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可恨年年居深山，不知岁岁有青天

十分钟后。

申公豹微眯着双眼，看着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互相搀扶协助才顺利通过悬索桥正大口喘气的几人，这才微微颔首。

虽然望气术可以粗略的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善恶，但是老师也曾说过，人心善变，望气术也不是万能的，所以还是需要经过其他的一些测试考核来判断，而过悬索桥也不过是其中的一道用来考验其胆气的开胃菜而已。

大道之门，玄之又玄，行道之难，既艰且阻，如果连最基本的胆气都没有，以后又如何在修行一途上有所作为呢？

显然，这些新人的表现虽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但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达到了申公豹的要求。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老师！”数分钟之后，申公豹众人缓过神来便再次开口道，随后便带头向门内走去。

或许是错觉，秦慕仙觉得这位申道长的语气态度缓和了不少，不过，他很快的心神便被山门上的匾额所吸引。

“九玄宫！”

秦慕仙愣愣的看着头顶绿迹斑斑，古韵盎然的匾额，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的恍惚，这里就是爷爷朝思暮想的谪仙之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自己还来到了这里，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就此获得长生之法？

“看什么呢！赶紧走了，申道长他们都进去了。”

夏伟良见自家队长居然对着大门上的匾额发呆，不由得轻轻拍了一下自家队长的肩膀，要知道，他们能有如此奇缘还是托了这个队长的福呢！

“哦哦...”被这么一打岔，秦慕仙瞬间回过神来，连忙收敛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随后便和夏伟良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向已经进门的队伍追了上去。

然而秦慕仙等到一过山门楼阁，却恍若进入深山古迹般，遍地斑驳，虽然楼阁古筑犹如新筑，然而却遍布荒草古蔓，看起来却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温润的日光斑驳的洒落在石板道上，古筑绿蔓相映成趣，虽然说不上鸟语花香，但却也是生机盎然，此时此景若是在哪个景点定然是意境非凡，游人如织，然而在这个这里却是人迹罕见。

不，准确的说，是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再无他人！时间一久，这份静逸却让某些人感到毛骨悚然。

终于，有人忍不住想要打破这片寂静，开口问道：“申道长，能不能告诉我们尊师名讳？”

说的的人叫做夏炘（xin）菱（ling），丁青妍的室友，性格文静且有些胆小，个子也不高，与丁青妍不相伯仲，然而却是属于很耐看的那种。

“老师？”申公豹闻言驻足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夏炘菱，同时也看到了其他人眼中的渴望。

“我的老师啊，其名太一，是一尊成道于两汉时期却在百年前降世的谪仙！等下你们若是见到老师，可直呼其谪仙人，若是有幸能够入门，尊称其老师即可。”申公豹自然而然的说道，显然在她看来自己老师的身份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

“太一？！”

冯骏侠等人闻言不由得心头巨震！前者惊异的是这尊谪仙居然是尊成道于两汉时期的仙人，而后者则是震惊于这个名字！

谪仙，一般泛指被贬谪的仙人，也有用来指谪居世间的仙人的，但不管是哪一种，祂的身份都是一尊仙！

传说中挥手间便可翻江倒海，与日月同寿，天地齐辉，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仙！

若只是仙也就罢了，但若是这尊仙叫做“太一”呢？！！

“太一”之名，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楚汉文化的人自然不会忽略掉这个名字。不管是《九歌》中的天帝，还是汉武帝所祭祀的至高神，无一不彰显着其身份的高贵。

然而对于众人的惊呼，申公豹显然是早有所料，因而显得很是平淡，甚至很是无所谓：“老师虽名为太一，不过可不是东皇太一，这个问题，我们也曾问过老师是不是书里记载的那个东皇太一，而老师的回答则是，他不是。”

“原来不是啊...”对于申公豹的未卜先知，众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在此之前众人所获得的消息其实都是来自于单方面的猜测，一直都没有得到对方的证实，为此众人难免会感到不安，深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长生之望化作泡影。

不过现在不仅得到了确切的证实，更是疑似遇到了真正的大神，突然之间获得这么多的消息难免让众人有些失态，可惜的是后一个猜测还没来得及高兴被正主给否决了。

随后，似乎是不想要队伍再次归于沉寂，在申公豹回答后，丁青妍也开口问道：“那申道长是如何成为谪仙的弟子的呀？！”

“如何成为老师的弟子？”申公豹闻言想了一下，颇有些感慨的摇摇头回答道：“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跟在老师身边，跟老师学习各种道法，或是练功，或是闭关，仔细想来，好像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丁青妍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呼，其他人更是满脸复杂的看着申公豹，似是羡慕，又似是嫉妒。

“是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已二十七八年之久了！”申公豹自然是听到了丁青妍的惊呼，当即肯定的回答道。

“没有记错？”众人不解，难道这时间年月还能记错不成？

“是啊，因为我们每次闭关短则只需要十天半月，长则需要一年半载的，我倒是还好，其他几个活泼的师兄妹一开始可是苦不堪言！而这一次若非甲子之约，老师其实并不打算大开山门呢！”申公豹闻言不由笑道，显然是想起来什么趣事。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不由恍然，怪不得一路走来，这里的建筑虽然犹如新建却荒草古蔓遍地，人迹罕见，原来是因为所有人都去闭关了，人都去闭关了，自然没人打理清扫这些四处蔓延的荒草藤蔓。

“每次闭关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年半载？难道你们不会觉得无聊嘛？”性格有些跳脱的丁青妍却是想到另一个问题，若是入门闭关的时候要跟电视里演的在一间密室里干坐着，她可受不了。

“无聊？不会啊，我们修习的坐忘心经，一旦入关便可以自行进入运功状态，将心神投入其中，直到自己行功完毕或者感应到外部警示才会醒来，基本上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自然不会觉得无聊或者时间漫长！”申公豹回答道，可惜她却没有告诉众人，他们在修习这坐忘心经的时候，最难的就是入关，很多人往往需要很久才能够入关。

“那还好，不过，申道长怎么看起来还...还这么年轻？！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多快三十岁的人呀！”心满意足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后，丁青妍却是马上问了一个在场所有女性都无比在意的事情。

“年轻？”虽然不知道这些山外面的人为什么一直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但是申公豹还是回答道：“不过是吃了老师炼制的驻颜丹罢了，那玩意不过是老师的随手之作，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入门之后自己去跟老师拿就是了！”

申公豹说的轻巧，却让在场的女性心花怒放，要知道，没有哪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不会在意自己的相貌。

就这样，有了夏炘菱和丁青妍两人的投石问路，剩余的众人顿时大胆起来，除了冯骏侠和秦慕仙以外，一路上或多或少的都问了申公豹一些问题。

前者可以从众人的问答中摘取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而后者家教渊博，对于这些信息早已了然于胸。

一时三刻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申公豹口中的大殿之前。

那正殿却是五间向南的大殿，看那样式均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看起来除了样式仿古以外却是普普通通，与冯骏侠等人以前见过的道观没有什么两样。

只见申公豹在前引路，径直推开格子，见此，冯骏侠等人赶紧紧随其后进入殿中，一进入殿内，冯骏侠一眼就看到了那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其下设有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而那香几旁边却是还背立着一个身着玄色道袍，同样梳着道箍混元髻，俨然一副有道全真模样的道人，其下却是同样站立着四五位类似打扮的道装童子，或男或女，不一而足。

或许是听到申公豹等人推门而入的声响，那道人不由得转过身来，却是一个长相清秀，不过弱冠之龄的年轻人！

只需一眼，众人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赫然便是申公豹口中的老师，那一尊得道于两汉时期的谪仙人。

只见申公豹上前施礼道：“老师，人带来了！”

众人见状连忙上前齐齐施礼道：“见过谪仙人！”

而在众人施礼退下后，申公豹却再次上前开口说道：“不过由于杨师妹那里稍微出了一点意外！带来的人多了一个！”

一听申公豹这话，冯骏侠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这尊谪仙人一挥手把他扫出去！

当初他选择往这里逃窜便是笃信了那个传说，而对于传说中的事物自然也做了一些了解，例如法不传六耳，例如你我无缘......

而与此同时，一旁角落里某个身着挼蓝道袍，玄色披肩，梳着道箍混元髻，看起来最多不过碧玉之龄的道装少女却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哦？”林太一闻言，下意识的用望气术扫了一眼堂下的众人，顿时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道形色各异的“气”。

或是漂浮不定的淡白色，或是浓郁的纯白，抑或是白中带红，不一而足。

而这些气其实就是被望之人的气运，其分类就如同小说中所描述一样，有着颜色、形态之殊异，以五德为凭，黑为凶、白为平、赤为吉、金为贵。

可惜，由于灵气范围和推演时间的限制，林太一所推演出来的望气术功法却是没有小说中所说的那么神异。

虽然同样可望山川风水，亦可望普通人的福祸凶吉，但能够获得信息多寡全靠施术者的水平，而且这望气术对实力超过自己的人和同样会类似术法的人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好在作为系统持有者的林太一并不是一块朽木，这望气术在他手中并没有沦落到只能查看姓名和品性凶恶的地步。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数秒之间，林太一便对这堂下数人的信息有了一定的了解，故而在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冯骏侠后，林太一开口说道：“无妨，既然能够因缘巧合来到这里也算是他的福缘。”

听到这一句话后，冯骏侠从进门后便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冯骏侠身后的秦慕仙却是骤然上前一步，同时从登山包里掏出好几本书籍捧在手上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道“谪仙人，在下秦慕仙，这是我爷爷秦康裕嘱咐我带来给谪仙人的书籍！”

林太一没有说话，而是轻轻一招手，却是将秦慕仙手中的那几本书籍隔空摄取到自己手中。

堂下众人见状不由得心中喜意更甚！

虽然有秦慕仙和一路走来的奇异建筑背书，但这年头骗术层出不穷，谁能保证这不会是另一种新的骗局？

因此，深受唯物主义哲学思想影响的众人心中难免存在一丝半缕的怀疑，如今眼前出现的这一幕便算是彻底的打消了众人心中的疑虑。

然而一时三刻之后，林太一却是发出一声明显不符合其身份的惊呼：“什么，现在是华夏国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