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抗洪与救灾就不是一件事

雨势好像又大了一些，水已经没过了院子门口，将外面的小路和院子里面连成了一片。浩浩荡荡，黎大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的院子居然还有这么宽阔。一阵风过来，小院的水面竟然还能起一片波涛。他把千鹤也转移到了堂屋里，外面下着雨，屋里的三人一鸟就看着雨发呆。

黎箐箐最先不喜欢这压抑的气氛，囔囔着这下雨也没有事情做，还不让看电视，把她可无聊疯了。实在憋不住的她不顾黎妈的反对，把电视重新插上电，打开，却是一片雪花。这雨天，连电视台都没有信号了。

黎大华看千鹤还没有吃东西，不想动，就把桌上没有吃完的鸡蛋饼撕了一小块，来喂它。居然不吃，这货的嘴也是太刁了。无奈，只得又起身，在那些用塑料袋包好了的袋子中，寻找装起来了的鱼干。还没有找到，就看见千鹤挪着脚步，伸长脖子看着院子里的水面。黎大华无意瞅了一眼，看到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游来了一群小鱼。如果不是小院里面水不是太浑浊，还真发现不了。一寸来长的小鱼，在院子里一群结伴游来游去，时快时慢，它们是把这里当成它们的游乐场了吗？

无聊的时间需要打发，黎妈是在家里清清捡捡，看哪里还有没有东西没有收捡到位的；黎箐箐用小鱼干逗千鹤；黎大华拿出一本书来读。

轰隆的脚步声整齐而有力，上午10点钟的时候，门前的河堤上来了一队穿绿军衣的人，外面穿的雨衣也是绿色。要不是他们不时的交谈引起了黎妈的注意，家里的几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外面有一群人。

黎妈叫正在读书的黎大华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黎大华推开院门。外面的河堤上已经满满站了一群军人，他们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扛着蛇皮袋，正在给河堤加高。河水就在脚下不到十几公分的地方，军人们在争分夺秒。蛇皮袋里面装满了泥土，一排排一层层地整齐码在了河堤内侧。远远看过去，就像道城墙，蜿蜒远去。

黎大华回家告诉黎妈，说外面有一群军人正在加固河堤。黎妈听了很感动，雨伞都没有拿就冲进了雨里，她要看看儿子说的是不是真的。黎箐箐也放弃了逗弄千鹤，跟着黎妈后面追出了门。外面的场面震撼了大家，那么一大队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却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只零星几个人在对话，也是询问洪峰什么时候到来。

黎妈眼眶都是红红的，反身回家，叫两个孩子把家里的大灶烧起来。黎箐箐瘪嘴，刚才自己要看电视，黎妈都训斥她要防水。现在要烧大灶，柴火都架在厨房的高处了，这要搬下来又是一番工夫。黎妈不管这些，只吩咐孩子去做这些事，自己又去厢房拿东西去了。

等黎箐箐和黎大华把柴搬下来，黎妈已经装了半篮子老姜回来。先在锅里加满了水，点火烧水，再用刀开始刮姜皮。洗干净的老姜切成片，都一股脑倒进了大锅里。水开时黎妈还寻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红糖，直接整袋的倒进了锅里。尝了尝，感觉甜味还不够，又加了一些白糖。叫小儿子找来大桶，洗干净了把姜汤都盛进桶里，用一根木棍担了，一头自己，一头两个儿女，抬着出了门。找到河边正在干活的众人，招呼大家过来喝姜汤。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过来感谢，谁知却发现黎妈没有带碗，这下好不尴尬，赶紧招呼儿子回家拿碗。

黎大华再搬着碗出来的时候，村里老书记黄连发，村长李佳强已经都过来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好多人。他们还带来了好多红旗，分段插在了军人垒起来的土墙上面，一面接着一面，向远处延伸出去，一片红色的海洋煞是壮观。看到黎大华拿碗出来，老书记招呼垒墙的军人们分批歇息，都去喝些姜汤去湿，免得淋雨感冒了。军人都是笑呵呵应对，没有领导的吩咐，老乡的热情他们也只能放在心底。

最后，领导看着这些18，9岁的孩子，身子也确实疲劳，才允许分批休息，一批一批换人过来。黎妈的姜汤眼看着就要见底，村里一些人家也烧了姜汤过来解围。中午饭，老书记正在安排，那部队的领导过来说，首长吩咐了的，不能增加地方人民群众们的负担，已经在这里的城关中学安排了专人做饭，到时间还有一批部队过来换防，这里的这批人就回去吃饭休息。老书记看领导说的不似作假，也不再坚持。小雨淅沥沥还在下，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一个上午，土墙就垒到了齐胸高。战士们带来的袋子不够，村民就拿出家里往年装稻谷的麻包，把麻包垒在蛇皮袋上面，也能档一阵。村长李佳强临时去对面工业区工厂里调来了几千编织袋，解了燃眉之急。

中午强哥回来的时候，正是这些部队换防的时候。新过来的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齐唱着歌走来。撤防的队伍也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集合，也唱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歌，和过来的队伍交接。村子的这边，干部和群众都是莫名感动，眼眶红红的。生在和平时期，他们平时能见到军人都难，然而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部队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前面。来时静悄悄的，走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的，甚至连饭都没有吃他们的一口。许多老一辈的人都哽咽出了声，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心为民的队伍。特别是看到队伍里面那些稚嫩的脸庞，就好像村子里自己家的孩子一般大小，那些平日里不愿下地的年轻小伙子们真有些汗颜。倒是激励他们也像部队里的人一样，涌现出了好几个抗洪积极分子，后来还有好多的年轻人踊跃报名参军，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交接完的队伍，一队步行回城关中学休息，一队在河堤继续加固堆土。强哥看着这些队伍雄壮的身姿，也是热血澎湃，想参军入伍，也加入其中。黎大华一句现在参军都要高中学历，初中的都没有队伍要了，就戳破了强哥的勇气。只黎箐箐小姐信心满满地道，她要高考后就报一个国防学科的大学，这样学习参军两不误。黎妈笑着点点她的额头，说她心气儿还蛮高的。黎大魔头回以一声骄哼。

黎大华又问强哥，书店里的情况。强哥说那边地势稍微高一点，书都挪到了相对高一点的地方，应该没事。黎大华又说部队在他们城关中学休息，他们学校不是要推迟开学？强哥也是一问三不知，黎大华感觉自己是对牛弹琴了，遂匆匆结束了谈话。

中午饭是黎妈烧的。因为早上都是人心惶惶，也没有准备什么菜，现在中午了。菜市场早收摊了，也买不到什么菜。一家人就白米饭加点昨天的兰花豆。小鱼干都不在黎妈的菜单上，她一直认为那是千鹤的食物，根本没有想到还可以煎了做菜。直到部队一个领导来家里想接电抽积水，看到一家四口，只一点兰花豆，瞬间眼泪都是花花的。转身出门就带回来几个罐头，有牛肉的，还有带鱼的，午餐肉的，好多，都有5，6罐了。这是他在周围战友们身上能收罗到的全部的储备了，一股脑都倒在黎家的饭桌上，弄得强哥几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的亏黎妈问起，才知道部队上的人还以为黎家条件有限，看到部队来了，倾力来招待他们，自己却连菜都没得吃的。他们很自责，没有好好关心群众。黎妈和家里几人都是哭笑不得，只得一一解释，队伍上的人也明白了原因，但还是把这些罐头都留在了黎家。

下午开始，部队上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黎大华知道，这是洪峰要通过的消息到了。听他们讲，还有一大批人守在东边的大河河堤上，那里才是这次洪水的决战场地。河堤上战士和乡亲们日夜都不得离人，每一个5米或是10米的距离，就有一个人在上面观察。

傍晚时分，土墙已经垒砌成了一条宽近5米，高有一米多高的厚实城墙，上面都可以走人了，电灯也拉了上去，一个接着一个的灯亮起，在夜色下，还蛮有些年节时候的热闹。中午的这批部队要换防回城关中学了，新来的一批人黎大华也不认识。因为他们这些人走的时候都是浑身泥浆，可一来又恢复得整洁干净了，你根本看不出他上午来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