随我做个出家人。”

林溪枫笑着指着陆竹喧道:“这要经过我小媳妇儿同意才行。”

陆竹喧脸红红的,无以为辩,只好啐了一口道:“你要出家,我才不管你呢!”

方丈开怀大笑,慈祥的面庞愈发焕发出灿烂的光泽,小沙弥缘明也忍俊不禁。又走了一会,陆竹喧也对慧修方丈道:“方丈回去吧,我们想您了,还过来看您。”

慧修方丈这才停下脚步,安排缘明小沙弥送下山去,又目送了三人一程,转身回寺。小沙弥缘明少年心性,再三和两人约定,要求两人下次到终南山来,一定要直接住到寺院中去。一送再送,直到送到山底河流上的独木桥处,缘明才返了回去。

因为陆竹喧开学在即,从寺院辞别出来后,没过几日,就又辞别陈宫嗣师父和苏惟微等人了,师父陈宫嗣一直送到山外和两人碰面的农家乐处,三人在那里吃过饭,才依依惜别。

临别时,陆竹喧想着在终南山的种种情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师父的音容笑貌,不知师父一个人如何照料自己,突然情绪激动,忍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双手捂面,泣不成声。

陈宫嗣轻轻拍抚陆竹喧的肩膀,微言安慰,见陆竹喧哭得伤心,也禁不住嘴角抽动,真情流露,一行清泪流了出来。

林溪枫怕老人情绪激动影响身体,忙笑道:“师父十月份就出山了,想师父了,周末就到陈家沟去找,多方便呀!”

陈宫嗣擦去泪水,很快控制住情绪,拿着一方手帕给陆竹喧拭泪,温言劝说:“对呀,想我了就到陈家沟去。明年暑假,你们有时间到终南山来,还住我这儿,钥匙你们都拿着呢,有什么好哭的?”慢慢地,陆竹喧才止了泪。

林、陆两人下土坡,走了好远,回头看时,见陈宫嗣像一棵松树一般还在土坡顶上立着,目送着两人。两人接连挥了几回手,见老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连回头也不敢再回,径直下坡去了,陆竹喧的眼泪早已忍不住地再次流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林溪枫道:“这一出山,感觉心里空空的,神仙般的日子过完了,从云彩里掉下来,喧嚣的尘世生活又要开始了。”

陆竹喧道:“我现在明白了,喧嚣的尘世生活是手段,终南山的日子是目的,两者是相生相依的。你看,终南山里又有几个农民在里面清修,都是一些出家人、有闲阶层和知识分子罢了。”

林溪枫道:“分析的精辟、到位,没有白来终南山一趟。谁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拖家带口的,一头潜进终南山,一家老小怎么办?只有工作好,有了资本,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陆竹喧道:“终南山的日子虽然清苦,关键是让人的心灵特别安宁,来了就不想走。”

林溪枫笑道:“我们在终南山的日子,顶多算是修养,终南山的苦日子是在冬天,能够在茅庵中熬过寒冬的人,才有资格称修行二字。”

陆竹喧道:“那你岂不是说师父也算不得修行?对师父大不敬呀!”

林溪枫笑道:“上纲上线了不是?师父年纪大了,当然不能在终南山过冬,我却想抽时间冬天过来呢,到时候怕你不敢前来呢?”

陆竹喧做出雄赳赳的样子道:“上刀山,下火海,本姑娘奉陪到底。”

林溪枫伸出手来道:“姑娘一言!”

“驷马难追!”两人双手互相拉在了一起,欢快的笑声在四周回荡。

两人带着行囊来到汽车站,准备乘坐汽车赶到西安,还未到大厅,广场周边叫卖的、拉客的、旅游的、返家的,熙熙攘攘的各色车流人流就让人头晕眼花,两人都有刚洗完澡又掉进泥沼的感觉。

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七八岁男孩走近两人,拿着一个破碗过来讨钱。

林溪枫从衣袋中掏出一元钱递给他,那孩子木讷地道声“谢谢叔叔”,转身将目标盯向下一个路人。二人还未走两步,旁边又冒出三四个行乞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拿着破碗,一副脏兮兮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林溪枫,木然地喊着:“行行好吧!”

林溪枫索性好人做到底,又一人给了一元钱,几个行乞者才走开。

”林溪枫复又叹道,“我要赶紧把终南山之行通过诗歌的方式写出来,一出山碰到这些俗事儿,把我的雅兴冲走了不少,再等几天,我的灵感就荡然无存了。”

陆竹喧兴奋地拍起手来:“是吗?我倒要好好地等待大作问世。我们到西安先找个宾馆住下,让你的灵感好好倾泻倾泻,写完了,在西安玩上一玩再回去。”

“今天都已经九月二日了,不影响你开学吗?”

“没事,这两天报到,九月五号才上课呢!”

“那好,我们在西安呆上一晚,明天再走。”

“晚上我们到骊山去看大型实景演出《长恨歌》好不好?”陆竹喧颇为期待地问,她很早就听说过这个节目很热闹。

林溪枫回答得很干脆:“不好,扒灰佬’有什么好看?封建法律将该行为界定为‘内乱’,属于‘十恶不赦’的重罪,普通老百姓干这事,是要凌迟处死的。”

陆竹喧笑道:“那白居易为何写‘长恨歌’?”

“皇帝的故事总是受人瞩目的,没有办法。白居易为尊者讳,杨玉环的入宫来历都是写的很含糊的。宋朝杨万里曾写《读武惠妃传》,讽刺他们。”一边说,林溪枫一边吟诵起来,

“‘桂折秋风露折兰,千花万朵可天颜。寿王不忍金宫冷,独献君王一玉环。’

后宫那么多娇艳欲滴的国色天香,偏偏相中儿媳妇,荒淫无耻,想来真是不堪入目。”

陆竹喧像泄了气的皮球,道:“让你这样一说,我也提不起看《长恨歌》的兴趣了,我们晚上去哪玩?”

“XA市内也有大型实景演出,就在XA市内看多好。”林溪枫连忙安慰,“只要你想看的,我一定满足,绝不大男子主义。”

“就怕你讲道理,一讲道理,只有听你的了。”

两人坐车到XA市,还住在了来时的宾馆里,陆竹喧稍事休息,林溪枫则兴致勃勃地写起了诗歌。等陆竹喧休息完毕来到林溪枫房间,见林溪枫仍在桌上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脸兴奋的样子,忙问:“什么作品,还没有写好呀?

林溪枫喜滋滋地道:“就写好了。”

“看你满面红光的样子,一定是一篇佳作。”陆竹喧也不打扰林溪枫,走到床边坐了下去。又等了片刻,见林溪枫站起身来,将写好的作品递了过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