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书记的困难

黎妈在水田里拔杂草这一会，黎大华用黎妈带来的镰刀割起了田边的杂草。

来地里追肥的老书记路过地头，看到被黎大华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田埂，高兴的很，夸黎家老二懂事，勤快。黎大华也笑呵呵的应着，老一辈的人对土地都有一份深沉的感情，谁对土地好，谁瞎糊弄，他们都可以上升到人格品德方面去。

黎大华对土地仔细，正是这老一辈人喜欢的。老书记站在黎家的地头，看着黎家地里禾苗的长势喜人，又看远处大片农田里星星点点的一些抛荒的田地，向癞头一样难看，高兴的心情也是低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种地的都不要田地了，这是自古都没有的事啊。”

黎大华安慰道：“二爷爷，国家都注意到这些问题了，会有政策的。到时候抢都抢不到地的时候会有的。”老书记在家排行老二，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早年当兵出去了，村里人就按排辈随他家里一样称呼为二爷，二叔的，轮到黎大华这里就该叫二爷爷了。

老书记60多了，困难时代村子里都是互帮互助，一起挖河引水抗旱；上缴公粮也是你背我扛的抢着交粮食；后来开放了，村里也办上了小工厂，上厂里上班的，留家里种地的也都是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现在，粮食够吃了，经济变好了，反而没有了人种地。

老书记听了黎大华的话，稍微回复了一下心情，对这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小子道：“不会有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去厂里干活，觉得那样体面。去不了城里的工厂就去村里的汽水厂都好，现在汽水厂生意不好了，生意没有以前好了，人却比以前多了好多。你李叔现在整天焦头烂额，就是想把这些小年轻安顿好。大华，你要好好读书，像你姐姐那样，考个好高中，再上个好大学。上了大学都是国家安排，就不用挤在这小村子里受累了。现在这村里年轻人是宁可在家玩着也不愿下地啊。现在的年轻人哦。”

老书记感叹着，下地去了。

老书记口中的李叔是村长李佳强，50年代出生的高中生，这是村里有文化的人了。

城西村有户籍人口8700多人，平均一户4口人的话，就是2000多个家庭了。当村长7.8年了，利用村子处于城郊的地利，先是组织村民赶骡子给城里送蜂窝煤，办了个碳厂。后来又利用一些退伍回来的乡亲在部队学到的技术，开了个修理厂，专门修理汽车。再后来村里待业的青年越来越多，又贷款办了个汽水厂，以安排村里的人手工作。什么砖瓦厂，沙场更是办了好几个。

工厂办了好多，但是现在村里人口是越来越多，这还是在不管那些后来搬迁来的村民的基础上，这些厂才安排了不到90人。碳厂8-10人；修理厂10-12人；汽水厂15-20人；砖瓦厂一个8-15人，有两个；沙场2-3人，也是两个；还有一个拖拉机运输队10个人。虽然说厂子不少，也有90几号人有了工作，这可是90几户家庭啊。可是现在村里至少还有200多号待业青年没有工作，这些一家有的一个，有的几个，实在是太多了。这还是很多去了城里什么印刷厂，药厂，玻璃纤维厂，扁丝厂，棉纺厂，毛巾厂，造纸厂，化肥厂等厂的基础上剩下来的。

这些年轻人文凭不高不低，基本初中毕业，高中也有；高级一点的工作干不了，累太狠的事坚持不下来；地里不愿去，觉得丢人，家家长辈找到村里想进厂里上班。搞得村长书记深深觉得计划生育的重要性。

这一茬一茬的孩子长大，老的一批还没有安排完，新的一批又毕业回来了。村里老人看着这些晚辈是既高兴又烦恼，好希望学校能多留他们几年，这样也可以减轻一下他们的压力。

眼看着又到6月份了，新一批的孩子们快要毕业了，又到了家长和干部们头疼的时候。

黎大华这样一个小学还没有毕业的孩子，是最受村里喜欢的，既不用操心他的工作，又听得懂道理了，乡亲和家长们都可以舒口气。所以老书记才会和他讲这么多。

日上竿头，气温上来了，黎大华家的地也整理一遍了。回家烧午饭也到时候了。

收拾工具的时候黎大华看到田边的水渠里，水草上红红的一片小龙虾。见猎心喜，找来菜地里给豆角搭藤用的竹竿和绳子，追上一只蚱蜢抓了用绳子系好就钓起了小龙虾。

小龙虾的食物来源比较杂，腐烂的鱼虾，刚挖出来的蚯蚓，家里割回来的猪肝，有时甚至是小龙虾自己的虾尾肉或是青草都可以钓上几只来。这野生的小龙虾性子野，前面两个钳子夹住了肉，你把钓竿拉起它都不会松。等黎妈在水渠边把脸上，手上，腿上，脚上的泥洗干净，黎大华都钓了4，50只小龙虾了。4，50只小龙虾有3，4斤了，没有地方装，黎大华就脱了上身穿的T恤，把袖子和颈口扎起来，留出下摆就是一个口袋了。

黎妈对小儿子用好好的衣服来装这谁都不要的小龙虾颇有微词。这小龙虾看起来不小，烧好了也就尾巴上一点肉，如果单独挤出虾仁，一大桶也未必做得了一盘。下了雨，田里爬的到处都是这种虾，还喜欢打洞，庄稼地里经常被这小家伙弄的到处都是窟窿，抽的水都保不住，容易误了农事。所以，庄稼人都不喜欢它。黎妈见小儿子还喜滋滋地用自己的衣服来包小龙虾，真觉得这儿子有时候有些呆，衣服比小龙虾贵多了，弄坏了划不来。但是看着儿子弄得兴高采烈，也不想坏他的兴致。

回到家里，黎大华先把小龙虾放养在一个大盆里，找来了洗鞋的刷子细细地把每一只都刷洗干净。抽掉虾线，再用剪刀剪掉虾头。黎妈已经用电饭锅煮上了米饭，准备好了八角，姜，葱，等料。看儿子这是要上灶自己动手的架势，忙拦下他，自己来烧。这小祖宗万一把自己烫着了该如何是好？

黎大强中午抽时间回来的时候，黎妈的油焖大虾还没有出锅。跟着强哥回来的还有同村的一个青年黄天雄，黎大华认识他，还知道他和自己二伯家的小堂哥是同学，黎大华以前都喊他黄哥。只是不明白今天怎么会跟着强哥到自己家来。倒是黎妈对人很热情，还招呼他坐。原来黎妈和这黄哥他妈以前都在综合厂食堂做过一段时间，后来综合厂不行了，就不要她们这些临时工了。但是黎妈当时挺得黄妈的照顾，所以对这黄哥很是热情。

黎大强趁黎妈和人家说话的时间，大概讲了一下带黄哥回来的事情。黄哥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招工进了城里的盐业公司做临时工。工作期间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两人好上，处上了男女朋友。女孩的爸爸是公司里面的一个经理，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一对亲事呢？刚一发现就快刀斩乱麻，把黄哥踢出了公司，并且断绝了他们的往来。现在，这黄哥是城里的哪里的工作都不好找，有人都打了招呼的。王双军和他家是邻居，看他没有工作，咱们又忙不过来，就叫我领他来给你看看，看能不能招他进来帮我们的忙。

黎大强三两句就把这黄哥的事情交代清楚了。黎大华考虑的可不是就仅仅招一个人这么简单了。他还要考虑这黄天雄和王双军一起了会不会架空黎大强，只有强哥这呆子想的简单，觉得差人招就是了。根本不明白什么时候招，怎么招，招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