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一张网

直到此刻，奥斯才再一次感触到时光之王的威势！空间的滞涩感，时间的凝结感，让他的灵魂急促地剧痛起来！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是数万年来，时光之王的使命和职责所在。而就是在今天，时间轴已然因为不可知的因素，发生了改变。但在时间轴改变之前，掌握着时空神力的时光之王，竟是一无所知！

“怎么会？”克罗米震惊地喊道，“今天？为什么会是今天？如果要改变，早就应该改变了呀！”

随着克罗米地声音响起，空间和时间也跟着起了变化，恢复了之前的正常状态。

奥斯松了一口气，他不由自主地伸起右手，轻柔着太阳穴。闭上眼睛，紧咬着牙关，奥斯此时非常无语和无奈。他自己的灵魂，是如此地敏锐又敏感，几乎他身旁的任何一丝异常和变化，都逃不出他的感知。而这种能力，差点没将他自己给痛死……

不过，空间和时间恢复了正常，奥斯也就恢复了正常。他起先同样是震惊不已，但之后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时间轴早不改变，晚不改变，偏偏在今天改变。而三百年前的今天，矮人族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可要真说有事，那也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奥斯他自己，在今天得到了大地和群山的认同，并引发一次大地震！不仅如此，随着地震爆发，克罗米摆脱了时空禁锢，恢复了她的力量，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但是，仍旧有疑惑困扰着奥斯，那就是为什么他自己领悟了力量，反而会致使时间轴改变？而之前矮人们的历史和命运，明明早已经发生改变，却没能在时间轴上反应出来？

想到此处，奥斯便询问道：“尊敬的时光之王冕下，您能不能详细地描述一下，时间轴是如何改变的？”

“无礼的凡人，你不要太过分！”凯又一次大声喝止道。

不过，时光之王这一次没有再说教凯。但他变换了一副表情，来自神灵的力量，让整个房间再次变得涩滞起来。接着，时光之王伸出右手食指，整个房间倏然变为一片黑暗。但在黑暗之中，时光之王右手的食指尖，闪耀着青铜色的光晕。随着光晕地构建，一个迷你型时间轴，悬浮在黑暗之中！

可是，奥斯不止是为时光之王的力量所震撼，也不止是为迷你型时间轴而感到惊奇。他万万没想到的，并让他匪夷所思的，是这个迷你型时间轴！它不是什么线段或者直线，而是一张——网！

“土灵的那一段时间轴，在今天突然崩溃、坍塌、消散！这是数万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浑厚的嗓音响起，奥斯看不见时光之王的脸。但他能看到，黑暗之中的迷你型时间轴上，确实有一段青铜色的线，在突然间崩溃！下坠！又化作零星的光点，消散无踪！

“但更加奇妙的，是一段新的时间轴，以此时的时间节点作为起点而生！它就像是一截新的枝桠，绕过了已经坍塌的时间线，一直向未来伸展而去！而它也确实准确地连接到了，尚不存在的，未来的一个时间节点上！这一段新的时间轴，正是土灵新的命运！”

浑厚的嗓音逐渐变得激昂，随着时光之王地讲述，一段新的时间轴伸展而出！它就像是新生的嫩芽，替代了原本已经崩溃的时间轴。虽然它绕了一个大大的弧线，但却坚定不移地向未来延伸。而随着它地不断延伸，在黑暗之中，一个突兀的，没有任何依靠和连接的时间节点，出现在它的前方！这个新生的时间轴，正是与这个孤独的青铜色时间节点，紧紧地相连在一起！

“啪……”

一声轻响，黑暗退散，房间内那明亮的灯光，恢复如初。奥斯不仅看得心情激动，时光之王地详细讲述，更是让他听得心潮澎湃！

此时此刻，奥斯已经明确地知道时间轴和时间节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你的样子，好似并不意外。现在，可以说出答案了吗？”时光之王自始至终，对待奥斯的态度都很温和。

奥斯想了想，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似乎时光之王仍有隐瞒。同时，奥斯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凯，这个人，他无法信任。因此，奥斯没有回答时光之王的问题，而是低下了头，保持沉默。

这个动作，让凯瞬间愤怒无比，手中再一次拿出了武器！而克罗米也焦急不已，她不知道奥斯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奥斯地打算是什么！

好在，时光之王那洞若观火地目光，让他看明白了奥斯是什么意思。他非常和蔼地对克罗米说道：“克罗米，不想带着你的哥哥，去欣赏一下土灵的风土人情吗？”

“父王！”凯震惊地大喊一声。

凯不是笨蛋，他自然知道，让自己的妹妹带着自己，去欣赏所谓土灵的风土人情，根本就是要让闲人退避的意思。凯心里不明白，也很委屈，但更加愤怒！他猜测不出，为什么他的父王，会这样对待一个犯人！没错，奥斯在他的眼中，就是凡人，更是犯人！

克罗米大眼睛一转，就想通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用怪异地语调，拉长了声线，好似是故意要气她的哥哥：“走呀，凯哥哥！父王让我带你去逛逛！”

奥斯心里很感激，时光之王能够理解自己。但他也被时光之王这简易的理由，给雷地不轻……

深更半夜，能去哪里欣赏土灵的风土人情……

最后，不管凯有多么地不情愿，还是跟着克罗米走了。但当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奥斯那敏感的灵魂感知，极为敏锐地捕捉到，有一种欲致他死地的精神波动，扩散而来！

“你不信任他。”时光之王说道，语气和之前一般无二，毫无变化。

“……”奥斯沉默片刻，直言道，“请恕我直言，尊敬的时光之王冕下。傲慢与偏见，辅以力量和权力，是引发仇恨和欲望的种子……”

“但克罗米是凯的妹妹。”

“……”奥斯实在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因为不管是克罗米，还是凯，都是时光之王的孩子。当着时光之王的面，评论他的两个孩子，既不礼貌，也不理智。

但是，时光之王继续说道：“你同样不信任吾，但你信任克罗米。”

奥斯惊讶地抬头，和时光之王对视一眼，复又低下。他想了想，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说道：“一个人是否值得信任，不在于他的身份、地位、和力量，而在于这里。”

“傲慢与偏见，辅以力量和权力，那你是否值得他人的信任？”时光之王用奥斯的话，反问奥斯。

“我不能强求他人是否信任于我，但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可以做，而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哈。”时光之王轻拍了两下手，似是夸赞，又再次问道，“那你为何不信任吾？”

“……”奥斯根本就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但是，时光之王问过之后，就只是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等待着答案。如果奥斯打定主意不去回答，恐怕两人就这样一直坐下去，也是极有可能的。而时间，恰恰是时光之王不缺少的。

“因为纳萨里奥陛下，他的前车之鉴。”奥斯不想再浪费时间，时光之王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此时，奥斯已经感到非常的疲惫了，“如果您已经做过两件事，那小子确实无法信任您。”

“哦？”

“您是否已经将自己的鳞片，散发到了各个时间节点中？”

“一万年前。”

“您是否已经延着时间轴，往未来看去？”

“父神告诫，尚无此事。”时光之王回答过后，突然说道，“作为诚实的奖励，告知你两件事。第一，你和克罗米的经历中，所有关于你的部分，皆是一片虚无。包括现在，你的一切都在排斥着时空神力，而能看到的那十三年景象，仍旧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孩子。第二，如你所见，时间轴是一张网，其中的某一段时间线崩溃坍塌，并不能毁灭整个时间轴。但是，这一次你侥幸成功，让土灵从这个时间节点，得以连接到他们未来的时间节点。可是下一次，青铜龙军团的立场，不希望看到你如此冒失。”

奥斯皱着眉头，回味着时光之王的话。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时光之王仍旧非常有耐心。等奥斯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关节，又下定了决定后，他同样说道：“尊敬的冕下，作为交换，小子也有两件事要告知于您。”

“哦？有意思。”

“第一，既然您看到的，有关于我的部分都是一片虚无，那恐怕您错了。小子事先确实不知道，时间轴准确的模样，也并不知道只要时间节点能够相连，纵然是时间线绕了一个弧，时间轴也会平安无事。也许这一次我是误打误撞，但我个人是确确实实地知道，土灵的未来！由我一手促成的三锤议会，正是在更遥远的未来中，他们本就要做的事。”

在这一刻，时光之王骤然间眯上了双眼。星空般浩瀚的精神压力，宛如开闸泄洪般涌向奥斯！

“第二，您告诉我，时间轴是一张网。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您可以延着时间轴往未来看，但无论您看到的是什么，那都是假象无疑。父神会告诫您不要看，是因为那假象，会摧折您的心志。那会使您变得，和奈萨里奥陛下一样。”

“你如何会明确知道未来的事？你又如何会判定时间轴上的未来是假象？”

“您忘记了，小子并不信任您……”奥斯鼓起全身的力量，毫不退缩地与时光之王对视起来！

但是，时间每过一秒钟，奥斯就感觉自己的精神溃散多一分！这种直接作用在灵魂中地剧痛，变向地再次提醒着他，眼前的神灵，是他无能抵抗的存在！而仅仅是神灵的精神力量，就足以让他耗费全部的心神去抵御！

不知不觉中，奥斯的双耳开始涓涓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