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宿命!

“嗖！”

“砰！”

奥斯赤着上身，蹲在河边清理完伤口，用已经彻底碎成布条的上衣当做绷带，在腰间随便地缠了两圈。听着身后传来地箭声，他又捧起一弯明澈的河水，好好儿地洗了洗脸和头发，狼狈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

具有凝神静心作用的河水，实则是蕴含着月神之力。在一场激烈地较量过后，这冰冰凉地触感，让奥斯忍不住放声长啸。

“嘘，箭已在弦。”

空灵的声音，与四周的环境极为契合。河水产生了阵阵地波动，仿佛是在与之共鸣，空气中凝聚的银白色光华，同样被这声音所诱惑，奇幻地飘荡了过来，落在那射箭精灵的肩膀上、斗篷上、长弓上。

奥斯回过头，眼前这绝美的景中画，画中精灵，让他看地目眩神迷，一颗心都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嗖！”

“砰！”

不过，一箭射出，奥斯随即回了神。他站起身，走到篝火旁复又坐下，一边盯着精灵的背影直看，一边从空间背包中拿出外衣披上：“伤势初愈，真地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的功课，每日万箭，尚未完成。”精灵继续着拈弓射箭地练习，头也不回地答道。

“真是……”奥斯张了张嘴，颓然地说道，“自从老师教会了我武技和力量，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练习过了，更不要说是像你这样，每日每夜坚持不辍地磨练。我真是，输地不冤……”

“是你赢了。”

奥斯闻言，轻叹了口气，坦诚地摇着头说道：“胜负不是只看结果，而先前你我之间地战斗，亦非生死相搏。呵，最重要的一点，游侠的战斗方式，可不是和我这样肉体强大的人，正面对敌来地。”

精灵又抽出一箭，搭上弓弦后静止不动，似是在思考奥斯说的内容。随后，她将长弓拉成满月，同时说道：“纵使如此，我仍不会是你的对手。我的武器曾被艾露恩冕下祝福，但月神神力，并不能在你身上发挥作用。”

“嗖！”

“砰！”

又是一箭射出，精灵用一种有些古怪，却又十分肯定地语气说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你，治好了我……”

被眼前的精灵夸赞，着实让奥斯不好意思起来，他低下头摸了摸右侧腰间的贯穿伤，好奇地问道：“可我看月神之力已经发挥了作用，我治好了你，但却因为这力量的存在，治不好我自己。”

“倘若月神神力真地发挥作用，你那伤处早已炸裂。”

奥斯点点头赞同道：“由此可见，任何一种力量都不是万能的。月神之力、圣光之力，等等，不外如是。”

一段关于力量的对话完结，两人之间又沉寂了下去。精灵继续她的射箭练习，奥斯就这样坐着，看精灵练习射箭。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盯着一位女士的背后看，是十分不礼貌地行为？”精灵轻声说道。背后那一眨不眨地注视目光，终于让她感到不自在了。

“也对，这确实不礼貌。”奥斯承认以后，从篝火旁站起身。他径直走到精灵正前方大概三、四米处，竟是盘膝坐了下来！

精致的蓝色轻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配以紫金色的云纹缀饰，显得极为华贵。束于精灵双肩的肩甲，是一对龙鹰鹰首，铸造地栩栩如生。在那美丽的脸庞两侧，收拢着长长的发鬓，柔顺地垂下，遮蔽住修长雪白的脖颈。而那轻巧的胸甲，露出了大片大片细腻的肌肤，在月光地照射下泛着银白光华，让奥斯看地一个激灵，连忙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不将目光下移。

“你……”精灵那细长的眉毛微微颤动起来，语露无奈地说道，“你地表现，像个孩子。”

奥斯摊开手，略显无赖地回答：“我现在十六岁，不过马上将要十七岁了。”

“嗖！”

迅猛地一箭从耳边划过，奥斯侧耳倾听，直到这一箭带着长长地尾音，越来越远，终至无声：“不用特别扭头去看我也知道，这一箭，射偏了。”

精灵将长弓收回腰间，一拉斗篷，利落地转身走向篝火旁坐下，再次留给了奥斯一个背影：“最后一箭，总要留有瑕疵，明日才有进步的空间。”

奥斯笑了笑，他看着精灵那美丽的背影，有感于她的骄傲，走回到篝火旁后，在她旁边坐下，却也不敢再一次坐在她的正对面，直直地盯着她看了。

“明日正午，晒半个时辰太阳，月神神力自然消散，你便会完好如初。”

“谢谢。”

“不必感谢，没有提醒，月神神力同样影响不了你多久。”

“何必连一句发自内心地感谢，都要拒之门外呢？”

精灵沉默了片刻，语气渐渐地柔和了下来：“那么，如此大费力气地接近，你究竟想和我谈些什么？”

“呃……”如果不是精灵提起，奥斯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这一茬，“其实，我不知道……”

偷偷地瞄到，精灵已然眉头皱起，美丽的脸庞上布满了寒霜之气，奥斯摆着手解释道：“不要误会，我确实是想和你谈一谈，只是谈些什么，我心里并没有……头绪。在今晚遇到你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能在这里遇见你，而我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陷入梦境中不可自拔的朋友。”

精灵侧过身，扭头与奥斯对视着。良久，她才算是认同了奥斯的话，又问道：“你为什么会认识我？我从不曾离开过奎尔萨拉斯，也从不曾见过你。”

“你……”奥斯顿了一顿，目光出神地问道，“相信宿命吗？”

然而，出乎奥斯预料地是，精灵并未摇头否认宿命一说，更没有追问为什么这样问，而是直接答道：“相信！”

“啊？”

“在我族中，大星术师的预言，一直是指引着我们前进地，那颗最亮的星！我，为何不信？”看到奥斯惊讶，精灵主动解释道。

“我倒是忽略了，奎尔多雷还有这样一个职业。”奥斯稳了稳心神，仰起头看向明亮的皎月，沉重地回忆，让他缓缓地诉说道，“我有一恨，深藏我心！我曾经有机会拯救我的老师，但最终，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衰弱老去，与之永别。”

“那你为何不救？”精灵不由地出声问道，奥斯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悲伤，深深地感染了她。

“因为——宿命！”奥斯收回了眺望地视线，眼神骤然一变，扭头看向坐在身侧的精灵，“我的好友告诉我，老师的命运，已经深刻在了历史的时间长河中！我可以按照时间节点的轨迹，去改变一个凡人种族的命运，但唯独不能去改变他！而我，奥斯玛尔·加里瑟斯，一个强大的，能够改变未来的人！我的宿命也必须要与我的老师一样，要在那个时间节点上，死在你的手里！”

精灵霍然起身，细长的云眉紧蹙，一双美丽的淡金色眸子紧紧地盯着奥斯。而无论她怎么看，眼前这个人族脸上的表情，都丝毫不像是在说谎！

“我不会杀你！”精灵斩钉截铁地说道。

相反，比起变得紧张的精灵，奥斯向眼前的宿命之敌，吐露出深埋心底的秘密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地感觉。他看着神色严峻的精灵，忽然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他抬起左手拉上精灵的右手，轻轻说道：“坐下说。”

精灵被奥斯地左手一带，便坐了回来，随即又甩开了奥斯的手。虽然此刻，奥斯是在笑着，但精灵依然认真地看着奥斯，并没有认为他是在欺骗自己。

“你是奎尔多雷的领袖，我也同样，是人族的领袖。未来，为了族人和王国的生存，你我之间必起争端，甚至战争！到了那时，你确定你不会杀我？”

“你们人族，要进攻奎尔萨拉斯？”

奥斯摇了摇头：“是你为了族人，要攻占提瑞斯法林地，现在的洛丹伦王国。”

精灵同样摇了摇头，言词笃定地说道：“这不可能！我不会离开奎尔萨拉斯，也只会为奎尔萨拉斯！”

“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奥斯看着眼前神情庄重的精灵，忍不住伸出左手，轻抚了一下她的淡金色长发，“你知道‘未来’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意义吗？”

精灵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奥斯的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谓未来，就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它代表着无限地可能性。我所说的宿命是真，你会离开奎尔萨拉斯，也是真。”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两人之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默默地对视着。

忽然，精灵站起身走到奥斯身前。她俯下身，双眸闪耀着万丈光彩，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族，问道：“奥斯玛尔·加里瑟斯，你知道‘未来’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意义吗？”

“！？”奥斯愕然不已，机械地应声道，“代表着什么意义？”

“所谓未来，就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它代表着无限地可能性！”同样的一句话，由两个不同的人说出口，却是截然不同地感觉！

沉静！自信！

眼前精灵那眉宇之间的巍然神采，让奥斯看得呆了！而精灵那仿佛具有魔力一般的话，明明是出于他自己的口中，却仍旧让奥斯，听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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