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类别:
现代都市
作者:
野火a字数:4009更新时间:23/07/18 12:42:00
潘梅枝妈妈因为有了正式工作,还有我妈与岳母的鼓励,不再自卑和隐忍别人的欺负与嘲讽,开始学会了反击。
她在吵架中常拿自己的表妹(我岳母)是工程师,妹夫是预算组长、表姐(我妈)是钢筋班班长,姐夫(我爸)是技术响当当的木工师傅,外甥(我)是每年的三好学生,自己的女儿在重点中学读书之事反讥讽对方是一无是处!
她还学会了乘胜追击,直接就臭骂笑话她男人是瘸腿,她是农村人的那些长舌妇。“我男人瘸腿怎么了?他是因公受伤光荣!我是农村人又怎么了?没农村人你们吃什么?穿什么?我们夫妻俩穿补丁衣服又怎样?那是艰苦朴素!是响应党的号召!也是光荣!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是工作比我认真还是技术比我过硬?或是你们的孩子比我家闺女强?你们看我家不起!我还看你们不来呢!”
在接连的反击下,鄙视、嘲笑与讥讽终于销声匿迹。我妈越来越喜欢潘梅枝妈妈,因为她吵架从不带脏,还句句有理!平常工作也很认真,生怕落后于人!
我虽然上了初中,但继续坚持每天在路上收集废品。我不觉得这很丢人,反还感觉对我有种说不清的启发与激励。潘梅枝姐妹自加入以来就坚定地追随我,只是我从不让她俩捡,最多是帮我提一下袋子或一起去卖废品。亦军每次就去街的另一边沿途寻找。
亦军到初中后最头疼的就是英语,尤其是第二学期以来。他常在我面前大骂:“我操他的英国佬!美国佬!他们就怎么不说朗州话呢?真是他娘的害死人!”
他那灵活的大脑并不是学不进和记不住,而是无法静下心来。从小学到高中,我难得发现他在上课时或下课后出现学习方面的疑问,但放学回家嗨玩一通再做作业时,有些题目就不怎么明白了。英语也是如此,他总认为那些单词就像是一群泥鳅,好不容易将它们赶进大脑,可一玩起来它们就一条条的溜走一大半。这让他很伤脑筋!
妹子却相反,在学校是越来越被老师和同学们喜欢。我记得她是在二年级六一那天加入了少先队,那条红领巾系在她脖子上,像是给她披上一件时尚鲜艳的大披肩。也是那一天,她第一次参加文艺表演独唱《南泥湾》。她那清脆、清甜与嘹亮的歌声,当时就迷倒我们全校师生。身着花连衣裙和小白鞋的她,极像一个可爱的小精灵欢歌起舞。
节目表演完,班主任孙老师开心得跑过去将她抱下了场,还不停地亲了她;也是那天在回家途中,潘梅枝姐妹非要带她绕道去照相馆拍了一张三人合影。照相馆师傅还给那张照片配上“幸福姐妹”四字,照片的底片至今都被潘梅枝珍藏着。
妹子又要求与我合拍一张,我和亦军合拍了一张,又来了一张五人合影。当几天后照片取回家时,妈妈和岳母看了照片都笑得流出了泪。因为几张照片都拍得很好!
我爸和我哥每晚的私活越来越多,业务范围也是越来越广,时常忙到晚上十点过才回家,哥哥的木工技艺大有提高。从一九八三年秋开始,我岳父母常被四周建筑公司或建筑队请去帮忙,常有车在星期天或晚上接他俩外出。这不仅增加了岳父母的收入,家里的山茶油、菜籽油多得吃不完,还让潘梅枝姐妹提回家两壶山茶油。岳母还特意要了两百斤稻谷,用来喂养家里的鸡和鹅鹅。
岳父母都清楚我的钱只为妹子花,两人每月都会各自给我十元。我也清楚,岳父母因为国家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两人的月工资都在一百五上下了。妹子因为一直没有独立买过东西,直到我去省城上大学后才学会了简单花钱。
因为肖伯伯家搬走,我们一大家的菜地和果树多了一倍,也让潘梅枝家不用再买蔬菜。每天放学回来,姐妹俩先各在我家和妹子家打扫卫生,再去菜园准备好当天的蔬菜和帮我煮饭。待到妹子做完作业,她俩便一个陪妹子玩游戏,一个将摘好的菜送回家。
妹子从那年开始就不允许姐姐回家吃晚饭,每次姐妹俩饭后要回家学习,妹子便矛盾起来。她既想跟着姐姐,但又离不开我。
随着家里和农村亲人们经济条件继续向好,潘梅枝家和我家都停止了资助。不仅我妈和岳母常给姐妹俩做衣裙或买衣裙鞋袜等,潘梅枝父母也尽量地为女儿添置,还每月给她俩零花钱。我只是发现,两个姐姐越来越好看了。
妹子已习惯性叫我爸妈为爸爸妈妈,这让岳父听后深感不划算!从那年夏岳父一次喝酒开始,我将按照他的要求公开叫他和岳母为爸爸妈妈。潘梅枝姐妹俩则带姓的叫我爸妈和岳父母为爸爸妈妈,这也让我家大人更是将她俩当成了女儿。
那年,岳父母又买了一台冰箱、一部傻瓜照相机和一台收录机;我们家也买了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和一台双缸洗衣机。我爸还为自己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有时在家干活时就在工棚里开着。
我们继续幸福的成长,梅枝姐妹也越来越漂亮,妹子更是越来越活泼可爱。只是妹子依然不许我对同样漂亮的邻居曾丽萍好,也不欢迎她来我家玩。岳母知道后都骂女儿是个小鬼精!
一九八五年夏,我读完初三,妹子读完小学。那天上午,我没想到小学校长、孙老师和我以前的班主任,也是后来妹子的班主任汪老师一起来到我家送成绩单,她们都舍不得妹子因小学毕业而离开。三位校长老师争抢着抱妹子和亲抚她,脸上都流露出不舍的表情。我摘下一些李子和桃请老师们品尝,她们惊叹水果好吃的同时,又再次谈起“鹅妈妈”的趣事!
妹子随即跑向河边呼唤起鹅、鹅、鹅来。听见“妈妈”的叫唤,灰色的鹅鹅很快就放弃觅食与玩耍,扑腾腾地欢叫着飞游回家。上岸就呱呱地将妹子围住并亲昵地蹭着她,任由妹子抚摸拥抱。那画面让校长老师惊叹不已!没想到过了五年,我家的鹅还是一只不少的存在,并且个个光亮而高大。
妹子终于再次和我们在一个学校了,每次上学放学都要挽着两个姐姐走,每次都要等着一起回家。从她读初中那天开始,潘梅枝姐妹必须要陪她一起学习到晚上九点后才能回家,后来又发展到必须要有一个姐姐留下与她一起睡觉。妹子的读书成绩一直都保持着优秀,在我印象里,她的各科成绩好像没有跌破九十分的记录,再次让她成为中学时期两个班主任的宠儿与骄傲。
从八六年秋末开始,我们发现家旁边的护城河水质越来越差,常有很多的垃圾死鱼漂浮。爸爸提醒我,今后不能再到护城河去钓鱼了,河里的鱼有毒。到了年底,我家的鹅鹅也不愿去护城河觅食与嬉闹,只能卧在岸边望河兴叹!它们失去了最重要的欢乐园!我这才清楚,我们家已不再是原来城市的郊区,而是成了市中心地带。滨湖四周的大片农村,变成了新一村、新二村、新三村居民区,电业局、劳动局、新三中、新民小学、工商银行、安装公司、工具厂和中药厂等相继搬来,往日的宁静已成为记忆与历史。
鹅鹅是妹子的宝贝,我爸只得牺牲一块菜地修建一个长三米、宽两米、深半米的水泥池供鹅鹅嬉戏,最开始腾出来种西瓜的那块地也铺平作为鹅鹅的活动场所。
周末和节假日,我们必会带鹅鹅去宿舍外一路之隔的滨湖玩耍,这也让鹅鹅与我们共同期待节假日的来临。我们也成了附近的公众人物,每次带鹅鹅出来都会引起众人围观,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携带玉米粒、稻谷、大米或菜叶类在湖边等待我们出现。
我家鹅鹅似乎认可了人类的友好,很不客气地享受属于它们的礼物,又给所有关注它们的人带来无限的快乐!它们不害怕人类,很配合地接受众人拥抱与爱抚,还接受与他们拍照。直到分享完礼物,它们才列队下水进入到滨湖中,进入到属于它们的新欢乐园。几个先富裕起来的人,因为孩子过度喜欢我家的鹅鹅,特意找到我爸妈想买下它们,有一位还出到一千元天价。但最终没能实现意愿!
我整个高中暑假,常带妹子和潘梅枝姐妹去滨湖边,湖边一棵大樟树下的平地成了我们的根据地。我们既在此放鹅、钓鱼、网虾,也在此做作业和学习。因为带有草席,她们困了就直接睡在我身边。我从那年开始,便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护花使者。不知是什么原因,渔场保卫科的人唯不管我们钓鱼和网虾。有一次我刚钓到一条四斤的草鱼,正好遇到他们过来巡视,可都像是没看到一样的走过。只有一位大叔走来要我赶快将大鱼拿走,我记得那条草鱼还卖了三块钱。
亦军突然变得神秘了,常常整个二工区宿舍都找不到他。后来我才惊慌地发现,他已热衷于看录像和打电游机,几乎天天都与建波、黑婆、军军、小华他们沉醉在香港功夫片或电游室内。因为开销增大,他不仅经常找我哥和我要钱,还学会了撒谎骗父母的钱。我当时非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说他根本就不听,想告诉大人又觉得不妥,就连潘梅枝姐妹也提供不了一个好建议。
只是得意过度的亦军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家不时地讲着功夫片的精彩和电游的刺激!精明的岳父母很快就听出了破绽,两人分开“逼问”和“审问”他和妹子后便知道了实情。每次岳父母要打亦军,妹子总是要拦着或用身体护着哥哥。既让岳父母感动又让他俩痛心,更是恨亦军不思进取!后来,岳父母也懒得管他了,只是交待家里人都不许给他钱。他们俩也清楚,儿子今后与高考必是无缘!
几天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妹子大病一场。我记得那晚是梅秀陪她睡,约凌晨三时,她慌乱地叫醒我说妹子身上好烫,还说胡话。前面房间的爸妈听到,急忙起床去了妹子房间。穿好衣服的我背上妹子,我妈和梅秀紧随我一起去了医院。得知医生报出妹子高烧到40度,我妈被惊吓得坐在走廊长凳上哭了。
赶来的岳父母得知病情也是焦急和不解!待医生给妹子打完退烧针和输上药液,大人才询问梅秀当晚的经过。梅秀哭着说妹妹睡觉前都是好好的,还顽皮痒痒过她。夜晚十二点后她想尿尿,要姐姐陪她一起上厕所。哪知中途厕所的灯泡烧了,妹子吓得急喊门外的姐姐。姐妹俩一起回家重新睡觉后,梅秀就发现妹妹身上开始发热。她以为是天气热的原因没当回事,哪知妹妹后来全身滚烫得让她惊醒!
听完梅秀的话,我妈后悔得打了自己的脸。因为她当时听到妹子叫姐姐的声音,只是认为她在撒娇没起来过问,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天亮时,妹子的体温仅降到39度。在医生护士实施物理降温后,临近中午时才降到38度。一直到医院治疗两天,体温才恢复正常。
从那年开始,我妈再也不讲什么男女有别之类。不仅同意妹子出院后那几天与我睡在一起,还要求我每晚必须陪妹子去上厕所。我爸又在厕所前立了一盏路灯,只要在门口拉开关,两盏厕所内外的灯将会一同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