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佟君文的研究

佟君文的家中，伊默和佟君文并肩挤在沙发里。

佟君文默默地抱着膝盖，听着伊默讲述这个异世界发生的故事。固然过程惊险万分，然而伊默在感情上却一直都是波澜不惊。

不过，天使之心却留下了蕾拉那热烈的感情。伊默感受到了那沉沦深渊的无助，以及那绝望中的一丝丝光明，蕾拉经历了的那些，他也感同身受，也越感愧疚。

在那一秒就好像一年的最深沉的绝望中，蕾拉就靠着仅剩的记忆，坚强的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光，等到了救援的到来。在蕾拉的感情中，那一刻是无与伦比的炽热。

佟君文将脑袋靠在伊默的手臂上，静静的听着伊默的讲述着。其实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故事并不复杂，然而如果从蕾拉的主观角度来说，却是如史诗一般的波澜壮阔。

终于，伊默讲完了整个故事，然后说道了蕾拉对他的眷顾以及天使之心。

佟君文一听这事，顿时柳眉倒竖，一手就捏在了伊默腰间的软肉上。

“哎哟！”伊默顿时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腰，“文文！别！有话好说啊！”

“所以你玩这个游戏就是撩女孩子去了是吗？？”佟君文捏着他腰间不放手，责问倒。

“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那为什么凭白就对你那么上心？？”佟君文不依不饶的继续质问道。

佟君文毕竟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对这种事不敏感是不可能的，只是苦了伊默。

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也不知道啊……说真的，我现在也还没太搞明白是为什么呢……”伊默嘶着嘴说道。

“现在也没搞明白？？你这是在嫌弃女孩子的心意吗？？”佟君文反而更用力了。

“……”伊默有点绝望，女孩子不讲道理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沟通啊！就算是佟君文这样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不，不是啊！我也是很惶恐的才接受下那颗天使之心的啊！”

两人就这么闹了好一会，最后佟君文才叹息道：“虽然是在游戏世界中发生的事，不过……蕾拉小姐还真是让人怜惜。”

“可惜我却无法再为她做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伊默叹了口气，在佟君文的打闹之后，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不过还是感觉有些难受。

佟君文轻轻地将伊默的脑袋移到腿上，附魔着他的额头，然后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她的感受……蕾拉小姐真是个好人呢，虽然柔弱，内心却无比的坚强。”

“坚强得……让人有些心疼啊……”伊默闭上了眼睛，似乎还能看到蕾拉露出的笑容。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然后佟君文又说道：“那么，这样就可以确认那边真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了，对吗？”

伊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佟君文也叹息道：“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功利，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在面对那个世界的人类、天使、恶魔等等生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特别是面对蕾拉小姐的感情的时候，你的感觉和她的感觉，我都希望你能跟我说一说毕竟你有着天使之心，能够很直白的理解这些异世界居民的想法和感情。”

伊默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始将自己从天使之心感悟到的一些东西跟佟君文讲述起来。

不同世界的人，就算平时交流无碍，但是涉及到更具体的事物的时候，认识往往有着本质性的区别，而这也是佟君文研究那个世界的最直接的研究材料。

举个例子，在中国大部分地区，吃饭的时候是禁止将筷子直插在碗里的米饭中的，而在欧美肯定没这样的说法他们是用刀叉的。在这简简单单的吃饭礼仪中，可以看出什么呢？插筷子的行为，除了容易浪费米饭之外，还跟拜祭逝者的礼仪有关，将直插着筷子的饭碗放到别人面前，似乎带上了一些诅咒的意味。如果一个欧美人研究中国的文化，那么从这么简简单单一个插筷子的事情就可以发掘出很多背后的故事来，从而对中国人的三观多了一些了解。

佟君文想做的事情，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如果说游戏世界是一个真正的异世界，那么所代表的东西就没那么简单，从这些细节入手，反而可以发现一些那个世界的本质。而且伊默是已知唯一一个可以直接接触异世界人类或者说天使内心最深处世界观的人，可以说已经算半个异世界人了，很多问题只有他才能给出答案。

伊默收拾了心情，一边体会着两个世界的不同，然后将这之间的差异描述给佟君文，而佟君文也时不时的发问，又让伊默皱着眉更深入的发掘异世界的秘密。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这么说了大半个下午，其间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其余的时间一点都没浪费。而佟君文的pda上已经记了数千字的笔记了。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显然是不够将一切都说完的，虽然佟君文还是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看到伊默疲惫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再辛苦了。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我要知道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要好好消化一下。”佟君文关上了pda，随手放到了一边。pda上的东西也同时同步到了电脑中，倒是不用担心遗失。

伊默楞了一下，说道，“可是，还有很多没说的呢！”

佟君文轻轻一笑，指了指窗外斜指的夕阳，说道：“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这些暂时足够了，不急于一时。”

伊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突然又说道：“对了，你之前的疑问也被证实了。”

佟君文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你是说我怀疑那些强大的旅团可能早就知道那边是真实世界的这个假设？”

“没错，薄荷小姐她承认了，他们很早就开始尝试融入原住民的社会中，而且是最早做到的一批人。”

佟君文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最近一些论文为什么论点那么奇怪了，甚至给出的证据完全不足也能够给出一个三级跳的假设，这一切都是因为早就有了接触。”

“政府、学界以及玩家，其实早就深入到另一个世界当中了，然而我们以前却从来没有得知这些信息，真是不可思议，这其中c1公司恐怕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伊默说道。

“也不知道对于地球来说是福是祸……不过，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提早准备那也是必要的，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已经接触到了那个世界的本质，那也没必要退缩。”佟君文伸手环住了伊默的腰，将身体贴在伊默的后背上，“所以，你在那边的世界也要加油哦！当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伊默用力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贴在一起，享受着心意相通的这一刻，直到

“咳咳！”门口突然传来了夕妈妈的咳嗽声，然后笑眯眯的说道，“你们做这种事的时候，最好回房间去哦！虽然妈妈不在意，不过打扰了你们还真是不好！”

佟君文连忙送开了手，不好意思的站在一边，伊默脸上也有些红，连忙上前接过了夕妈妈手中的菜。

“妈妈！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就走进来了！”佟君文嘟着嘴说道。

“哎呀，这可不怪妈妈哦！也不知道哪家血气方刚的少年进来也不关门，我还以为来小偷呢！”夕妈妈一边换鞋，一边充满调笑意味的眨了眨眼。

烈火听了顿时哑然，被佟君文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连忙借口放菜溜进了厨房。

合着两人开着大门就这么聊了一下午。

……

夕妈妈回来之后，自然也不适合再讨论之前的话题，并不是有意隐瞒什么，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夕妈妈担心的好。

两人给夕妈妈一边打着下手，一边聊着家常。虽然夕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一般的学生那样要担心这要担心那的，甚至她的将来都不需要自己担心，不过她还是特别享受作为一个为了家里的统考生忙忙碌碌的感觉，经常去参加一些统考生家长的什么活动，然后将在活动上获得消息献宝似的告诉两个即将统考的孩子。

佟君文和伊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不是很在意统考如何，之所以还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高中生活，不过是想再成年之前不想放弃这个学生的身份而已。

不过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夕妈妈的好意，就她带回来的消息讨论的火热，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吃过一顿温馨的家常饭，晚上又到了佟君文的辅导时间，雷打不动。

不过在此之前，两人在房间里还是稍微讨论了一会关于游戏世界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非常在意，而且这也会影响到对异世界人类的判断。”佟君文说道，“那就是那个世界的人类，对于你们这些玩家到底是什么看的？”

伊默一愣，旋即皱起了眉头。

佟君文继续说道：“如果他们那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突然多了你们这样将世界当做一场游戏的所谓‘战职者’，他们难道不会觉得你们是异类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的世界突然多了这么一些四处游玩，还非常好斗，并且还在死后会复活的外星人，我们会如何对待他们？”

伊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佟君文说的没错，也许是因为身处在游戏中，他之前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然而现在佟君文提起，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对于他们这样的异类，为什么原住民与他们相处时没有异样，甚至蕾拉还爱上了他这个异世界的人类甚至他都不能确定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蕾拉还是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他，一个异世界的人类！

伊默试图从蕾拉留给他的记忆中寻找关于这方面的印象，然而没有！

没有一丝一毫觉得伊默是异类的认知！似乎对于蕾拉来说，他就与其他原住民人类完全没有两样！虽然她很清楚战职者会复活，也清楚的知道战职者会再某些时候使用安全屋回归到另一个地方，然而却完全没有对于这些行为感到疑惑和异样的迹象！

“认知障碍！”听了伊默的回答之后，佟君文沉声说道，“如果只是蕾拉小姐一个人的话那还好，但是按照你说的，那个世界的人类对于你们复活和使用安全屋这件事居然没有丝毫的一样，那说明了一个很恐怖的事实”

“有一个恐怖的信息源，干扰和诱导了整个世界的认知，让他们从根本的概念上忽略掉了这其中的不对劲，甚至觉得这是正常的！”

“所以……异世界的人类才会跟你们交朋友，甚至会爱上……你！”佟君文一边说着，一边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如果这个假设成立，

“所以……他们才不会觉得异常，能够以平常的姿态来面对我们……”伊默喃喃自语道，旋即又说道，“可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玩家根本无法融入到原住民的社会中呢？如果认知上被诱导了，那么原住民就不应该排斥他们啊！”

佟君文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这个信息源的诱导如果存在的话，那么我想是存在一个阈值的。而玩家与玩家之间，对于游戏世界的认知也是存在区别的，这部分被排斥无法正常在其他城市立足的玩家，恐怕打心底认为原住民只是npc而已，从而在面对原住民时会经常性的做出不合时宜的行为，一旦这些行为超过信息源的调节能力，那么自然就会引发原住民的攻击就好像人体内的白细胞一样！”

伊默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看看黑郁金香旅团的众人在面对原住民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吧，他们与贵族和上层阶级打好了关系，一旦面对原住民的时候，不管是贿赂也好，语调也好，所有的行为都会变得跟原住民一模一样，从来不会再由原住民的时候讨论某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潜移默化之下，伊默也将这些学了个十成，该给贿赂的时候就给，该金钱开道的时候也绝不小器，面对原住民也从来没有趾高气扬的感觉，而是在明特的影响下，将所有原住民都当做了地位相等的人类，这才让他在科隆堡畅行无阻。

“但是还有个疑问。”伊默说道，“那就是，艾隆希欧玩家之城中，还有管理城市的天命联盟存在，他们为何不会排斥言行出格的玩家？在艾隆希欧，我甚至见过不少人当着原住民的面谈论现实世界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引发什么后果。”

佟君文笑了笑，说道：“这个信息源，有三个最可疑的对象，排在第一的就是这个天命联盟，所有玩家活动的城市都有天命联盟的存在，而没有天命联盟的城市，却大多是战职者的禁地，这让人不得不怀疑！

其次就是圣光，按照你的描述，那个神圣的一面有着极强认知干扰能力，阻碍圣灵天使和人世间的交流就是证明！

最后就是深渊，蕾拉小姐在羽落之泉下的经历，也证明了深渊也存在着极强的洗脑能力！”

“如果信息源是来自于天命联盟的话，他们当然有着最高的阈值了！”伊默明白了过来。

“没错，所以……小默，你抽时间做个试验，看看不同年龄、不同地位的人群，以及里天命联盟远近的人群，他们的阈值是否存在区别。”佟君文说道，“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伊默明白，这种行为有点玩火。毕竟是异世界的人类，万一试探阈值的行为一个不小心，那么会引发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不过伊默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有着两个世界的记忆，同样也拥有了两个世界的世界观，由他来做这种事情可以更清楚的试探清楚阈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