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梅枝姐妹很不放心两个妹妹的实习，常趁有空时分头去学校和检测中心看妹子和丽萍。那阵子亦军也没有什么特别行动，正常上下班，我们姐弟妹几个差不多每晚都外出疯玩，深更半夜回家成了常态。

五一节最后一天，妹子突然想起什么问：“咦！姐，怎么大哥哥五一节都没来呀？”

梅秀没有回避，告诉妹子是她不要叶队长来打扰！见大家不解，梅秀解释着：“我想静心考虑一年，明年五一节后再给他答复！”

“为什么呀？”妹子和丽萍同声问。

梅秀起身紧搂着妹子和丽萍。“因为我爱你们！这世上还有谁比你们更重要呢？”梅秀的话感动着我们，让我们几兄妹同时发现各自的自私！

“姐，你知道吗？叶队长在三月份就申报了本科自学考试，说要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他最先考的就是英语，还说只要拿下这只拦路虎其它的就不在话下！姐，叶队长说得对，你就考虑让他今后和你一起来照顾我们吧！我们都很喜欢他！”亦军惭愧地看着梅秀说。梅秀则是沉默，继续与姐姐一起爱抚着妹子和丽萍。

五一后的一天晚上，吉普车停车声再次响起。我们都以为是叶队长来了，出门只见亦军提着一纸袋兴冲冲地回家。“兄弟姐妹们！我今天给你们发福利！每人一台摩托罗拉BB机！”随后就给我们发放并教我们使用，当一连串“滴滴滴”的声音响起，妹子和丽萍开心得喊叫起来！丽萍随即就问亦军怎么今天是开车回家？亦军神气十足地回答：“这是我们家的车！今后我就开车上下班了！”

原来是叶队长通过关系帮亦军买的军分区退役军用吉普，亦军前后花了一万多，这吉普车就像新的一样！亦军还告诉我，等我学会了驾驶，明年也帮我买一辆！当晚，我们一起坐上亦军的吉普车绕朗州市转了好几个圈。亦军还承诺我，星期天就教我学开车。

由于每晚基本上我都要绘图、审图和计算，梅枝要预算，妹子要备课，丽萍要整理资料，亦军常要执行任务，梅秀一人则负责我们所有的后勤。倒水、冲牛奶、削水果、蒸鸡蛋、洗衣、洗鞋袜等忙个不停。

妹子还是那样，一杯牛奶要与我一人一半的喝，水果要与我一人一口的吃，蒸蛋果果也是这样。只是每次吃梨时，不是梅秀就是梅枝要监督我俩不许分着吃，说是“分梨”同音“分离”不吉利！我虽无所谓，但妹子却牢记在心！至今唯不敢与我分梨吃！

梅枝似乎发现我们因为自私而自责，不再隐瞒和躲着我们去哥哥的家具厂。我哥也因为梅枝常去他那，更是信心百倍的拼搏！他不想为难梅枝，直到九五年春节时才向梅枝提出两人的婚事。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幸福、快乐、平淡又充实地生活着，整个大家庭聚满了邻居们羡慕的目光。

遗憾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家终于迎来一次半年的动乱性巨变！

时间到了九五年六月初，梅秀勉强答应了叶队长一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请求。妹子和丽萍刚完成毕业实习准备返校上交实习报告和毕业论文答辩，正好叶队长第二天要去省城公安厅开会。

妹子后来告诉我，大哥哥在送她们路上，沿途感叹一年来思恋梅秀姐姐和攻读英语的艰辛！非常庆幸不仅梅秀姐姐已答应他试试看，英语考试也顺利过关得了68分。还说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姐妹俩在大笑中被大哥哥一直送到学校，两人也是第一次在大哥哥面前撒娇。叶明君在学校商店给两个妹妹买了一大袋零食后，才乐滋滋地开着警车离开。

也许是生活中没有伤痛，幸福与快乐才会显得平淡！

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四晚上，我与梅枝姐妹散步回家不久。谈笑一阵后正开始各忙自己的事，隔壁却传来刺耳的噼里啪啦破碎声，随后就是岳母的怒吼：“刘龙腾！你不觉得演戏该结束了吗？你自己掰指算算我容忍你有多久？你还真会打如意算盘一一家里的老婆要保，外面的情人要搞！早在两年前我就发现了你的不正常！你自己说说在外面做了多少次预算？你给我的钱有没有你赚的三分之一？你留那么多钱到底要干什么？！”

我和梅枝停下了手中活，梅秀也停止了帮我洗鞋，我们三人就那样相互间惊慌地看着。梅枝突然失神地嘀咕：“唉！纸怎么会包得了火呢？”

跟着就肯定地告诉我们，方妈妈一定是发现了刘爸爸和沈红姐之间的事，我们三人立刻出了房门。

只见我妈和梅枝妈站在门前焦急地议论着，岳父母是关上房门在家里争吵不休！见我们出来，我妈也懒得让我们回避。

岳母的声音再次响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龙腾，我是准备好极大的耐心等着你在一年内向我坦白，哪知你自作聪明地认为我是一概不知！你去年春节前，花五万多在茉莉新村买的那套三室两厅房子，不到一星期房产公司的马经理就向我表示恭贺！说我们要搬新家了。刘龙腾，你有必要继续欺骗下去吗？你难道就不觉得累？敢作敢为都做不到你还算什么男人？真是可笑之极！

这样吧！你的丑事我不会给家里人讲！你和沈红在那套房子里住了多少次我也不想说。这不是保你体面，而是恶心！我是怕恶心到他们每一个人！离婚吧！只要我打开这扇大门，不是你走就是我去！你选择好，我只给你三分钟考虑！”

约两分钟，我们听到房间内柜门声响起，我万分担心岳母会冲动地离家出走！还好，十分钟后，岳父打开大门背提两个满满的大包出来。他很是愧疚不安地看了我们一眼，便背提着包离开院里的灯光，向门外的昏暗之路走去。看着他还存留着灯光离去的背影，我感觉他像是独自走向远处的、黑暗的、新建的墓地。

一种强烈的心痛让我泪流，一种强烈的不安促使我冲进房间跪抱住沙发上的岳母。

“姐，梅枝梅秀，既然你们知道了就进来吧！该面对的我们必须要面对！”岳母紧紧搂住我，镇定地看向门外对家人说。

我妈心急如焚地拉着梅枝妈：“赵桃花，这亦军和妹子回来该怎么办呀？愁死我了！”

待家人进房坐定，岳母扶起我搂在怀里爱抚着自言自语来：“我已经忍了一年多了，该结束了！石头，你明天将你爸的东西都给他带去，我们离婚后你和梅枝梅秀就不许再叫他爸了，他不配！姐，要哥他们明天就给我新做一张床，这张床就搬出去拆了烧了都可以！”

岳母说完开始了流泪，也开始了哽咽与颤抖。我突然发现岳母憔悴了许多，心里自责自己从未想到过要关心她！我回身抱住了岳母，担心地叫着妈妈！梅枝梅秀跟着坐在岳母的另一旁紧紧依偎。岳母随即将我们搂抱在一起痛哭，我妈和赵姨一脸茫然的流泪抽泣！

那晚回到家中，梅枝和梅秀紧抱着我痛哭不止。“石头，你和亦军今后可千万不能学爸爸呀！你俩万一好奇其他女人就找姐姐！我们俩也漂亮，身体也干净！随时都可以给你们！我俩愿意一辈子陪着你们，只要你们都好！”

梅枝和梅秀的话让我感动得心碎！我紧紧抱住她俩坚定承诺：今生今世一定不会找其他女人！

这时的亦军开车回家，哼歌唱调地开门后很是诧异地看着我们：“你们这是干嘛呢？在排练生死离别吗？”

亦军的话让梅枝姐妹抱头痛哭，我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亦军了。我们四人一起坐在方桌处，将今晚和以前岳父与沈红之间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亦军听完，双拳紧握两眼喷火地看着天花板，随后一猛击将方桌打出一大窟窿，再呼地起身就要外出！梅枝姐妹唯恐他是去找父亲算账，惊慌得将他死死抱住劝阻，梅枝还快速将他的配枪取到手藏在身后。亦军似乎明白了姐姐的担心，伸手轻抚着姐姐的脸挤出一丝笑容说：“姐，我不是去找爸，我是去我妈那！”

我们都认为亦军是过去安慰妈妈几句，哪知不久便传来亦军惊天动地的嚎哭！再次过去时，只见亦军跪哭在岳母的怀里不断地对妈妈说，他一定会照顾她孝敬她一辈子！我第一次看见岳母欣慰又痛苦地抱着亦军大哭，也是唯一的一次！

岳父母的吵闹和后来亦军的大哭声，邻居们都听到了。因为我家是整个宿舍住户敬佩的对象，他们都不好过来问明情况，只是李阿姨听见亦军的哭声后急赶过来。看见家里这奇特情况，急得问我妈这是怎么了？

“李银秀，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这件事情我们就不瞒你们了。”我妈与赵姨边说边带她去了梅枝家。

我爸和潘叔这时也一起回来，才停好自行车就被我妈和赵姨拉进屋内。得知详情的他俩很是气愤。“这都是造什么孽呀？明明日子一天天地好过了怎么又出这些事呢？今后方晗怎么办？今晚亦军知道这些事都受不了，那明天妹子回来该怎么办呢？哎哟！真是他娘的愁死人！”

我爸愁急得围着屋子来回地转，潘叔则闷着抽烟想不出应付妹子的办法！

那晚，我们一大家人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基本上是我岳母做决定和提要求，我们再同意和答应。岳母决定离婚我们同意！岳母提出要我爸给她做一个新床，所有家具也要重新刷漆，新修的那间房由她住等，我们全都答应了。我爸还决定将家里再来一次大改建！

翌日下午，我将岳父所有物品送去预算组，梅枝很是气恼地看着我再怒视着沈红。整个晚上，我爸和潘叔都在新修的房间内忙着铺瓷砖。我爸知道岳母很讲究，希望把房间打整得更好！还计划靠墙专门为她修建一条花坛。我哥也回家拿着家具图征求岳母的意见，以便她确定一张新床和家具新颜色。我则准备明天去省城接妹子和丽萍，斟酌该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妹子。

我实在想不出一个理想的说法，只得在省城大学事先告诉妹子家里出现了一些变化，希望她心里能有个准备。

那天晚饭后，妹子再次问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一家人都不知该怎么办？岳母只得提前将此事告诉了女儿。妹子当时就惊楞僵住！我感觉她似乎一时停止了呼吸。见她那样，叶明君都跟着我们担忧与紧张！妹子突然起身跑向自己房间，趴在床上凄厉大哭，紧随的梅枝姐妹和丽萍担心得是不知所措！

岳母流着泪提醒：“让她哭吧！再怎么痛，现实也得接受！”

叶明君是在十点时被梅枝姐妹劝离。他虽然面对此事说不出什么，但心里非常担心妹子和亦军的状况。所以很不安地离开！那晚，梅枝姐妹和丽萍带着洗完澡的妹子一起睡在前屋大床；那晚，也是我记忆深刻的一晚。

妹子像小时候那样在子夜时发起了高烧，刚睡着的我和亦军被姐妹们的惊呼声闹醒！丽萍跌跌撞撞地冲到后屋对我和亦军哭喊：“石头，亦军！不好了！妹子高烧到40.5度，梅秀姐吓得温度计都掉在地上！”

高烧40.5度？我和亦军几乎是同时惊弹起来！我抱起滚烫的妹子就冲向吉普车，梅枝姐妹和丽萍紧随而来，所有家人都被我们给惊醒！我妈听到妹子高烧到40.5度，当场就被吓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家，瞬间就乱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