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萨满

奥斯与加亚莱的战斗，声势虽不如前两场战斗时的浩大，既没有绚丽与威力并存的强悍魔法，又没有足以摧毁一切的狂暴力量，但个中凶险反而尤胜先前！

加亚莱神出鬼没的身影使人防不胜防，一双经过龙鹰半神之灵强化后的利爪，其锋利程度足以超越大多数寻常的凡兵。而他每一次的爪击无不是挥动如风，身上和双臂上更是有一股肆虐之风环绕，吞吐闪烁，变幻难挡！

然而，当奥斯下定决心后，他将自己彻底打造成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乌龟壳，并且完全放弃了攻击的打算，恢复着身体和右臂的伤势。

一时间，加亚莱的凌厉攻势接连受挫，仿佛泥牛入海。十之六七的攻击，被奥斯用手中超巨大的光盾挡下，纵有数次攻击使得奥斯不及格挡，却也能不顾体面地狼狈躲开。

就在战况陷入焦灼，两人斗的难解难分时。

巨魔之王祖尔金用语言扰乱奥斯的心智，冷冷地说道：“小子，这就是你夸口从我们森林巨魔身上学会的战斗技艺！？我们就教会了你这个！？”

赤裸裸地嘲讽，让藏身于光盾后的奥斯难免脸上一红。他的年龄此时不过才十七岁，在地球时也不过二十六岁，从来都不是一个厚黑的老狐狸，没有厚脸皮。再加上前两场战斗本就有计策和取巧的嫌疑，使得他那稍稍有些通红的脸色，在圣光地照耀下极为的明显，引起了巨魔和兽人地一阵哄然大笑。

“吼！”

在四周闹哄哄的笑声中，一声惊天龙吼骤然降世，蕴含着神灵威压和强大魔法的声波攻击，无差别地笼罩了所有人！

“臭虫们输不起吗？！”

在奥妮克希亚的嘲讽中，纵然是意志坚如钢铁的兽人也出现了短有半秒钟，长有四、五秒钟的胆战心惊。

更不堪的是，巨魔和狗头人中，竟是有不少人直接掉头鼠窜！

祖尔金和奥妮克希亚之间，隔着近身搏斗的奥斯和加亚莱，隔着一座直径接近千米的深坑，隔着数公里的距离。但他的目光仍能清晰地看到奥妮克希亚，并从奥妮克希亚眯起的双瞳中，发出的莫名吼声中，感受到了压力，以及强大！

心中微沉，惊疑不定的祖尔金没有再用言语挑衅，一边思量着这场赌斗，一边下令约束奔逃的族人们。

场中，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加亚莱，在地面上和半空中留下了无数的残影，他的攻击频率越来越快，身上汇聚的疾风越来越厚。

肉眼望去，奥斯的身影已经被遮挡地几不可见，唯有圣洁的金色圣光，能从那无数残影的缝隙中透出。

“咣！”

“咣！”

“咣！”

爪击与光盾交击，两者明明皆非金铁，传出的轰鸣却如两种金属悍然相撞。

当加亚莱的出爪速度堪堪达到一秒钟两次后，在他挥出的利爪上，每一击皆附着上了一道锐利无比的风切！

渐渐地，被风之圣魂牵引，脱离了地心引力的加亚莱，以俯冲之势一连切向持盾而立的奥斯，漫天的残影笼罩了方圆数十米的范围！

“嗖！”

“嗖！”

“嗖！”

不消几下，锐利而又不失沉重的风切，便让站在原地格挡攻击的奥斯，双腿自膝盖以下的部分完全沉入了地下！

紧接着，奥斯犹如一枚钉子般，半个身体被加亚莱生生地轰进了地下，类似于变相地被限制了移动，而加亚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只见加亚莱先是跃起至三十多米的高空处，然后头上脚下宛如陨石坠地，以自身化为风矢，以双爪化为箭头！而他却又在利爪将要击中光盾的一刹那，本体的身影忽然又变得模糊，陡然出现在了奥斯的身体右侧，誓要一击切掉奥斯的整条右臂！

“砰！”

泥土翻飞，剧烈地撞击，其爆裂程度超过了两人之前的任何一次交击！

“轰！”

在那烟尘中，凌乱的飞羽中，一道半米粗的金色光束，擦着加亚莱的脑袋斜向上方直冲天际！

攻击落空，又被奥斯第二次以无赖式的圣光爆发直接推开，缓缓落地的加亚莱双肩微微抖动着，并一如战斗初始时那样沉默不语。

奥斯从陷坑中跳出，汗水打湿了头发，紧贴在额头和两侧的脸颊上。而他左手中摇曳的光盾看上去似乎是将要崩溃，却始终是欲散未散，复又慢慢地坚实了起来。

“罢手吧。”奥斯说着话，右手空抓了几下拳，恢复了力量。

加亚莱虽然没有理会奥斯，但也不是表面上那样站在原地没动，他其实是在召唤龙鹰群。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从祖阿曼带来的龙鹰，竟然一直没有回应他。

打到这个地步，奥斯以一人之力耗去了三位半神化身，没错，是三位，加亚莱还算上了他自己，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战胜奥斯。而更让他感到黯然的是，他知道龙鹰为什么没有回应他，那是因为附近藏着真正的巨龙！

“罢手吧。”奥斯再次劝道，他从加亚莱的身上感知到了一种灰败之意，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和心悸。

至少……也许我还能和你同归于尽吧……

一念至此，并不是什么决绝，也不是为了祖阿曼帝国的荣耀，而是对自己从黑木镇撤退的愤怒，对半神化身不敌一个人族少年的失望。加亚莱高高扬起他的龙鹰之首，目光出神地望向乌云遮蔽的天空，幽魂之地的天空，他舞动着双爪，无言地进行着阿曼尼部族的祭祀仪式。

“嗡！”

周遭的气压陡然一沉，虚空中，一股微凉的意志无根无凭，像是幻觉又像是实体，朦朦胧胧地向四面八方扩散。

加亚莱的身体突然一暗，头上、肩膀上、身上亮丽的多彩羽毛同时失去了颜色。下一秒，他全身上下仿佛是被一点火星所点燃，尽成炽烈火红！

燃烧的生命，那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壮丽颜色！

燃烧的生命，那是一种多么澎湃的不屈意志！

即便加亚莱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崇高的理想和信念，但直面死亡的勇气，仍旧是不能否决的坚持！

奥斯不再全神贯注地戒备了，也不再劝说，更没有去阻止加亚莱的行为。他驱散了左手的超巨大光盾，双手自然而然地垂下，全身的肌肉跟着松弛了下来，平静地看着身前不远处的龙鹰之灵。

祖尔金在组织族人们远离，比起能量集中的雷电之力，加亚莱掌握的火系魔法显然更具有毁灭性。

基尔罗格不傻，他看到祖尔金的举动，不用交流都知道该跟着照做。更何况他手下的术士刚刚小声地提醒他了——赶紧跑！

狗头人倒是不用跑，作为唯一出现大量死伤的观众，他们早就远远地退到了山丘顶上。

联盟一方的数十人，在希尔瓦娜斯的指挥下向南后撤，与堵在南面的巨魔部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泾渭分明地站在了一起。

这一会儿的功夫，在原塔奎林的城镇中，以奥斯和加亚莱为中心的地面上，出现了难以计量的火红色宝珠。

晶莹剔透的火红色宝珠，如果不去管它们散发的毁灭性气息，那它们真的是漂亮极了。而在每一个火红色宝珠的内中，都有一丝虽然不太大，却稳定燃烧着的幼小火苗。

终于，加亚莱停止了，彻底抽空了体内的所有力量。他没有去看任何人，没有去看奥斯是不是还站在原地，他只是做他想做的事情，闭上双眼垂首叹息。

然后，大爆炸，开始了！

熊熊火焰，一瞬间就侵袭了每一寸土地，填满了每一寸空间！用疯狂都不足以形容的能量波动，足足扩散到了百里之外！

在爆炸的范围内，除了施法的加亚莱本人外，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残垣断壁还是参天大树，全都逃不过化成灰烬的下场！

至于身处爆炸中心的奥斯，他在大爆炸开始的前一秒高高跃起，在空中将身体尽量地蜷缩成一团，并用双手死死地握紧圣光小圆盾，阻挡着地面的火焰冲击。然而就是用这样的方法避开了加亚莱施放的燃烧弹，他仍是被大爆炸的火焰和气浪，给直接掀飞到了八百余米的高空中！

魔法火焰与科技产物完全不同，不会产生蘑菇云，也没有滚滚的黑烟。爆发的虽然猛烈，却也散开的很快。

奥斯双脚发麻的落了地，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超高的高温让他身上附着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而引导这次大爆炸的加亚莱，已经瘫倒在地，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鼻息。

奥斯不由地发出了一阵苦笑，战争，战争，战争……

战争中的一切都是残酷的，这份残酷，从来不会因为个体的意志而终结。

摇了摇头，屏着呼吸，就在奥斯想去察看加亚莱的情况时，龙鹰半神之灵竟是从加亚莱的身体中剥离而出，由小到大，逐渐成形！

随后，龙鹰半神之灵完全从加亚莱的身体里脱离！而加亚莱的身体仅仅在两秒钟内，就萎缩成了一个瘦小的、干枯的、身高两米左右的普通巨魔模样！

奥斯眉头紧锁，在他的感知中，加亚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更加地微弱了，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妖术领主玛拉卡斯带着一队巫医，赶忙朝着加亚莱跑去。第三次赌斗还是输了，加亚莱也快要死了，龙鹰半神的灵魂可千万不能再失去了。

不过，还没等玛拉卡斯赶过来有所行动，奥斯便闭上了双眼，爆发出了一股不输于龙鹰半神之灵的灵魂波动，用灵魂波动劝阻了龙鹰半神之灵地离去！

血窟氏族一方，一个兽人术士难以置信地喊道：“呃……那家伙，就是那个又狡诈又强大的联盟狗，他是个萨满！”

基尔罗格一把抓起身后的族人，劈头盖脸地吼道：“你说什么？你被吓傻了吗，蠢货！”

兽人术士很顽强地没有改口，解释道：“他进入了灵魂视界，正在和那个动物半神的灵魂交流！酋长，我绝对没有感知错，我以前可是氏族里的萨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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